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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初的首都城寒风凛冽,北风呼呼,城里到处都是落叶,扫都扫不急,早上骑车去上学,自行车轱辘碾压.在枯黄的树叶上咯吱响,即使手里戴着线手套,围着围巾,戴着帽子,也依然挡不住透骨的寒。
“哎呀,这周末咱得去买管子去,回家将这炉子给生上,太冷了,晚上没有炉子冻死个人。”
“就是,咱老家最冷的时候也就这样了吧,没想到首都的冬天这么冷,最主要它刮风,风一吹,骨头缝都是寒的,而且这干的,我都起皮了,怎么能这么冷?”
首都的天的确又干又冷,那要是再下点小雨,能让你抖起来。
大学宿舍都有暖气片,一般十一月中旬开始送暖,暖和的丁薇和秀敏都不想回家了。
“说实话,要不是惦记家里的那几只鸡几只鸭两天狗,咱俩何至于天天起早贪黑的回家住啊,住学校多好啊,哎呀,失算,太失算了!尤其是咱这边的暖气,烧的太热太暖和了,这暖气钱没白交啊,听说他们集体那边的暖气片都不咋热,也就刚温的程度,这交钱和不交钱,真的有大区别。”
两个多月的取暖费一共十块钱,俩人的,不算多,只能说学校意思了一下,但却的确受益无穷。
暖气和炉子烧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家里谨防煤气中毒,要严丝合缝的将炉子的管子用防烧的胶纸粘起来,一般这样的管子一冬天就废了,第二年就要买新的,因为里面流出来的黄水已经将管子腐蚀的差不多了。
学校的暖气管道11月初就开始预热了,因为有这个好处,所以俩人的衣服一般都在学校洗,洗完以后就挂到暖气管道上,一晚上就半干了,特别给力。
因为天冷,所以丁薇都把狗崽子和鸡鸭关在房间里,一般屋子里的食物足够它们两天的量,尤其是天气不好的时候,她们会加量,这就给了俩人缓冲的时间,一旦天不好,她们晚上就留校不回家住了。
回家就是冷锅冷灶冷炉子,还得在外面重新烧柴火,用柴火点燃煤球,十分麻烦。
这柴火也是姊妹俩去郊区的树林子里捡的,特地借邻居的三轮车,一拉就是好几车,虽然后院还有邻居家也有树,冬天也会刮下来树叶和树枝,但这对于生炉子的他们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天冷以后,他们就很少在家吃饭了,主要是生火太麻烦,一天三顿都在学校吃,吃完了回家烧火再给鸡鸭狗生火做饭,懒的时候就让它们兑付着吃。
天上冻以后,每天早上还要烧开水去浇那个水龙头,要不然拧不动,出不来水,只有用开水化一化,才能拧出来水,所以这年代的水龙头质量都超级好,即使丁薇到了冬天给水龙天穿上棉衣,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天一冷,该上冻还是得上冻。
这年代的水龙头都在院子里,很少有接到室内的,因为大都属于公共区域,大冬天的也只能在外面洗,当然这个可以改,需要花钱,目前丁薇怕是没有这个时间,厨房里加橱柜加蓄水池什么的,也需要花不少钱。
姐俩现在一个星期去一次澡堂子,但她们俩从来不赶在周末去,一般周一下午或者周三下午去。
周末人太多,下午澡堂子人就少了,洗一次两毛钱,学校只要一毛钱,但学校人太多,她们俩懒得挤。
澡堂子有淋浴,也有坐浴池子,不过那种地方她们嫌脏,从来不过去,而进去泡澡的,一般都是年纪大的人,年轻人,她就没见着谁过去泡的。
淋浴冲冲洗洗,再去桑拿房蒸一会儿,感觉身上的灰下来了,再站到淋浴下面搓一搓,搓不着的地方两个人互相帮忙,洗干净了再去桑拿房蒸一会儿,再身上擦一层海盐,重新干净后拿香皂擦洗干净,一冲就可以出来了。
洗头发的就是海鸥牌的蓝色洗发膏,还有同一个牌子的护发素,买的也不贵,一罐五块钱能用好久。
没有洗面奶的年代洗脸就用香皂,洗完以后干干的,再用上擦脸油、.乳.液或者搽脸霜,好几种,有便宜有贵的,丁薇一般就冲着贵的买,像是蛤蜊油、凡士林这样的便宜货,冬天她的口袋里就没少过,只要一洗手就得赶紧涂上,要不然手干,影响她用手写作。
经常创作的都知道,但凡手干一点,都能影响工作进程,因为不舒服啊!
而且丁薇的指甲是需要经常修剪的,但凡长一点,她都感觉干啥都受影响,所以不管啥时候看她的手,指甲都修剪的恰到好处,不长不短。
也就几个月的时间,首都城里摆摊的人就越来越多了,丁薇瞅准这个机会,去买了好多好多红纸回家,还买了金色的墨、黑色的墨,刚开始秀敏还不知道她要干啥,等她开始用红纸裁剪,叠纸,她总算明白过来。
“你这是要卖春联呀?”
丁薇点头,“从现在开始写,到了年根儿就能卖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而且将摊位摆在咱家门口就行了,你看最近大街小巷是不是多了好多贩子?是不是也没人再管了?”
“对,以前还有人顾忌着点儿,现在的人完全不怕了,我那次还问了,人家说没人管了,”
“那咱过年期间就卖春联,我的字绝对OK,再卖的接地气一点儿,生意指定不差。”
“这可以,我帮你裁纸啊!”
红纸这玩意儿不限购,也不要票,还不是有多少买多少。
至于金色的墨,那需要调,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墨书法。
所谓金墨书法,就是指在墨汁中加入牛皮胶液或白.乳.胶使墨汁呈胶状(水:墨:牛皮胶=3:2:1),然后用毛笔书写在纸上,十余秒钟后再把铜金粉均匀地撒在字体上,写一个撒一个。
放置几个小时后轻轻抖掉未被胶水粘上的多余金粉,再用软毛刷扫刷干净,就能得到一幅金墨书法工艺品了。
这种是最原始的工艺,也是最适合当下的一种工艺手法,丁薇也不嫌麻烦,因为这种春联可以售价稍高一些,成本高了,利润自然也高,所以她不怕麻烦。
但是秀敏是第一次见金色的字,立马就对丁薇钦佩不已,虽然她也很想帮忙,但她的书法作品只能自家欣赏,卖的话就显得自信过头了。
“你为什么总能这么乐观的面对生活?似乎再难,你也能找出赚钱的方法来,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丁薇不客气的摆了摆手:“这算什么啊,要不是处处受限,我还能变得出更多花样出来,要我说,今年过年你也别回家了,跟我在这儿挣个零花钱,足够下学期的生活费了。”
秀敏想也不想的就摇了摇头,“暑假可以,寒假不行,我得回去,你看我都多久没回家了,过年我爸妈肯定得让我回去,这么多年,我也没在外面过过年,而且,这是我第一次考上大学回家过年,意义不一样,我爸上次没带我显摆成,这次回家肯定不会放过难得的机会,我得给他长长脸啊!”
丁薇忍俊不禁:“你说这话我信,要不是我啊,干爹这次肯定多的是人请他喝酒吃饭呐,没听向风哥说嘛,咱们这些考上重点大学的,连省里都有记者进村采访了呢,这次没能找到正主,听说咱学校老师,老班可出了大名了,上次唐宇宁还说,老班让咱有空回去,他要请咱几个吃饭呢!”
这事儿陈秀敏自然也记得,不过她一直都知道,要不是丁薇在,她肯定进不了京大,就算是擦着边进了,也不能进这么好的专业,最多是服从调剂的专业,虽然同样是京大出身,但效果可差太多了。
对于丁薇,感谢的话说再多都没用,反正她已经做好了将来要好好回报的心思了。
这天丁薇向往常一样放学回家,路过隔壁的时候,听到牛奶奶连呼哧带喘的在路边拄着拐走动,丁薇和她打招呼,她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丁薇就下车问她。
“牛奶奶,前些天牛爷爷不是说您感冒了吗?还没好吗?”
牛奶奶摆摆手:“哎呀小毛病,再吃几天药就行了,小病,不用去医院,我就是有点咳嗽,没事儿,”
然而丁薇却看着这八十来岁的老人皱起了眉头,她把车停到边上,详细的问了问,发现这老太太居然已经病了十来天了,这十来天都是在街道的小诊所瞧病输液的,她平时心脏就不好,眼瞅着她喘气儿憋气加重,这要是不小心,弄不好还得整个心衰。
丁薇赶紧去找了牛爷爷,牛奶奶听了死活不去医院,丁薇连恐吓带威胁的,和牛爷爷一起找了个板车,把人给啦医院去了,结果一查心衰的检测指标BNP,好家伙,已经好几千了,心功能四级,这要是不去医院,后果……也可能早上一起来,就能直接倒地不起。
医院随后也告知了她的危险性,牛爷爷牛奶奶拉着她的手,不住的感谢。
等她儿女来了,又是对她说谢谢,又是夸她人美心善,还说不愧是学医的,好苗子,以后肯定是个好医生的,怎么怎么样!
丁薇回到家之后,秀敏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别说人家说了,连我都觉得你天生就是学医的材料!”
秀敏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们前天住在学校,当天晚上隔壁宿舍的女生半夜腹痛,疼的她们在隔壁房间都听到了,开始还以为是生理痛,丁薇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就披上衣服找了过去。
丁薇按了按对方的肝胆阑尾结肠,并无压痛反跳痛,就直接怀疑她结石卡到输尿管了。
因为她痛的浑身冒汗,在床上左右翻滚,既然不是生理痛,在稍微问询之后,她就有了诊断。
然后和她宿舍的女生一起,把人送到了医院,因为医学院在他们学校就有门诊,并不算远,经过详细的检查,最后确诊是结石,不仅人家佩服她,就连秀敏当时的表情,也可以用吞鹅蛋来形容了。
事后女生还给她买了水果和奶粉,非常客气,以前没打过交道的两个寝室,因为她的能耐,让人家主动示好不说,有点头疼脑热的,也会过来询问她,她确定的就给人家说,不确定了就让人家去医院瞧,不过基本上听了她的忠言,都能够吃药自愈。
这一刻,丁薇就觉得,以前的医没有白学,她能让她轻而易举的就挽救身边的生命,给病人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去诊治。
而作为同样大一新生的陈秀敏,看起来就茫然了很多,丁薇不会给她泄气的机会,只说自己见过类似的病例,都是猜的,秀敏信她才怪嘞,主要平时她创造的奇迹够多,所以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11月底,首都迎来了第一场大雪,几乎一.夜之间就白了京城,早上起来的时候,姐俩都被到脚窝的大雪惊.艳的激动不已。
鸡窝鸭窝的宝宝们放出来,只是在外面转了个圈,就又回屋去了,这一幕可把丁薇笑死了。
“你看它们一点不傻嘛,也知道冷,快,烧点热水给它们续上,我去给它们剁菜,煮点鸡食。”
然后又用杂粮面,给铮铮佼佼煮了一锅大杂烩,里面还放了红薯和土豆,一人一大盆,俩家伙吃着热乎乎的饭菜,尾巴都要转成风火轮了。
丁薇和秀敏没在家吃饭,喂好鸡鸭狗,又给它们留了两天的量,狗子好打发,一锅冷馒头直接扔了过去,鸡鸭是拌好的食儿,整整一盆,都关在屋子里,还有棉被草窝啥的,冻不死它们。
之后晃晃悠悠的骑着自行车去了学校,去食堂喝了豆浆,买了鸡蛋、馒头和咸菜,吃饱之后才去宿舍暖和,因为雪太大,俩人没骑车,选择步行。
白茫茫的校园别有一番风景,这让丁薇动了拿照相机照相的心思,可惜这年代拍出来的照片也是黑白的,完全不能将此番美景记录下来。
雪后的校园走起路来咯吱咯吱响,学校还组织学生一起扫雪,扫着扫着就变成了打雪仗,不管男生还是女生,整个闹成了一团,玩的不亦乐乎。
丁薇就是在和同学打雪仗往后退的时候,撞上了同样和同学玩,结果俩人的脚和腿不知怎么的就拌到一起,倒在了雪地里,丁薇是整个人躺在了人家身上,当时就感觉后背热乎乎的,等她被秀敏和陶慧拉起来的时候,那人也被同伴给拉了起来。
一回头才觉得对方好高,而且很壮实,一看就是北方人,她这边一道歉,对方一口东北腔就把她逗乐了。
“妹儿啊,哥没事儿,只不过下次你得瞄准了趟,好家伙,直接坐脸上了。”
丁薇的脸一下就红了,“对,对不住啊!”居然坐人家脸上了?她怎么感觉是后背躺上去了?
艾玛,这也太尴尬了!
“没事儿没事儿,今天大家玩儿嗨了,不过这点雪啊,在俺们东北根本就不算啥,你哪一级的啊,看起来你不大啊,哥都大三了,医学院的,你呢?”
不等丁薇说话,陶慧就回答了:“哎呀,你们一个院的啊,不过她大一临医的,还怪有缘分。”
“嘿!那还真是缘分,小妹儿你叫啥,我姓陆,叫陆英,中药陆英听说过吧?我家祖祖辈辈都是中医,所以我是中医系的,”
陆英说着就自来熟的介绍起自己来,嘴.巴叭叭的说个不停,还冲着丁薇说起他姐。
“我和我姐是龙凤胎,去年人家考上了隔壁华大,非要报临医,就是不读中医,把我爸气够呛,今年我爸逼着我报了中医,其实他就是不逼,我也会报的,毕竟这是咱们中华五千年的一个传承,为什么不报?我姐跟我妈姓,叫白芷,我们家都是中药名儿,我家到我这儿,已经是第四代中医了……,”
丁薇很佩服这样的传承观念,提起中医,她也有很多论证和相同看法,不自觉间就和陆英多聊了几句,后来陆英还请她和秀敏去吃了饭,于是他们就这么顺理成章的成了朋友。
得知丁薇才十五六岁,他对自己就更佩服了,“小姑娘了不起啊,你这个年纪学医最好了,因为咱们学医的,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根本就出不了师,就算是我从小跟着我爸妈耳濡目染长大的,也得十年,因为我爸妈说了,中医博大精深,不是你们西医能比的,你为什么不学中医,跑去学西医呢?我跟你说实话,西方国家的那医术根本就没法给咱的比,咱中医才是这个,我妈专攻妇科,我爸专攻内科,我爷爷的正骨术,我奶奶做的药膳,那在我们当地都是首屈一指的……,”
丁薇并不觉得陆英这是在吹牛皮,至于为什么她没有学中医而选择了西医,并非她不想将中医发扬光大,而是她未来想走外科手术这一行,从她接触药剂学就已经证明她从未放弃过这一行,只不过这种话就没必要对一个外人来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