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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韶听了这句话,原本担忧的表情渐渐变成了傻笑,一把将人搂到怀里:“那可不好说,当初是谁跟我要休书来着?”现在舍不得了?不过后一句终是没敢说出来。
“你若把我休了刚好,我好把你娶进侯府当媳妇。”慕含章拿手中的羽毛扇拍了拍景韶的脑袋。
“嗯,那也不错。”景韶凑过去就要亲他。
“想得美,我才不娶你,”慕含章躲开他的亲吻站起身来,“吃得又多人又懒,娶回去好做什么?”说完抱起脚边的小老虎,潇洒地转身走了出去。
景韶愣怔半晌,真是,反了天了!竟然敢说自己的夫君“吃得又多人又懒”!于是,抬脚就追了出去,准备好好“教导”一下自家王妃何为尊敬夫君,不料刚追了几步,就遇到了前来商量拔营的左右护军,只得敛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转回了中帐。
赵孟带军前往胜境关后,景韶便下令蜀军在原地待命,随时等着虎牙关的消息,自己则带着余下的两万人和粮草器械朝胜境关进发,于关门三十里外驻扎。
胜境关位于群山之中,道路两旁皆为崇山峻岭,路窄且坡陡,于两山最狭窄处立下了一堵高墙。厚厚的青砖墙高达十丈,上设无数箭孔,隐约看得到上面人头攒动。厚重的木门紧闭,深深地缩在门洞之下,夕阳几乎照不到门洞之内,只有一两颗铆钉偶尔闪出粼粼寒光。
天色已晚,赵孟打算暂且扎营休息,明日再叩关,谁知他刚刚住了马蹄,那关门竟“轰隆芦”自己打开了。前排的骑兵顿时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奈何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
“将军,当心有诈。”身边的小将低声提醒。
赵孟蹙了蹙眉,从怀中掏出第一个锦囊扔给小将:“念。”
小将忙掏出锦囊中的信纸,上面只写了八个字“空门有诈,穷寇莫追”。
那小将的声音十分洪亮,周围的几个偏将、校尉都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得纷纷惊愕赞叹,军师果真神机妙算!
赵孟冷哼了一声,对着城门叫喊道:“西南贼子,果然胆小如鼠!听闻大军前来想必是吓破了胆,直接开门迎接了!”
“哈哈哈哈……”身后的将士们跟着附和,大声叫嚷:“西南贼子,胆小如鼠!”
“扎营!”等众人嘲笑够了,赵孟大手一挥,朗声下令。
未等后面的杂役营搬出营帐来,一队人马突然从门中冲出来。
赵孟见出来的不是大将,便对众人道:“谁去应战?”
“小将愿往!”刚刚读锦囊计的小将提枪而出,猛夹马肚子冲上前去。
对方的偏将也加快了马速,两匹战马疾驰如风,“当!”地一声,银枪与钢鞭在空中相撞,一时间火光四溅,却因马速过快只触碰一下便错了过去,两人迅速调转马头,再次冲杀起来。西南军派出来的这名偏将功夫并不如何,不多时被小将给压制住。
“杀!”赵孟抬手一吼,早就按捺不住的骑兵纷纷冲将上去,一时间喊杀声震天,那边的西南军也迎上来砍杀,因着道路狭窄,能冲到前面的兵卒并不很多,从城楼上向下看,之见一片黑压压的军队在两山之间排出一条长龙,龙尾岿然不动,只龙头稍稍伸展开来。
西南军没打多久就开始往回逃,赵孟这才发现他们出胜境关的大门后就一直离高墙不足十丈远,如今逃跑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似乎是早有预谋,忙下令莫再追击。
尘烟未消,胜境关大门再次关闭,赵孟看了看门外几个为数不多的尸身,只觉得心中隐隐冒着火,西南军这打一下就跑,让他刚刚提起的劲头尽数打到了棉花上,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接连两日,西南军都是这种调戏一般的作为,出一小队兵马,撩拨他们一下,再迅速跑回去,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不仅赵孟已经恼怒万分,将士们也开始躁动不安。在这狭窄的山道上困着,走,走不了,打,打不爽,实在憋屈!
“将军,管他什么阴谋,我们五万人马,莫不是还攻不下这十丈城墙吗?”越骑校尉愤愤道。
“是啊,将军,我们在等什么啊?”脾气火爆的小将叫道。
正说话间,又一队西南人马出来叫阵,赵孟啐了一口:“妈的!给老子杀进去!”说完,挥起手中大刀,朝着那领头的将领而去。
长柄大刀在空中转了半圈,直直地朝那人的脖颈间砍去,那人提刀格挡,赵孟力大如山,死死压着刀背,“刺拉拉!”刀面互相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却被周遭巨大的喊杀声与马蹄声掩盖。说时迟那时快,白驹过隙之间,血溅三尺,赵孟已砍下那将领项上人头。一时间军心大振,顾不得许多,赵孟挥动手中长刀,血珠顺着刀面甩出去:“冲!”
“杀~”黑压压的将士冲上前去,身着土黄色兵服的西南军很快被淹没在黑色的人山人海中,长龙化作细蛇奔涌而入,待骑兵冲入,步兵还未跟上,“轰隆”一声,原本敞开的胜境关大门倏然关闭,将来不及跟上将军脚步的步卒关在了十丈之外,随即城楼之上箭如雨下。
没有盔甲的步卒在箭矢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留在关外的步兵校尉见势不对,迅速下令后撤。
而被关在关内的赵孟没冲出去几步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回过神来已然来不及,周围有一瞬间的寂静,一声凄厉的乌鸦叫在山间回荡不去,等待他的是关内长长山路上的重兵重重。
“报~”正与军师喝茶的景韶突然听得长长的通报声,传信兵跳下马,冲进中帐,扑通一声跪在景韶面前:“启禀大帅,赵将军与骑兵被困于胜境关中,无法脱身,步兵留于关外,遭到箭雨围攻!”
“混帐东西!”景韶闻言,抬手摔了杯盏,千交代万嘱咐不可轻敌,这个赵孟,刚出去就掉链子,迅速唤来营中将领,点两百骑兵火速在营前待命。
迅速穿上银色盔甲,景韶腰间别上佩剑,提过长枪就向外走。
“小勺!”慕含章急急地唤了一声,待景韶回过头来,伸手将他的头盔系好,“万事小心!”
“你在营中坐镇,等我回来。”景韶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转身掀帘而去。大帅该坐镇营中,只是现在无将可用,他就必须前去。
慕含章跟着走出去,景韶已经翻身上马,小黑扬蹄嘶鸣一声,带着两百骑兵,绝尘而去。
银色的盔甲与黑色的骏马一起,如一道银色的闪电,劈开了黑压压的步卒长龙。
“情况如何?”景韶勒马问站在最前面的步兵校尉。
“赵将军进去已有半日,里面喊杀声震天,如今却是没了动静。”步兵校尉很是担忧。
景韶蹙眉,看了看眼前的高墙。当年攻打胜境关,西南王就用的这一招瓮中捉鳖,这一次没让赵孟把所有骑兵带走,就是怕他一时冲动中了当年与同样的计。当年自己没有骑兵无法驰援,只能铤而走险去打虎牙关抄近路救他。如今郝大刀先行去破虎牙鹤嘴,赵孟又好歹拖了两日,当是能赶得上吧。
“末将今日能见到成王殿下,真是三生有幸!”城楼上,一个身着黄铜鳞甲的大将朗声说道,“殿下的大将已经被我们围困,一时三刻便会被捉,殿下只要退兵……”
“弓箭!”景韶冷眼看着城楼上自说自话的人,伸手接过属下递过来的弓,搭弦,拉成满月。
“嗖~”说了一半的大将见成王拉弓,迅速向一边躲,箭枝划过他的脸侧,堪堪躲过,还未来得及心惊,第二箭已经接踵而至,惊得他只得狼狈地蹲下。
“巨木!”不给城上人任何喘息的时间,景韶抬手,示意攻城巨木往上冲。
高墙之上,迅速有箭矢激射而出。
“盾!”景韶再次挥手,早已准备好的一队持方形铁盾的兵卒迅速上前,列队于巨木两侧,将铁盾高举,护住抬木的,步伐统一不急不缓地朝城门冲去,顿时让城上之人慌了手脚。这胜境关的城门在建立之初就有个致命的问题,就是大门太深,一旦进入门洞,箭矢就再也射不到。
“轰!轰!”一声一声的撞击之声如同敲打在墙头众人心上,让人心惊不已,景韶没有像普通的将领那般,一边巨木攻门,一边架云梯蹬墙,而是带着骑兵步卒齐齐后退,退到箭矢射程之外。好整以暇地看着箭雨飘落在面前。
“轰!”城门被倏然撞开,抬着巨木的兵卒喊杀着冲了进去,撞飞了在门后抵挡的西南军。
“上!”景韶猛夹马肚子,仿若利箭一般冲了出去,身后的骑兵也跟着冲上去,城门已坏,挡不住步卒的脚步,骑兵先行,杀光当道的众人,步卒便如潮水一般涌进了胜境关中。
“报~”在附近巡视的兵卒策马狂奔而来,冲进了中帐,“启禀军师,有上千人马朝营地冲来,已经不足十里了!”
“什么!”正逗弄小老虎的右护军闻言,蹭的起身,精锐部队皆被调了出去,如今这营中剩下的不足两万人,有两成是杂役,几乎没有骑兵,纵然能杀得了那上千人马,也定然伤亡惨重。
“军师,一会儿你跟小左呆在一起,千万不能离开他半步!”右护军穿上盔甲就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