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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王到水榭时,小侯公公不过刚至,此刻正为钰娘等人展示兰娘画卷。原来长公主还在凤郎那处未回,此刻这里只有些低阶女官陪侍。
众人见简王来了,都依次向他行礼,又听钰娘问他道:“表哥怎么来了。”说着又走到他身边去,要拉他去看那幅画。
简王却避开了她的手,一旁的宝安连忙站在二人中间,一时倒叫钰娘尴尬不已,文婉儿在远处看着,心中却道:“也有你吃瘪的时候。”
云娘见了,只在一旁打扇笑迎上去,对简王福身道:“殿下今日来的巧了,我们这里有一副才女的画,要叫殿下评断。”
简王觑她一眼,见她笑靥如花,一双眼儿娇俏,半点儿不像她的姐姐。云娘被他看着,心中倒也不慌,因她是难得的美人,自然习惯了受众人瞩目。
钰娘在一旁见了,心中火气猛涨,竟直言道:“想是殿下见惯了珍品,自是不屑与我们这些俗人相处。”又转头看着云娘,倒叫云娘一怔,怕她还要说出什么失礼的话来,便往后退了半步。
简王听了这话,倒半点不见生气,因他早年在宫中就没少受这位齐大小姐的气。说起来,自己身世大白,还要归功于这位齐姑娘。
只听简王道:“那画在何处?”
小侯公公听了赶忙将画展开,他有悄悄看简王,见他神色如常,便低头噤声,又听简王道:“此画却是好画,不过配色却差了些。”
钰娘只听他夸兰娘,眉头便蹙了起来,待听到后半句时,复又展颜,走到他身边,符合道:“确实,想是作画之人只见过普通的鸟,便只晓得用青黄二色来配。”
兰娘正走到水榭入口处,凑巧听到了他二人这番对白,游荷半扶着她,瞧见她垂下的手,指节已经泛白。
只见她一瘸一拐地走进水榭,简王一愣,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便道:“不想姑娘竟是与我一道。”
见她又要行礼,便道:“不必了。”
钰娘只在一旁冷眼瞧着,见兰娘处处得简王优待,心中妒火愈盛,便道:“兰娘可是贪玩把脚崴了,我们正在看你的画呢。”
简王瞧兰娘脸色不好,知道她定是听到自己点评用色,便只轻声“唔”了一声,不再说话,谁想钰娘却不肯甘休,又同兰娘道:“殿下说你用色差些”复又低头,笑着同她道:“不过也难怪。”
兰娘听了这话,只在心中强忍着,谁知钰娘见了,只以为她是软弱,复又同她道:“有一种白腹翠羽的鸟儿,产自天竺。”
兰娘直视着眼前的钰娘,见她神色得意,又听她问:“想必你未曾见过。”
兰娘不发一言,只有一旁的游荷能感受到,她的手臂已经僵住,文婉儿并云娘在一旁看着,也不由有些同情兰娘,文婉儿刚想开口,便听云娘道:“钰娘姐姐,既然画已经赏过了,我们不如去前面宴席看看?”
钰娘见兰娘脸色惨白,又看简王踱步到一旁,不曾有半分注意到自己,不由气结,道:“好罢。”便和云娘一同离去,文婉儿见了,也不好多说,只在经过兰娘时安慰了两句,便也离开了。
待她们三人离去,水榭之中只有兰娘并简王二人,游荷搀着兰娘坐下,只听兰娘轻声呼痛,简王在一旁听了,便对身旁的宝安使了个眼色,就见宝安从袖口掏出个小瓶来,递给了他。
又见简王行到兰娘身旁,同游荷道:“这是一些消肿的药,可为你家小姐用上。”游荷赶忙接下,兰娘心中恼他,只轻声道了谢,简王听了,只笑道:“我先前说姑娘配色差些,想是令姑娘生气了。”
兰娘听了,反问道:“还望殿下指教一二。”
简王不置可否,只笑着对她道:“你看,若是用朱色画喙,是否好一些。”兰娘听了,忽觉醍醐灌顶,前人多用墨色画喙,她倒是不曾留意这一点
简王见她神色懵懂,又同她道:“先前钰娘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
兰娘这才回神,忙道:“谢殿下指点。”
又听简王道:“那翠鸟虽美,可宫中之人却只喜它的羽毛,用来做点翠罢了。”他看了看兰娘,见她不解,又道:“这种残忍的喜爱,自是无法与姑娘的画相比。”
兰娘听了不禁脸红,忽觉的眼前的人也不是那般可恶了,又见他面容秀美,姿仪端丽,不禁心头微动,避开了他的视线,低声道:“谢过殿下。”
简王见过她生气的样子,此刻见她娇羞模样,也不由有些失神,须知兰娘长相虽非艳丽,却独有一番神韵,宜痴宜嗔,平素的端庄倒显得她女儿情态更娇。
待到简王两人出了水榭,只听宝安在他身旁道:“我瞧这位姑娘倒是不错,与您正是相配。”
难得的,简王竟未像以往那样厉声拒绝,只笑道:“女儿家名节重要,哪容得你胡吣。”
宝安只在一旁捂嘴偷笑,又吃了简王一脚才敛住笑意。
俨武堂内,长公主才料理完凤郎一摊杂事,又见太子前来,虽身心俱疲,仍强撑着要给他行礼,却被太子按住了。
只听太子道:“今日劳烦姑姑了,孤是前来辞行的。”长公主见他神色不虞,便问道:“可是府中人服侍不周。”
太子却摆了摆手,又同长公主道:“姑姑还有事要同我说么?”
长公主本想问问他看中了哪位姑娘,此刻瞧他神色恹恹,身旁又环着众人,哪有机会开口,又因太子自小养在圣人身边,自己与他可真的只有‘姑侄情分’,反不如与简王来的亲密。
便同他道:“殿下若是累了,我便叫人为你安排休息。”却见太子听了这话,便站起身来,又同长公主行礼道:“那孤便先回去了。”说罢,也不叫长公主送他,立时就走了,吴福海原本还想同长公主说两句,此刻见他行得这般匆忙,也顾不上了,忙跟着出去。
长公主不由一阵儿心绞痛,自己从来看不懂大侄子想要什么,又对一旁的魏嬷嬷道:“你去把五郎唤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