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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静寂中流逝的时间。不由得有一种“似乎一切过于温和了”的感觉。望着表情终于缓和下来的丽,美里稍稍做了一记深呼吸。为了能够向她吐露某件痛苦的事情。
“那个……真嗣君他……短时间里,是来不了这里的了……”
红色的眼眸立即望向自己。
“碇君他……怎么了吗?”
“打倒了那个使徒的,就是真嗣君。……不,正确地说,并不是他,应该说是初号机呢。失控了的初号机打倒了使徒……而且,真嗣君被困在里面了……困在EVA里。”
“被困在……里面了?”
对于这句并未听惯的言语,不明所以的丽反问了一句。美里点了点头,答道。
“是的……那个孩子……和插入栓里的LCL,和EVA融为一体了。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了。”
“碇…君……这种事情……”
丽睁大了眼睛。这件事来得过于突然,使得她连话也说不上来了。一把搂抱住丽变得僵硬的双肩,美里用强硬的语气开了口。
“但是丽……真嗣君他,真嗣君他一定会回来,会回来的。”
“会……回来?”
“是的,他绝对不是死了。真嗣君的灵魂还留在EVA的里面。所以还是有希望的啊。律子和摩耶她们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的。”
美里的话就像是在勉励自己一般。对此丽什么话也没有说。
仅仅是,像是伏在美里的胸口一般,就这样把自己的脸藏了起来。她又开始颤抖了。
“……因为真嗣君他回到NERV来了呀。明明都已经被告知‘不用再驾驶’的了……就算这样,他也还是为了大家而回到了NERV,又一次坐上了EVA……所以他一定会回来的。只要我们如此希望的话……”
抱住丽的双手用足了力气,美里继续说道。然而,也不知道是否有听见这句话,丽依然没有抬起头来的意思。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床单。
能听见的,只有细小的呜咽声。
“……丽……”
感觉到丽的眼泪弄湿了自己的衣服,美里的声音也不由得哽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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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碇君…………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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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用含糊不清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呼唤着真嗣的名字。美里抚摩着她的背。这里还有一个如此强烈地思念着他的少女在,“真嗣就这样永远地消失掉”之类的事,想想也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吧。
“丽……真嗣君他会回来的……绝对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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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真嗣带回这个世界”,这种事情真的做得到吗?
研究室里。律子一边望着终端机屏幕上显示的,10年前的资料,一边这么想道。
MAGI转移工作的指挥任务,已经交给摩耶去做了。因为对现在的她来说,需要一个可以发挥她力量的工作。而除此之外,还有零号机和二号机的修理、调查松代实验场被破坏的原因,以及MAGI2的重新整备,律子肩上负担的工作还有很多很多。
可是,现在的重中之重是初号机。
应该已经获取的S^2机关,现在已经完全地停止了其机能。短暂的失控之后,并没有从外部施以任何操作,它就这样停了下来。光是从现在停机间里初号机的外表上看去,和至今为止的样子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除了这会儿,那里面“禁闭”着真嗣以外。
拒绝了丽,又拒绝了Dummy Plug的初号机,那个少年甚至连战斗服都没穿,居然就能如此轻易地令它动起来。这是否是因为她——碇 唯已经觉醒,并且选择了真嗣的缘故呢。
10年前,和现在的真嗣一样,消失于EVA之中的“她”。
现在“她”既已觉醒,从今以后将会做些什么,自己无法预料,可是源度和冬月的脸上却根本没有一丝迷茫。从他俩的眼睛里,自己甚至可以看出一丝欢喜之情。
这大概正和他们所预想的一样吧。不过,对于现在会下达“以救出真嗣为最优先”这样的指令,自己总有一种感觉,这不单单是“出于父子之情”或者“为了确保驾驶员的生存”这样简单。
恐怕真正出乎他俩想象的,只有“真嗣被融入EVA之中”这件事而已吧。
那么,对自己来说,“维持现状”不是反而更加迎合自己的意吗——毫无根据地,自己的思绪就转向了这个方向。
——10年前就失败了的“打捞计划”,这次就算也失败了,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吗。
察觉到自己的思想无意识间走上了歪路,律子不禁苦笑。那个少年是无罪的啊。
“……看上去挺棘手的嘛。”
回过神来,研究室的门不知何时已然被打开,加持的脸探了出来。总有种“刚才自己的思绪全都被看穿了”一般的感觉,律子的脸不由得微微发红。
“哎呀……来这里做什么?要找美里的话,她可不在这儿哦。”
“我倒也没什么事要找她啊。只是想来小律的工作阵地探望一下嘛。……连咖啡都帮你泡好了哦。”
加持这么说着,笑了起来。可在律子看来,比起平日里,今天他的双目之中,却有那么一点点地,透着一丝严肃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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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真嗣君能回得来吗?”
“……现在什么也不好说呢。”
喝着加持泡的咖啡,律子答道。就好比在问自己“明天的天气怎么样”一般,答案根本无法明确地得出来。
事实就是事实,对此不可以掺杂任何“期待”或是“期望”。母亲就是这样教导自己的。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人类居然会连同身体一起消失……就算已经亲眼见到,这依然是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呢。”
“是有前例的哦……在10年前呢。所以其实,本来早就应该考虑到‘这种事情再度发生’的可能呢。……这是我的失误。”
“……碇 唯……真嗣君的母亲,是吗。”
“因果报应呢。……虽然母子全都被困在里面这种事,我也不愿去想就是了。”
“偶然……是不可能的吧,肯定。”
对于加持的这句话,律子陷入无言。这个男人到底知道些什么,到底已经了解到何种程度了呢。
“唤回真嗣君的作业…………也许多花点时间反而更好。”
“……这个嘛,倒也确实没有赶工的打算就是了,但是,为什么这么说?”
加持望了望四周,他的这一动作代表的意义,自己很清楚。他是对“这里是否有窃听器”感到在意吧。可以断言,这里并没有那种东西。“没有什么能够瞒过律子的眼睛”,想到这里,加持对律子点了点头。
“对于初号机的封印,委员会那里并不相信。……虽说如今没有驾驶员,想必他们也不会有所动作,但真嗣君一旦回来,事情可就不同了。肯定会发生点什么事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是因为S^2机关的原因?”
“……毕竟有了那个,就算用EVA去侵犯全世界,都已经可以做到了啊。……也就是说,他们并不信任司令啊。”
这其中的道理可以理解。但是,在不明白下一个使徒何时会来袭的情况下,像目前这种“可以出动的EVA连一台都没有”的状态,必须尽早解除才行。而零号机和二号机的修理工作还要花费多长时间,这一点还无法清楚地知道。
“及早救出初号机驾驶员……这是司令亲自下达的命令哦。那个人大概是在清楚地了解一切的情况下,依然如此希望的吧……我想。”
“是啊,应该是这样吧。我也这么认为哦。”
“……那,为什么会来对我说这些话?”
对于加持那满不在乎地肯定自己观点的态度,律子有些吃惊地问道。对此加持露出简直像是淘气的小孩子一般的,十分天真的笑容,答道。
“倒也没什么……只是在想‘你会不会需要一个推迟作业的理由’而已。”
“什……”
律子大吃一惊。确实,对于“或许自己无意识地希望能够如此”这一点,连自己也无法给予否定。但是,难道自己刚才摆出了一副浅显到连旁人也能一眼看穿的表情吗?
“那样一来,哪怕是一点点也好,你也能休息一下了不是吗。因为技术部这里看上去也忙得焦头烂额的样子啊。也包括小摩耶在内呢。”
“说……说得也是呢……”
加持开玩笑般地解释道。不过,就连这句话里或多或少出于真心的那些部分,这会儿律子都无法予以相信。
对于绝对不会在人前吐露“自己知道些什么,自己想说些什么”的加持,律子发问道。
“……这么说来,喂,加持君。妈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这个嘛,你指什么呢。”
律子的语气里混杂着少许挖苦的色彩。然而,加持脸上的微笑却并未因此而消失。
“我记得好像确实就是在这里说的吧。说了‘也不要陷得太深为好哦,否则到时候想脱身都不行呢’之类的话……”
“……是啊,我可是有好好地记着的哦……”
他的视线投向远方,此时此刻,在他脑海中映出的,到底是黄色眼眸的少女呢,还是在学生时代见过的,直子的样子呢。
“……不过,也许已经太迟了也未可知呢。无论是你还是我。”
说完,加持目不转睛地盯着律子。在她看来,他的表情里,没有一丝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