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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姐年轻貌美,知书达理,性格温柔,说话声音也很好听。
不过打了个照面,盛皎月就很喜欢白小姐,觉得不论她笑起来看着很舒服。
白若繁还给她送了两盒点心,说是她亲手做的。盛皎月在马车里就尝过味道,淡淡的甜味,吃进嘴里也不会感觉到腻。
盛皎月抬眸,撞进男人乌黑色的眼瞳里,四目相撞,沉默带来极致的压迫,叫她难以透气。她微垂着脸,脖颈弧度优越,咽了咽口水,低声说:“殿下,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一时心软,架不住白若繁软磨硬泡,随手帮了这个忙。
太子若是要责罚她,她也没什么怨言。
只不过还是心疼白小姐的心意就这样付之一炬。
喜欢谁不好,怎么会喜欢太子呢?
不过盛皎月也得承认太子长得很好看,平常不那么严肃的时候,看起来是很好接近和相处。眼睛漂亮,鼻梁挺拔,微微抿起嘴角没有什么攻击力。身份尊贵,做事稳妥。招女孩子喜欢,也不意外。
卫璟静悄悄盯着他的脸,心想他还真是怜香惜玉,这么会心疼人。
若是他下半身能抬得起头来,只怕遍地红颜,趋之若鹜往他身边凑,死心塌地跟着这位温柔的小郎君。
沉默片刻,卫璟开了口,声音平波无澜,听不出起伏变化。“你和白若繁以前见过?”
盛皎月摇头,“没有。”她低着脸闷声说:“男女授受不亲,殿下莫要误会白小姐的清白。”
卫璟冷嗤,“只见了一面,你就百般维护她,为她抱不平,你喜欢她?”
盛皎月对白小姐确实有好感,但只是想要结识交朋友的好感,没有办法,她天生就喜欢和女孩们凑在一起,和她们总能说得上话。
她憋红了脸,不知该回什么。
卫璟啧了声,心中更加来气,不过两碟子点心就把他收买了。
“喜欢还是不喜欢?”太子咄咄逼人,似乎一定要问出结果。
盛皎月倒也聪明将这个问丢了回去,她低声说:“白小姐喜欢的是殿下。”
卫璟绷着脸,换了个话头:“你饿不饿?”
盛皎月虽然没吃早膳,却也不怎么饿。
她很客气,正要说自己不饿。
太子已经出声将候在外间的人叫进书房,“去御膳房端十样糕点过来。”
盛皎月小声嗫喏,“殿下,不用的。”
太子似乎没有听见她说的话,置之不理。她好生尴尬,不得不抬起脸,说话声音比起刚才大了点,“我吃过了,不饿的。”
十盘点心,能将她的肚子撑圆。
太子视线冷冷,宛若秋雨打过,“我看你挺喜欢吃糕点,多吃些,不要跟我客气。省的你还要伸手从别人那里拿。”
盛皎月起初听完这句话感觉似是而非,又有点糊涂,她慢慢琢磨出了味道,太子这是在气她不该拿旁人的东西。
她似懂非懂,太子应当是忌讳像她这样做事不坚定。
在他眼中,她今日为了份糕点就帮了白小姐的忙,明日也有可能为了别的东西,出卖了他。
盛皎月张嘴解释:“我并非是为了白小姐赠我的糕点才帮她的忙。我只是看她哭的可怜。”
梨花带雨,泪如雨下,孱弱无辜。
她不忍心见大美人将眼睛都哭红,想着不过顺手做件小事。以为太子不会计较,可能是她运气不好,太子才这样生气。
他说这话极其认真,卫璟冷声讽刺:“你可真会怜香惜玉。”
御膳房的人办事极快,又从曹公公口中得知太子心情不佳,生怕做事慢了,惹火烧身。
半柱香的时辰过后,御膳房的人将做好的十盘点心送到东宫。
精致的玉盘以此摆上桌面,每个玉盘里装了七八块糕点。
紧实,料足。
太子好整以暇坐在椅子里,后腰虚靠着椅背,微微抬起下巴,“吃吧,不是喜欢吃吗?”
芙蓉糕、栗子糕、桂花糕、白糖糕,样样俱全。
盛皎月僵直身体缓缓落座,犹犹豫豫伸出手指捏起一块白糖糕,入口即化,松软绵绵,甜而不腻,确实好吃。
她的吃相很秀气,牙齿轻轻咬掉小小的一口,唇瓣沾上了些雪□□糕,如细碎的白雪点缀着绽开的红梅,昳丽浓稠。
卫璟盯着少年唇角的粉白,咽了咽喉咙,喉结无声上下滑动,浓墨般的眼底又暗了几分。他的齿根开始发痒,心尖也痒痒的。
少年浑然不觉,继续小口小口吃着糕点。
卫璟起身,走到他跟前,身躯高大,疏离眉眼淡淡皱起,修长匀称的手指朝他的唇瓣探了过去,带着薄温的指腹落在他的唇瓣上,一点点蹭掉了他唇角的碎粉。
少年的唇瓣似乎被他剐蹭出更浓丽的颜色,水润发红。
盛皎月全身僵硬,坐在原位不敢乱动,手脚温度骤然冰冷,背脊蹿出一股凉意。她再愚钝,也知道太子这个动作不对劲。
她低头掩饰慌乱,匆忙从袖子中拿出素白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用沉默不语装作无事发生。
卫璟假装看不见他的躲避,也拿了块白糖糕尝了尝味道,微敛眉峰,嫌弃得很。
味道太甜了,怎么会有人喜欢吃这么甜的糕点?也不怕把自己齁死。
卫璟今早没什么事,有的是时间同他耗。
此时看着少年雪白的脸,蹙眉时有分寸楚楚动人,他竟然有几分难以移开眼的不舍。
气息相间,清冷和甜腻两种味道交融处独特的软香,从少年的衣领处幽幽传来,他的衣襟收拢的比旁人要更严实。
天气明明已经暖和许多,晌午的日头更甚春末的太阳,刺眼温暖照的睁不开眼睛。
少年站在窗边,侧身照着太阳,雪白皮肤被晒得更白,冷香从衣襟袖口缓缓滑出。他今日穿了身衬景的水蓝色衣衫,额头闷出细密的热汗。
卫璟看了眼窗外灼灼的太阳,好心提醒,“你不热吗?”
昼夜温差较大,盛皎月也没想到正午竟然有些闷热,她里三件外三件,掌心闷出了汗,手掌滚烫发热,但她可不想在东宫里脱衣裳换衣裳,她摇摇头:“不热。”
卫璟默然听着他死鸭子嘴硬的撒谎,簌簌发颤的眼睫毛都挂着细汗,面颊上的细腻肌肤仿佛融了层淡淡的水色,思忖片刻,男人说:“出了汗衣裳湿透又要生病。”
盛皎月装作听不明白。
卫璟好心劝过,既然他不肯领情也就算了,“你今年是不是要参加科考?”
他今年十八岁,年纪算小。
但江桓十六那年就进场考试,不仅如此,最后还拔得头筹,高中状元,春风得意。
不过盛清越功课上比不过江桓,不是他不聪明,而是他写字太慢,文章亦是中规中举的派别。
学问是有,文采也有,只是想中前三甲,有些困难。
盛皎月点点头,“嗯。”
卫璟随口问:“准备的如何?”
盛皎月想了想,“尚可。”
卫璟本想提点他两句,今年的主考管是礼部尚书,偏好大胆革新的文风,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等日后再表也不算迟。
书房窗外的院子,种着几棵海棠树。
春意盎然,枝繁叶茂,抽出嫩绿的新芽。枝条随着拂面而来的春风摇摆不定。
春日里的柔风透进窗内,少年的衣袖被吹的摇摇摆摆,他过分纤细的腰肢抵着身后的檀木书桌,宽松柔软的袖口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如水漾开。
他抬手掖过鬓边的碎发,绸发用玉冠高高束起,漂亮的眉眼清晰映在男人的眼底。
男人的喉结一动不动,片刻过后,他悄声无息咽了咽喉咙,待恢复如常,他说:“你今日将抄几篇过往科考的文章,抄不完就留在东宫里歇息,明日继续抄。”
盛皎月愣了愣,有些苦恼。
长篇大论的文章,半天之内,怎么抄的完?
太子这不是在为难她吗?难不成是还想和她一起睡?
盛皎月忍不住打量太子的神色,真真儿是正经严肃。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他想的太坏了。
她同太子打商量,很小声的问:“我可否带回家抄?”
太子一口回绝:“不成。”
—
盛皎月抄了一下午的文章,只抄完两篇,还剩下三篇,遥遥无期。
她得空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早已透黑,殿内殿外都点着明亮的烛火,灯罩里的蜡烛烧的正旺,光线照亮了整间屋子。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帕,腰酸背痛坐在太师椅子上,趴着歇息片刻,眼皮上下打架,累得闭眼就睡。
卫璟回到书房时,他还在睡,安安静静趴在案桌前,脑袋枕在右臂上,半边脸压着胳膊,唇瓣微张,吐出软香的呼吸,白皙的皮肤睡出微醺的黛色。
卫璟敛了气息,缓缓走到他身旁,目不转睛盯着他睡着时的样子,竟是看的有些痴迷,挪不开眼睛。
不知为何,他想到那日在酒楼撞见的少女。
裴琅说的没错,眉眼和他着实相差无几。娇贵易碎的姿态都同他很相像。
如果他是个女子就好了——
这种念头卫璟偶尔也会在盛清越出现在他难以启齿的梦境之后,而逐渐变得强烈。
其实后来,卫璟将青楼里那套女子穿的衣裙带回了东宫,他近来是愈发想看盛清越换上女装,这张脸,即便换上女装,也不会难看。
少年睡的很香,唇齿溢出几声破碎的声音,卫璟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断断续续几个字——
“陛下。”
“我怕。”
还有蹙眉低声道着歉,说她错了。
卫璟眼色微暗,真是怪可怜的,不知做了什么噩梦,怕成这样。
—
盛皎月梦见自己又对新帝耍了心眼,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将裴琅拉到角落里。
她恳请裴琅带她离开,去哪里都行。
她感觉她以前可能是喜欢过太子的,但是不喜欢现在这个霸道百倍的皇帝。
她知道自己好看,知道裴琅喜欢她。
果然。
裴琅心软答应了她。
只是她失算了,以为裴琅会偷偷摸摸带她逃走。但是正直的小将军选择直接开口同皇帝要人,新帝表面云淡风轻,“她说我折辱她?”
小将军点头,“她犯的也不是什么大错,陛下就饶了她吧。”
新帝似笑非笑,“行,朕考虑考虑,回头再同你说。”
盛皎月还记得那天晚上她被吓得很惨,男人什么一句生气的话都不曾说,只是安安静静的盯着她,掐着她的腰,“想让裴琅带你走?“
她吓破了胆。很没骨气不敢承认。
男人低笑,抬起她的下巴,笑着问:“说说,你是怎么骗的他?”
她支支吾吾,撒谎说自己什么都没做。
新帝亲了亲她的嘴角,“我不想真将你关在宫内,哪里都去不成,你不要逼我。”
“还想去边城?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知道吗?”
她被迫坐在他腿上,身体轻颤,咬住他的肩膀,大半声音吞没在喉咙里,哆哆嗦嗦吐出三个字:“知…知道。”
其实那几年,她做了许多阳奉阴违的事情。
大多数,新帝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有在她玩弄心机想离开这件事上,从不给退路。
盛皎月做着断断续续的梦,有她小时候的,也有豆蔻年华时期的画面。
卫璟看着她陷入熟睡中,把人抱到榻上,脱掉鞋子,盖好被子。
放下帷幔遮光的瞬间,男人心头微动,出于私心,他伸手摘掉少年头顶的玉质发冠,长发泼墨丝滑展开,大半陷落在枕边,乌黑松软的长发安静乖巧窝在他的颈侧。
卫璟嗓子发紧,皮肤底层的血液缓缓升温,滚烫灼热,心跳莫名颤栗。
果然,少年乌黑长发垂散铺开时的神态,勾魂摄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