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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厨胡大刀的厨艺不是盖的, 通过店小二的话, 唐回和玲珑鸟也了解到, 原来胡一刀祖上出过御厨, 御厨年纪大了, 告老还乡, 就在自己家乡开了一个酒楼, 后代继承了他的厨艺,世世代代经营着他们的厨师事业, 可是由于经营不善,到了胡大刀的父亲那一代, 酒楼变成了旅店, 供来往的人食宿, 勉强能够糊口。
胡大刀惭愧道:“不瞒您说, 我既是这家店的老板,也是这家店的帮工。小时候不学好,染上了一身坏毛病,有事没事就喜欢喝口小酒, 喜欢玩玩儿色子, 这么多年, 要不是还有祖传的手艺在,估计早就饿死了。”
唐回理解的笑笑,没有评论什么。他明白,也许胡大刀只是单纯的想和人倾诉,而不是得到什么劝解或者安慰。
在旅店住了几天, 玲珑鸟过得非常的开心,胡大刀的手艺非常的和她和小狐狸的口味,每顿饭一大桌子,两刻钟就解决了,每每吃的肚皮圆滚滚的,又颠颠靠在唐回的腿上,求抚摸。
有一回,胡大刀进入唐回的房间,给他们加了一个饭后的甜汤,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贼好看贼单纯的小姑娘,筷影如飞的在桌子上大快朵颐,边上还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婴儿,在桌子上趴着拼命地往自己嘴巴里塞东西,而说着自己“很能吃”的唐回,几乎没有动筷子,全程微笑而柔和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小姑娘,时不时帮她夹菜,喂汤。
胡大刀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极大地冲击,几近破碎。
玲珑鸟麻溜的将嘴巴里的菜咽下去,又飞速的擦干净嘴巴,重新变回了一个美丽可爱的女孩子,可是胡大刀已经不会再随便相信她了。
唐回无奈的摸了摸自己家还在努力装淑女的玲珑鸟,说道:“没关系,你继续吃吧,胡大厨不会笑话你的。”
玲珑鸟看看胡大刀脸上勉强的神色,又看看唐回脸上的宠溺,毅然选择相信了唐回,拿起自己的筷子,重新投入美食的事业中去。
一边运筷如飞,一边口齿不清的说着:“心心,那个给我留一个,你不要上手啊!”
小狐狸才不听她的呢,一手抓着面前的菜,另一手霸占了另外一道自己喜欢的菜。
胡大刀咽了口唾沫,终于从眼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怪不得你从来不在大堂里吃饭。”
唐回不好意思的笑了,“让您见笑了。”
胡大刀摆摆手道:“哪里哪里,她们喜欢我做的菜,我喜欢还来不及呢!不过,你家的小孩这么小,就吃菜,不会有事情吧?”
胡大刀问的是小狐狸,唐回摇摇头,“不妨事,孩子快一岁了,吃东西没事儿的,她长得快,我觉得再过段时间,应该就能跑能说了。”
胡大刀艳羡的看着唐回:“真好啊,看你,有妻有子,多幸福啊!我这连媳妇都娶不上呢!”
这个问题唐回不好接话,于是不答,问了另一个问题:“胡大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胡大刀隐晦的看了一眼玲珑鸟,唐回于是会意,对玲珑鸟说道:“珍珍,你慢点吃,吃饱了等会儿再喝甜汤,知道吗?我和胡大哥出去说点事情,等会儿就回来。”
玲珑鸟刚刚抢过来一颗肉丸子,幸福的塞进嘴巴嚼 正欢,闻言胡乱的点点头,交代道:“好的,阿寒,我知道了,你早去早回。”
这敷衍……
自从吃上了胡大刀的菜,唐回的地位直线下降,岌岌可危。
唐回的额头冒出几条黑线,但终究不忍说她什么,无奈的摇摇头,走出了房间。门关上的瞬间,一个小脑袋挤在门缝里,隔着门缝对唐回说道:“阿寒,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几本话本看看,好不好?”
小姑娘娇娇的提出自己的要求,唐回当然答应,“你要什么话本?”
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吐了吐舌头,说:“就……就是那种……那种话本啊!”
“什么话本?”唐回大致已经猜到了,故意问道。
小姑娘看出了他的意图,撅了撅嘴巴,扭过头关上了门,“就是话本啊,你记得给我买!啊呀!心心,你给我留一点甜汤啊!”
走出了房间,唐回的脸上还挂着甜蜜的宠溺的笑意,单身狗胡大刀更抑郁了,于是故意说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凌公子,今天,又有人死了!”
唐回脸上的笑意果然倏地消失,凝眉道:“人现在在哪里?”
“乱葬岗。”除了在那里,不会在别的地方。死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大伙儿还会打着胆子跑到乱葬岗将自己的亲人运回来,家境富裕的,办一场丧事,不富裕的,破席子一卷,挖个坑就埋了。可是,如今满城惊恐,谁敢往外面跑?谁不害怕,自己走在街上就成了下一个要死的人呢?
“我要去看看。”唐回道。
胡大刀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大着胆子说道:“我跟您一起!”
唐回拍了拍他的肩膀,“好!”
乱葬岗离得很远,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这是尸体腐烂的气味;这时候,天气已经寒冷结冰,尸体腐烂变得缓慢,可是耐不住这里有这许多的死去时间不一的尸体。
胡大刀老远就用袖子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他是厨师,嗅觉比一般人更加的敏感,自然更加难受,在忍不住换气的时候,手上被塞进来一个白色的小玉瓶,“凌公子?”
“拿着放在你鼻孔边。”唐回道,“总不能你跟我出来一趟,把自己的鼻子给熏坏了。”
胡大刀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感受,这个凌公子一定出身高贵,要不然怎么能如此阔绰,随便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
但这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带着唐回绕过一具具的尸体,朝着最新出现的那具而去。
“是他。”胡大刀看了一会儿尸体,沉默许久才说。
“你认识?”
胡大刀苦涩道:“怎么会不认识,前几天我们还在一起玩色子。这就……”这个粗黑的汉子,捂着自己的嘴巴,哭了。
唐回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胡大刀却擦干了眼泪,对着唐回坚定的说:“请您一定帮我们查出凶手!拜托您了!”
唐回郑重的点点头,“一定的!”他不仅要查出凶手,还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弯下腰,唐回开始详细的查看这具尸体,他神色凝重,胡大刀屏住呼吸,一句话也不敢问。
唐回的手,在尸体上最大的洞上比了比,问:“你觉得这么大的洞,像是什么造成的?”
胡大刀端详了一会儿,说道:“这么大,像是熊。”不过,下一刻他就否认了自己的说法:“我们安阳地势平坦,莫说山了,连丘陵都少,绝没有熊!”
唐回又问:“那你觉得,这样的抓痕,像什么动物抓的?”
四道深浅不一的爪痕,中间两道最深最长,边缘的两道稍微短一点,浅一点,胡一刀可以想象,只这么一爪子下去,胸膛的皮肉立刻就被划破了,这力度,比他使用过的最锋利的刀都锋利!
许久,他艰涩而畏惧的说道:“我觉得,是狼。”咽了一口唾沫,他说:“我小的时候和我爹去琅琊,在那里我爹打到了一只狼,自己也带着伤回来了,我记得清楚,他大腿上和脸上的伤口,和这个很像;可是,没有这个大。”
“安阳这个地方,没有熊,也没有狼,更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狼,凌公子……难道……真的是……是、妖怪吗?”
唐回没有回答,可是,他也没有否认。
胡大刀于是什么都明白了。
唐回越过这具尸体,走到另一具尸体边,蹲下来纤细的检查,尤其关注胸口的伤口,“这个,是狐狸吧?”
“这个是老鼠。”
“这个是蛇。”唐回指着地上一片空地,那里被摩擦的和别处十分不一样,分明是蛇尾在地上拖出来的痕迹。
胡大刀已经吓得脸色发白,“我以为,有一只妖怪就够恐怖了,没想到……没想到……我们是被一群妖怪盯上了……怪不得……”
颤抖的手抓住唐回的衣袖,胡大刀恳求道:“咱们回去吧!”
“凌公子你也不要查了,我知道您武艺高强,可是,您再厉害,对上一群妖怪,也是不行的,咱们算了吧!算了……”说着,他却又哭了起来。
哭自己的无力无能,哭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哭安阳城所有人悲惨的命运。
唐回站起来,望了望安阳城上空的天空。冬日里,太阳是苍白色的,在白云的遮挡下,微微散发着点点温暖,可是,这温暖无法抵达人心。更远的地方,他看见一团团黑色的云朵,朝着安阳的方向而来。
“回去吧。”他拍拍山上的尘土,对哭泣的胡大刀说。
“哦。”胡大刀胡乱的答应着,心里的绝望却更深了一层。
“敌众我寡,难以对付,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唐回说道。胡大刀听在耳朵,只以为唐回是在敷衍。
他们沉默的回去。
谁都没想到,事情的转机很快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话本什么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