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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被绑架的人,林且陶是这届绑匪带过的最安静的一个。
她除了一开始被带有昏迷药水的手帕捂住口鼻时奋力挣扎以外,醒来以后老老实实、不哭不闹也没有出言威胁,非必要的时候不会说话。
必要是指“我可以喝水吗?”这种在绑匪看来有营养的话。
其实说他们是绑匪也……不太恰当,他们就是收钱办事,至于办的事是绑人还是救人,对他们来说毫无差别,只要别让他们杀人就行。
“请问……”
这是距上一次林且陶开口要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他们都觉得无聊,更何况这个被蒙住眼睛的小姑娘,可林且陶却安安静静坐到现在。
“你还要喝水吗?”
这个人声音明显是刻意压低之后发出的。
林且陶小幅度地摇摇头:“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我想去厕所,可以吗?”
这个“可以吗”就让人听着很舒服,他们把人绑来已经过去六个小时,好像是应该让人去个厕所。
说话的那个人把林且陶拉起来,动作还挺轻,他牵着林且陶的胳膊把蒙着眼的林且陶带到卫生间门口。
“你进去可以摘眼罩,出来记得戴上,不然看见了我们的脸,你就活不成了。”
林且陶顺从地点头,摸索着门框走进了卫生间,那个绑匪还好心的帮她把门关上。
林且陶通过试探得出的结论是:他们没想杀自己。
甚至这帮人对自己没有敌意,那下令绑她来的人,和这伙动手的人,应该只是雇佣关系。
林且陶缓缓举起绑在一起的两只手,把眼罩推到额头。
长时间的黑暗让林且陶被卫生间的白炽灯晃得眯起了眼,她适应了几秒钟观察起这个狭小的卫生间。
狭小却很干净。
从四面雪白的瓷砖和卫生间的物件就能看出来这个地方的新旧程度,崭新。
卫生间没有窗户,有花洒、马桶和洗手池这些基本配件。
花洒?
林且陶坐在马桶盖上思考。
有花洒很可能就表示,把林且陶绑来的人计划把她长时间困在这里,并且没想虐待她。
她不可能在门外一堆绑匪的情况下上厕所,林且陶摁下抽水马桶,走到洗手池把水龙头打开。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来催促林且陶,按照绑匪的标准来衡量,这些人简直是对待客人一般的恭敬。
林且陶有意多拖延一点时间,试探会不会有人叫她快点出来。
且陶决定洗把脸,这几个小时的囚禁让她精神过于紧绷,也该清醒清醒。
水龙头里的水顺着洗手池的弧度流下来,林且陶捧起水时,突然瞥见洗手池上有一瓶洗面奶。
洗面奶的位置很醒目,仿佛就是在提醒林且陶:你看我多人性化。
不止这一个细节,架子上摆着润肤霜和洗发水沐浴露,毛巾挂在不远处的灯开关处。
一应俱全。
林且陶把洗面奶拿到手里,这管洗面奶瓶身是粉白色的塑料管,牌子在超市经常能见到,不贵,打开洗面奶的盖子可以看见里面的塑封。
这是一支全新的女士洗面奶,不用林且陶推测,这很明显就是给自己准备的。
那把她绑来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林且陶用洗面奶打发的泡沫把脸上的妆洗掉,她洗得很快也没照镜子,现在疑点太多她不需要再在试探绑匪耐心这件事情上费心。
“我好了。”林且陶走到门口把眼罩戴好。
门口的绑匪打开门,又把林且陶带回到刚刚坐的地方。
林且陶坐下的力度刻意大了一些,方才她醒了的时候并不能十分确定坐着的地方是沙发凳还是床,如果是床的话……
这一坐,林且陶明显感觉到这是床的触感,床垫弹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林且陶静静地坐在床上,不再言语。
一时间这个房子只剩下绑匪们的三台手机玩游戏的声音,他们也没有交谈。
这算哪门子的绑架?
就林且陶这贵宾般的待遇,绑她的人一定不是胡氏。
林且陶的脊背逐渐放松,换了个方向靠在床头。
不是胡氏,还有谁会大费周章弄这么一出?
林且陶方才丧失视觉,对周围的声音异常谨慎,没有心思想别的事。
现在知道自己不会有性命之忧后,林且陶沉下心把这件事背后的所有可能都想了一遍。
一开始林且陶认为是胡氏把她绑了的,那么魏限月和程老爷子也肯定是这么认为,所以她现在失踪,胡氏一定会受到打压。
像是连锁反应。
有人要借他们的手让胡氏提前天凉王破。
通过刚才绑匪对她的态度,这些人不是亡命之徒,还有可能提前接到要对自己客气点的命令。
由此推论,这个人绑她的人还应该和自己有点交情或者和自己身边的人有点交情,所以才不想伤害自己。
林且陶的怀疑对象有很多人,从张林兄弟到小明助理,最后把魏限月身边的人和苏沄杉兄妹都算了进去,想怀疑时谁都很可疑,根本排除不掉任何一个。
凌晨一点,绑匪哈欠连天,林且陶也困了,但是她还不敢睡觉。
绑匪里和林且陶说话的那个叫焦凯,他打着手势示意剩下的两个人出去睡觉,自己一个人搬着凳子坐在门边看守。
那个把他们雇来的人说了,前两天务必要在林且陶面前留人看守,他们就守这两天就能拿钱走人。
焦凯打着哈欠,头椅在门框上,头冲着林且陶的位置打量。
这个姑娘蒙着眼睛也好看,要不是他们哥几个有职业素养,不一定能这样“坐怀不乱”。
焦凯摇摇头,这么好看一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上他雇主的。
人对好看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好感,更何况是林且陶这样不惹麻烦特别有礼貌的。
焦凯压着嗓子说:“你可以睡一会儿。”
末了不想让林且陶有疑虑,他又加了一句:“我就在这边,离你有一段距离。”
林且陶带这么长时间眼罩和闭眼没区别,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但她还是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床铺,把枕头拉到床边,腿还是坐着时脚着地的样子,上半身侧过去,慢慢倒在床铺上。
姿势很戒备。
焦凯揉揉眼睛,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太可怜了。
他突然想打开手机想和雇主说一下话,可……说什么呢?
屋子里的灯惨白又冰冷,焦凯把手机放回口袋,不再看林且陶。
赚钱就是了,起什么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