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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长姓张,叫张良全,也是本村的大户,小门小户根本就不可能被选成大队长,除非他能力突出,就像当初的丁振龙,就是因为本人能力比较强,但比起张家,逃荒扎根本地的丁家,真的算不得什么。
丁振龙被气狠了,可是弟媳王玉环却没有失去起码的理智,在大哥在外面吆喝的时候,她就急眼了。
赶紧让儿子将他伯父给拉回家:“大哥,你这是干啥啊,你们是不在村子里住,不在生产队干活,我们全家都在村子呢,这年底的时候,他们稍微动点手脚,就能让我们吃不了兜着走,这件事到这儿就算了,权当我们吃亏了,短时间之内他也不敢再来找我们的茬,这次出事儿,名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嘛,以为我们俩熊,不敢吭气儿,结果老三不要命的揍他,他也看出老三不好惹了,这就够了!”
丁振龙看老三媳妇想息事宁人,不由皱起眉头:“就怕积怨会更深,弟妹,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事儿怎么着也都是我引起的,我会负责到底的,我现在就去找他,把话说清楚,”
“大哥!”王玉环加重语气:“大哥,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我们不追究了,也不想再引起别人的议论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行?日后再找茬,我们自己也会商量着来,真不用你再操心了,”
“不是,弟妹,这件事本身就是因为我不借钱引起的,那人小家子气,记恨到现在,其实多大点儿事儿啊,至于?可他偏偏放在心上了,说明此人心术不正,不是个良善之人,三弟这次被打,我心里不痛快,这场子,咱们怎么也得找回来才行,也得亏他张家人在县里面没有啥实力的亲戚,要不然老三也不会这么快被放出来,”
然而三婶儿明显不想听这些,再三叮嘱丁振龙。
“大哥,你把人送回来我很感激,都是自家兄弟,也没有啥该怨谁的道理,只是这件事我不想再追究了,就这么着吧,你也忙了一天了,快回家休息吧!”
丁振龙就这样被撵了出来,他有些失落的握了握手里的小型收录机,这可是丁薇给她找来的新奇玩意儿,事情还真就这么巧了,这大队长来的那天晚上,他正在捣鼓这个,当时按错了键,还将磁带里的歌曲给洗掉了,录上了张良全借钱的那段话。
如果王玉环不叫住他,他可能就拿着这段录音到村民面前让他颜面尽失,诉说他张良全针对丁家的原因了。
可是如今站在门外,被风一吹,他又不得不冷静下来,这明显不是个好方法,发而会将事情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他将磁带倒回到合适的断点,然后在村民们调侃下,笑着说刚刚只是开玩笑,而后大踏步的去了张良全家。
敏.感的村民们哪能看不出点端倪,直觉告诉他们这里面有戏可以看,于是一路跟着丁振龙来到了张良全家。
张良全这几天没上班,被人按在地上揍,他能好到哪儿啊,颜面尽失,谁也不见,大门紧锁。
然而丁振龙一拍门,张良全媳妇上来就是一通泼妇骂街的姿势,还张口就让他滚,她可是从门缝里看到,他是空手来的,唯一带的,可能就是放在口袋里,随时都能启动的录音机了。
这是收录一体的小型收录机,装的是便携式电池,别看这小,那可是二百多块钱呢,是丁薇去市里面的时候,特意托市电台的人去香市带回来的好东西,为此还给了人家二十块钱的好处费呢!
丁薇就是觉得这小东西有大用处,就托人买了,一起买回来的还有几盘红歌磁带,港星磁带内地可买不着,这台收录机,也是几经辗转才到手的,只不过丁振龙不知道那么多细节,闺女也没说过价值,但现在他已经意识到这东西的好处了。
丁振龙淡笑着看向对方骂,等她骂够了,才不紧不慢的说了句。
“你去问问你家老张,见不见我,不见的话我扭头就走,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他,别后悔就行。”
随后不再去听张家媳妇的污言秽语,从衣兜里掏出烟,递给了看热闹的众人。
“其实也没多大事儿,大家不用在这儿围着,都回家去吧,昂,我一会儿找老张聊聊,”
几个和丁振龙关系不错的人走过来,揽住他的肩膀头问。
“龙哥,这可不是小事儿,你没在村子里,不知道他张良全是怎么对豹子的,豹子肯定没给你说实话,就是怕你急眼,知道这次为什么爆发不,他踩在豹子的头上,骂你全家啊,我这可不是挑事儿,我是想告诉你,今天不把事儿说清楚,以后还会是个麻烦!”
丁振龙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眼神也逐渐冰冷,他脸色难看的问大家。
“你们给我说说,他平时是怎么对豹子的?”
“上次他让豹子挑粪,故意伸脚拌他,豹子被绊倒之后,粪水撒了一身。”
“我在大食堂也见过一次,他媳妇把玉环绊倒后,饭菜撒了一地,她让玉环捡起来,还给她扣帽子,说浪费国家粮食,甚至让她去泔水桶里扒拉吃的,各种侮辱啊,我们也是通过这知道这家伙这么不是东西的,但是他工作上又没有太大的毛病,所以龙哥,你找不到证据,很难撂倒这狗东西!”
丁振龙听到这儿,已经气得浑身颤.抖了,的确,不是旁人说,他还真不知道会有这些事儿。
就在他气得想抡砖头上门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张家媳妇一脸不耐烦的倚在门框上,冲着他喊。
“姓丁的,你过来,我家当家的要见你。”
丁振龙正在气头上,双拳紧握,额头的青筋都凸起来了,这会儿看到那个泼妇,都恨不能上手了。
还是旁边的人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让你过去呢,你就去看看他们想干啥,能开出个什么条件。”
丁振龙一想,他现在苦于没有证据,扳不倒这个熊玩意儿,可不代表不能创造证据啊?
想到这里,他紧紧的握了握衣兜里的收录机,咬了咬牙,大踏步的走进了张家。
张良全正躺在堂屋的躺椅上,看到丁振龙走过来,他起都没起,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面无表情的问。
“你来找我干啥?”
丁振龙眼珠子一转,不动声色的将收录机按了录音按钮,再抬头的时候,已经笑的一脸谄媚。
“嘿嘿,那个,良全,哦不,全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之前是我不懂事儿,没能借给全哥你钱,以至于让你怀恨在心,哦不,不是,不是怀恨,是记挂,对,让你记挂在心,特别关照我弟弟弟媳一家那么久,就冲您这份照顾我,我也应该给您送一份年礼是不是?你看,今天来的急,没带太多钱,要不,您说个数?我回家凑凑?”
张良全本以为丁振龙是来兴师问罪的,毕竟以丁振龙的脾气,是不可能放下身段的,可是哪里想到,这人一来,就把自己的身段放的这么低,这倒让他有些狐疑这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丁振龙,听说你弟弟被你从派出所给弄出来了,行啊,还有几分本事,不过,你以为这样,他就可以相安无事了?只要他落在我手里一天,我都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两口子,现在已经不是借钱不借钱的问题了,而是你当初的态度,瞧不起谁呢?哥现在不缺钱了,所以你的钱可以留着你自个儿买副好的棺材板儿。”
丁振龙挑了下眉,眼底闪过一丝凉意,面上却依然笑嘻嘻,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
“棺材板儿啊,对我这个年纪来说,还有点早了,你看,我都知道我错了,全哥你就给小弟一次孝敬的机会?你就开个口,看看到底多少钱,你才能绕了我丁家?你放心,我一定尽可能的满足你,来弥补当初不借钱的遗憾,如何?”
张良全缓缓的坐起身,丁振龙见状,赶紧把他给扶了起来,借着丁振龙的胳膊,张良全站直了身体。
却还是没有丁振龙高,这让他想睥睨扫他一眼都做不到,只能冷哼一声。
“你那么会做人,还需要让我提点你才行?这个得看你自己能力了,让我满意了,我可以大人有大量,绕了你老丁家,但要是让我不满意,还是那句老话,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们,哦对了,这钱老子可不写借条,是你心甘情愿给的,不是我问你要的,记住了?”
一听这话,丁振龙心里就窃喜的不行,赶紧点头,然后试探性的问:“一百?”
张良全眉头紧皱,丁振龙立即喊:“那……二百?”
他的眉头没有舒展开来,丁振龙一路从二百喊到了五百,他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自然而然的,也将他的贪婪显露无疑了,再这么喊下去,自己的财务情况可能就被他猜出来了。
所以丁振龙傻眼了,“全,全哥,五百块要是不行,那我,那我是真的没办法了,你也知道我家情况,那么多孩子等着我养呢,我就算出去借钱凑齐了这五百块,我那我孩子们这一年怎么过我还不知道呢,您要觉得五百块还不行的话,那……那我们只能去公社找人做主了,毕竟,生产队这么多,我们也是可以选择调到其他生产队工作的,虽然麻烦点,但把钱送给别人,也送不出这么多。我实话跟您说,五百块钱我拿不出来。”
“我们全家上下顶多给你凑三百块钱,您要是愿意了,那我明天就想办法给你送过来,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反正在哪儿干不是干啊,我之前也在公社待过,还有几分薄面,花点钱请点客,怎么着也能把我弟弟给调走了。”
丁振龙似乎想通了什么,也不扶着张良全了,扭头就要走的时候,居然被他反手给扣住了手腕。
“干啥啊,脾气这么大,我有说不行吗?是你一路往上加的,我可没说不行,行了,三百就三百,你明天把这钱弄过来,我保证以后不再找你弟的麻烦。”
丁振龙嘴角扯了扯,转头的同时,目光变得惊喜却又不安:“真的?你确定你不会反悔?”
张良全本着能捞一点是一点的想法,“你不拿过来,我哪儿知道你是不是忽悠我的?你只要给了钱,我立马就把你弟这几天欠下的工分给补上,以后也不会找他麻烦。”
“此话当真?”
“啥真的假的,我有糊弄你的必要吗?”
“那不行,你要是骗我怎么办,你得给我写个条才行,”
“写了条,好让你拿着条去告我?丁振龙,你这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条我是不会给你写的,你愿意就拿,不愿意就滚蛋,爱找谁去找谁,老子还不相信了,是你的面子大,还是我的面子大,我看谁跟我对着干,我弄不死他!”
丁振龙听言,笑的有些鄙夷:“张良全,我劝你还是低调点的好,免得将来因为你的霸道,而带来麻烦,我想,我不是第一个被你勒索过吧?要不然大家提起你,怎么那么恼怒呢,可见你失了人心,这样下去,就算不在我这儿出事儿,也会在别人那儿出事儿。”
“这就不捞你操心了,还没谁能从我这儿找到把柄呢,你以为我傻啊,我找的那些人,都是有把柄在我这儿的,他们不敢,知道不?”
……
从张良全家出来,丁振龙满意的将收录机关掉,第二天一早,他又带着收录机,将他送钱过去时候的声音给录了下来,之后他心满意足的去县城的信访办,当然,这份录音他一共准备了两三份儿,让自己闺女写了举报信,寄到了县j委和县委人事部门都相关单位。
丁薇甚至还将这一段,记录到了她的小说里,甚至都没有化名,直接以真名展示出来,包括张家的其他人,全都是以真名呈现出来,甚至在小说的末尾特别标注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