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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礼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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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幸福”,究竟是什么呢?

    它是无形的。只要能感觉到它的存在的话,它就是存在着的吧。

    同样地,它也是会在一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东西。

    是不知道在哪一天,就会突然间毁于无形的东西。

    正因如此,自己才会全心全灵地,想去珍惜。

    珍惜现在,这一两人独处的时刻。珍惜如今,胸口充满着“幸福”的,这一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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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工作了……是吗……”

    说完,加持望向面前的公用电话。

    拿起话筒,插进电话卡。在一瞬间的犹豫之后,他拨下了一串熟悉的号码。那双眼里,闪烁着平时绝对没有的,认真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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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RV本部,中央医院。

    在只挂着一个名牌的,某间病房的门前,真嗣久久地伫立着。

    他的身旁站着丽。她正用有些担心的目光注视着真嗣。

    在这种状态保持了很长时间之后,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真嗣咬住了嘴唇,打开了病房的门。面前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少女,还有一个在病床上睡着的少年。

    “碇同学……”

    今天是星期六。所以学校不上课吧。

    想必她是一直都有来探望的吧。之前一直望着东治睡脸的光转过身来,当发现是真嗣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去学校了。而丽想必也没有向她说明过具体情况吧,她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受伤了呢。但是,这会儿自己的身体却没有没有异常。

    “……事到如今,还来这里做什么?”

    她的这一质问,也不能说是“蛮不讲理”吧。先不论东治变成这样,自己是否对此负有责任,“难道不应该更早一点来这里露个脸吗,哪怕一次也好”,她会对自己抱以这样的感情,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虽说对于“自己之前处于不可能来这里的状态”一事,她完全毫不知情,但就算她知道,恐怕结果也是一样的。

    “……对不起。”

    于是,真嗣并没有任何还嘴的意思,而是直接予以道歉。他身后的丽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对于“他并不希望自己开口解释”这一点,她一定是很清楚的吧。

    “就算这会儿你向我道歉,也没有用啊……为什么不早一点来呢?”

    光望向真嗣的目光十分严肃。现在就算对她说点什么,在她听来也一定都是些借口吧。然而真嗣也并没有就此低下头去,而是就这样忍耐着她射向自己的视线。

    “……是真嗣吗?”

    病床上的少年——东治的声音响起。原来他一直都醒着。只见他慢慢地坐起了上身。

    “……东治。”

    “……啊啊……你总算是来了呢。”

    平静的语气。他向真嗣露出笑容,表情看上去没有一丝忧虑。

    “……东治……我……因为我的错……”

    “别介意……并不是你的错啊。”

    “但是……我、如果我能做得更好一点的话……你就不会遇到那样的事情了。”

    “……这……也许确实是这样吧。虽然俺自己没什么印象就是了。”

    望着低下头去的真嗣,东治这么说道。那声音听上去,既有几分安慰他的色彩在里面,也似乎混有一点“打发他走”的意思。

    “…………并不是碇君一个人的责任。”

    “不要说了,绫波……”

    对于忍不住插话进来的丽,真嗣予以制止。对此东治并没有在意,继续着自己的话。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听任‘那东西’占据了机体的人是俺啊。这并不是真嗣的错。”

    “……铃原……”

    “俺已经不可能再驾驶EVA了吧。结果到头来,什么忙也没能帮上呢。”

    话里带着明显的自嘲意味。在稍稍低下目光,就这样过了一小会儿以后,东治再一次抬起头来,注视着真嗣。

    “俺说啊……尽管这样一来,以后又要给真嗣和绫波增添辛苦了……但还请连同俺的份……保护好大家啊。因为……俺已经什么也做不到了。”

    对于他的这一请求,真嗣除了点头以外,就再没有能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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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绑架了?副司令他?你们情报部到底在干什么啊。”

    “本部里有内奸。加持 良治,他被认为是这次事件的主谋。”

    情报部突如其来的传唤。当听到加持的名字时,美里便什么都明白了。

    “所以就找到我头上来了?嘛,确实呢,考虑到我们之间的过去经历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吧。”

    于是,美里配合地把手枪和安全门用ID卡从怀里取出,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感谢您对此的理解和配合。……把她带走。”

    几个黑衣男子围到美里身边。她像是被催促着一般,站起身来。

    恐怕是要把自己单独隔离起来吧。在被押往单人牢房的路上,美里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并非自己的处境,而是把自己卷了进去的,加持的安危。

    “…………那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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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紧吗?”

    美里家的大门前。真嗣正打算取出钥匙开门,丽开口道。

    在被困在EVA里整整一个月以后,又经历了一周以上的住院时间。这会儿回到这里,也已经是时隔许久了。他的脸色绝对说不上很好。虽然自己并不清楚,这是因为他的身体依然没有复原呢,还是由于之前和东治的会话所致。

    “嗯……没关系的……谢谢你。”

    他那向自己露出微笑的脸,看上去也充满了“勉强”的成分。到底还是不能对此置之不理吧。

    “打扫房间,我也来帮忙吧。”

    “哎,可以吗?”

    “嗯……因为,最近一直都没能来这里。”

    在真嗣不在的日子里,自己是在摩耶家里吃饭的。因为一旦没有了真嗣的料理,自己就没有了去美里家的理由。所以在这段时间里,这个家中到底发展成了怎样的景象,就连丽也无法想象。

    真嗣的脸上,这会儿也加上了一种与之前意义截然不同的,深刻的表情。

    “一个半月吗……美里小姐她,有没有多少收拾过一下房间呢。”

    对于一边冒冷汗,一边自言自语的他,丽既无法予以肯定,也不能予以否定。因为,她对此也毫不知情。

    手里还提着行李,真嗣的身体就这样凝固在了门前。他一定是很害怕打开面前的这道门吧,害怕亲眼见到里面的“现实”。

    丽微微苦笑着,一把搂住了真嗣的手臂。

    “……绫波?”

    “总之,先去我的房间休息一下吧。因为碇君还很累……”

    摩耶的家收拾得很干净。当然,丽的房间也是如此。就让他稍微休息一会儿,之后再回去好了。才刚出院,一下子就让他进行打扫房间这样的重体力劳动,到底还是太残酷了一些吧。

    “……是,是这样吗?”

    真嗣看上去稍微有些困惑的样子。他倒也不是第一次去自己的房间了。而且这会儿还是白天,所以摩耶还在NERV工作,短时间里也是不会回来的吧。

    ……想到这里,丽一下子意识到了,他会显得如此困惑的原因。

    脸不由得红了起来。是的,他已经有一个半月,没有来过自己的房间了。

    一边搂着真嗣的手臂,丽一边想着。这和美里家的扫除工作比起来,究竟哪一个才是“重体力劳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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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不见了,基尔议长。还真是有些粗暴的接待方式呢。”

    黑暗的房间,正中央坐着手被绑在椅背上的冬月。他在本部里被某人突然间袭击,失去了意识,等到醒过来,就已经在这儿了。

    未知的场所。然而,围绕着自己的这一圈“石板”,已经无声地说明了一切。

    隐藏在所有事件背后的“幕后黑手”,终于采取行动了。

    “为了能和您好好谈谈,这点处理是必须要做的吧。”

    “作为议题而言,这件事十分紧急,还请您务必体谅吾等的心情。”

    “石板”上只有一个拥有七只眼的脸型标志,以及下方各自不同的巨大数字。因此,自己只能听见声音而已。除了十分熟悉的基尔·罗伦兹以外,其他人究竟是些何方神圣,这一点连冬月都不清楚。

    而且,也没有必要清楚吧。

    SEELE。

    引起了第二次冲击,现在又开始图谋引发第三次冲击的一群人。

    把里死海文书作为教义,为了实行其中的计划,而不择手段的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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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过去,碇 唯还活着的时候,所属的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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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一切的一切,都是由她而起的。就连现在的源度,也不过是被卷入其中的一员而已。这一点,比起源度自己,想必冬月要来得更为清楚吧。

    “拥有了S^2机关,现在Evangelion初号机已经成为无敌的存在了。”

    “可吾等并无创造一个新的神祗之意。”

    周围的“石板”们纷纷向自己发起话来。总共有多少个人呢。

    明明是连“能否有可能从这里回去”都没有定论的状况,可就连冬月都感觉到,自己居然不可思议地,显得十分镇定。

    “吾等需要的不是一个具象化了的神。”

    “而且也更不能把神交给那个男人。”

    “您觉得碇 源度,是不是一个值得吾等信任的人呢?冬月老师。”

    对于这一质问,自己也只能以苦笑回应了吧。因为当初,源度留给自己的第一印象,也根本不是那么令人满意的。

    那是在这个国家还存在四季的时候了。在自己看来,那会儿,甚至对于“世纪末的不安”,大家都是仅仅将其当作一个“娱乐活动”来考虑的吧。

    “真的会发生前所未有的大灾难”什么的,当时又有谁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呢。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冬月还只是一介副教授,而源度不过是个大学讲师而已。根本没有身处“通晓世界秘密的场所”(指地下空洞),即便稍微有一些“与常人不太一样的地方”(指性格上的),也还不过是过着平凡生活的,普通平民而已。

    真正知晓一切的,只有碇 唯而已。所以,当自己见到她那双仿佛能看透万物一般的,深邃的眼瞳之时,也许自己就已经,被她给深深吸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