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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云娘听了,心中却是一百个不愿意,嘴犟道:“母亲,我见过他,他嘴可损了!”
王夫人听了,气极反笑道:“你们之前见面,都是小孩子,玩闹罢了。”说罢看了看女儿的花容月貌,又道:“你现在生得这般好,我就不信他不动心。”
云娘听了,只把脸儿一红,诺诺道:“好罢。”
待王夫人离开,小娟为云娘把首饰钗环都收拢好,又听云娘道:“爹爹和娘亲也真是的,那混世魔王哪里与我相配。”
小娟在一旁却不敢答话,云娘见了,只道:“你是锯了嘴的葫芦么?半天不同我讲话!”
小娟听了,赶忙停下手中的活计,跪下道:“小姐,奴婢、奴婢笨嘴拙舌,怕不能叫小姐开心。”
云娘听了瞧见她这没出息的样子,又想起上次她办砸的差事,不由心中烦闷,给她一个白眼,鹦哥在一旁见了,连忙打发小娟出去,一边又笑着同云娘道:“小姐可要用些点心。”
云娘点头,鹦哥便为她端来一碟子梅花糕,只听云娘又道:“若是我不喜欢的人,我是怎么都不肯嫁的!”
鹦哥只好笑道:“那是自然。”转身又为她续上了一杯水,道:“只是奴婢听说,男子一旦过了十五岁,便会稳重许多,罗小公爷家世显赫,教养得必定是极好的,如今也大了,肯定会比之前好相处许多才是。”
云娘听了这话,却不理她,自顾自走到镜前,为眉心粘上了一朵鹅黄花钿,转头对鹦哥说:“明日我要化此妆。”
含章殿中,慧妃正坐在梳妆镜前,轻轻为自己描眉,她听完知春的禀报,小指略颤,眉尾便垂了下来,“晦气!”
说着便将妆台上的珊瑚手钏扔了下来,正砸到知春脸上。知春眉头一皱,却不敢发出声音,只跪着听慧妃指示。
半晌,只听慧妃道:“云娘是个横冲直撞的性子,明日你便守在她身旁。”
“喏。”知春连忙答道,又得了慧妃准许,便退出殿去。忽然一阵风吹来,卷的满院枝头花落,入地为泥。
慧妃看着窗外这一幕,不由看向镜中的女人,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陛下那一日便是打得我这里。”她似乎还能听到那一记耳光的声响,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陛下,你未免也太偏心了些。”慧妃喃喃道,不由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幕。那一年,她十二岁,偷穿了男装,扮作哥哥的小厮,一同随驾去木兰围场狩猎。
陛下的箭误伤了她,她醒来时陛下就在身旁,只听他道:“小姑娘,下次不可再莽撞了。”
御帐中灯火通明,她能在陛下眼里看清自己的模样,陛下看起来比父亲年轻多了,和自己想象中的一点也不像。
他虽然有胡子,可是一点也不老,他的眼睛里有星星,当晚,霜娘(慧妃)便被王尚书带了回去,虽然挨了训斥,可她的心里像装了一罐蜜饯,甜得都要溢出来了。
“我要嫁给他。”霜娘掰着自己的手道,她弯了弯自己清冷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我要嫁给他!”
自那以后,霜娘虽想尽一切办法,却终究不能再见天颜,因为孝颐皇后的身体不好,圣人便停了各种礼乐,便是寿辰都不过了。
她只能默默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不只有孝颐娘娘一个女人配得上他。她中选花神的时候,已经十五岁了。孝颐娘娘为她颁冠,并在坤宁宫设宴,那是她第一次看清这个让她羡慕了三年的女人。
“孝颐娘娘看起来比圣人还大些!”她在心里道,“她已经有了白发!”正在她挑着面前女人的种种不是时,只听外头的内侍道:“圣人驾到!”
他的肩膀还是像以前那样宽阔有力,霜娘不得不收回自己的目光,同众人一道垂首下跪。
她偷看着自己爱慕了三年的男人,却发现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只见他扶起孝颐娘娘,口中怪道:“先前就同你说过,你身子不好,见了我不要行礼。”
“他竟然称‘我‘!”霜娘弯着腰,悄悄从指缝觑着他二人,只见孝颐娘娘只是淡淡一笑,竟是躲开了圣人的手,圣人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
“陛下不来看看本届的花神么?”孝颐娘娘问道。
霜娘听了这话,忽然间紧张到无法呼吸,空气瞬间凝结,她等着圣人传召,不想等来的竟是一句:“年年都要选,也没什么新意。”
只见霜娘听了这话,瞬时脸色惨白,眼泪都要逼出来。谁料孝颐娘娘听了这话,却不依了,同圣人道:“陛下,妾初时设立花神选,本就是要选出我们大兴女子的榜样来,依妾看来,她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圣人听了忙哄她道:“你说的有理。”便传了霜娘上前觐见。
霜娘走到近前,圣人却只扫了她一眼,便道:“梁连兴,赐她翡翠玉如意一对。”孝颐娘娘听了却道:“王姑娘正当妙龄,陛下赐一对翡翠,未免有些不衬。”
圣人听到孝颐娘娘同他犟嘴,竟没有半分生气,笑着同她道:“既然如此,你要赏赐什么。”
孝颐娘娘忽然咳了一声,圣人见了,便一手替她抚背,只听她道:“陛下不觉得她与妾有些相像么?”
霜娘听了这话,浑身一愣,又听圣人道,“抬起头来。”霜娘应是,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圣人盯着自己,她忽然有些害羞,竟不敢看圣人,只略垂下眼睛躲避。
只听圣人道:“这孩子眼睛生的像你。”霜娘听了这话,便忍不住去看孝颐娘娘,瞧见她一双眼睛狭长清冷,像能看穿自己的心思似的。霜娘不禁有些害怕,便又垂下了头。
“这孩子与妾有缘,既然如此,妾便想将牡丹花王赐给她。”孝颐娘娘道。
圣人有些生气,并没有立时回答,只同梁连兴道:“洛郡可还有上贡别的牡丹。”梁连兴赶忙在一旁道:“回禀圣人,却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