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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踏……踢踏……踢踏……
官道上三匹马并肩而行,马上是三个青年,尽皆一身青色飘逸道袍,英姿勃勃。
右手那边年约十八九岁,最为俊秀的青年问道:“大师兄……你说那江湖传言是真的么?我林家的辟邪剑谱真的出世了?”
“林师弟……甭管辟邪剑谱是真的假的……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要到处耍耍才是真的……”中间的青年随口答道,他年岁最长,约莫二十三四岁,神态潇洒,浪荡豪迈。
“林师弟……别听大师兄胡说!”左手边的青年没好气斥责道。
继而沉吟片刻,一脸稳重之色令人不自觉就信服几分,他才道:“教主既然让咱们千里迢迢的去福州查看,定是收到可靠消息,此事十有八九假不了!”
林师弟连连点头,“余师兄此言有理……临走之前,我娘跟我说过,我林家确有祖传之物遗留在福州向阳巷老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辟邪剑谱罢了!”
大师兄一脸不以为然的道:“林师弟……教主那么疼你,什么好武功不是你想学就学……哪还用在乎什么辟邪剑谱?”
余师兄又驳斥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辟邪剑谱乃是林师弟的祖传之物,若是任由其流落外人之手,已是大不孝!
若是外人练成辟邪剑法,倚之作恶,更是为林师弟故去的历代先祖平添罪孽,林师弟总归难辞其咎!”
林师弟一脸赞同,“还是余师兄看得透彻……小弟只觉得我家的剑谱不该遗落在外,却不像余师兄这么思虑周全!”
大师兄一脸无奈,好在他心胸豁达,俄而又热血澎湃,豪气勃发,大声道:“林师弟放心……就算剑谱被人先一步抢走,我令狐冲一定帮你讨回来,咱们全真教不全是吃素的!”
林师弟初次行走江湖,一受到感染,同样一脸豪气,“多谢大师兄……”
余师兄微微一笑,却又忽然嘀咕道:“说的比唱的好听……别关键时候又喝得醉醺醺,不知睡倒在哪个旮旯里……”
令狐冲立时满脸尴尬,呐呐不语。
福州城郊,官道旁一家酒馆。
平日里难得坐够六七分客人,今日厅堂竟坐不下,外面露天处已坐满十余桌携刀戴剑的江湖客,而且来客仍然源源不绝。
老掌柜只得指挥伙计,把仓库里丢了不知多久的桌椅板凳都捞出来仔细擦擦,继续摆上十个桌位。
恰在此时,踢踏踢踏……群马奔腾的嘈杂声临近。
举目望去,马背上十余个身着褐色衣衫的汉子转出茂密竹林,尽皆手持漆黑阔剑,气势雄厚。
旁边一桌的几个客人嘀咕道:“嵩山派的……为首的是【千丈松】史登达,还有左冷禅的弟子万大平、狄修……”
老掌柜闻言眼神一敛,连忙吩咐伙计眼色机灵些,快快迎上去牵马。这些江湖大爷们脾气可都暴得很,伙计们一个不慎,没伺候周到,就得吃刀子,可万万轻忽不得!
任由伙计牵马去洗刷喂食,史登达带着师弟们在边缘处占了两个桌子,狄修招呼道:“小二……快快上些茶水,再来点儿酱肉、馒头!”
说着随意扫了一眼四周,坐下低声道:“这可热闹了……单单坐在外面的,就有五虎门、七青门、韦陀门、谭腿门、伏牛派、点苍派……里面的估计更多!”
史登达回道:“别管什么派……咱们嵩山怕过谁?我们把掌门吩咐的事情办好就成!”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一桌传来一声冷哼。
嵩山派诸人齐齐瞥去一眼,却是一个相貌粗豪的光头大汉,身边竖着一根似粗钢鞭又似狼牙棒的古怪兵器——韦陀杵!
史登达道:“韦陀门的……不用理他!”韦陀门最早是少林俗家弟子所创,属于少林诸多外围分支之一,向来是少林的铁杆支持者,门下弟子最看不惯紧挨着少林寺的嵩山派,多次与嵩山弟子冲突。
此时小二端来茶水,一位嵩山弟子竟率先举杯饮用,嘴里稍稍咂摸两下,对着史登达、狄修等人一点头,众人这才一齐饮用。
一路疾赶,诸人早就饥*渴*难*耐,此时也不在乎茶水清香与否,一杯接一杯灌个不停。刚刚放下茶杯,忽闻来时的官道上马蹄声又起,踢踏、踢踏……
史登达道:“三匹马……武功不差!”
诸人转头望去,果然,竹林深处转出三骑,飘逸的青色道袍迎风猎猎,好不潇洒。
狄修冷哼一声,“全真教的……前面那个是首席大弟子令狐冲,第二个是余沧海的独子余人彦,最后那个……嘿嘿,可不就是辟邪剑谱本来的正主儿林平之!”
史登达也识得令狐冲,毕竟这十余年来全真教风头极盛,直追少林、武当、日月神教。
即使其媲美天下第一高手东方不败的教主岳不群深居浅出,几乎退隐江湖,但全真教的封不平、成不忧、于不明三大长老及众多新生代年轻高手却是江湖常客,声名远播。
特别是全真教别具一格的授徒教规,更让诸多大门大派诟病,竟然光明正大的淘汰了延续数千年的师徒薪火之传,转而广收弟子,统一教导,再以弟子们的表现给予晋级,自入门开始,一律由不记名弟子、记名弟子、真传弟子、嫡传弟子、执事长老一共五级,于武功和人品上层层选拔,逐次递进。
令狐冲就是一步步从全真教数千“武居士”弟子中脱颖而出,以嫡传弟子的身份当任全真教首席大弟子,余人彦及林平之目前还只是真传弟子!
除此之外,全真教还在自家创办的西岳书院里开设武学,教授剑术、拳术,甚至在各地分支道观、村镇小庙开设露天课堂,宣传道门全真教义、导人向善的同时,隔三差五的由老武师开讲基础武学,吸引无数青年和孩童围观求教。
只此一着,十余年间已经为全真教发掘了数百上千的良才美玉,全真教的天下正教之名、教化万民之举更是深入人心。
只可惜,此举不仅需要海量的金钱、人力,还需要道门正统这般朝廷批准的大义名分!
史登达就知道,自家左掌门为此不止一次的叹息,嵩山派渊源太浅、非佛非道,于大义传承上先天就输了一筹。
可史登达心里更清楚,嵩山派输了何止一筹?除去道家正统的大义名分,嵩山派既无海量金钱资源,亦无媲美天下第一高手的强力“教主”。
特别是后者,江湖人都知道,十二年前,嵩山左掌门在东方不败手下可是不足两百招就败了,而全真教主岳不群与东方不败对攻数千招仍旧未分胜负!
此间差距之大,可谓所有嵩山弟子心中永远的痛!
令狐冲老远就看见了史登达等人,他行走江湖三四年,也曾与史登达见过两次。
不过,五岳联盟虽然貌合神离,明争暗斗,但到底未曾解散,因而他一来就与嵩山诸人招呼道:“史师兄……”
史登达也是微笑着起身,朗声应喝,“令狐师弟……”
当然,余人彦深知全真教和嵩山派之间的矛盾根深蒂固,而且双方此行的目标唯一,怕是最终难免刀剑相向,便拉着令狐冲和林平之隔着老远在另一边落座。
可此举被嵩山派诸人瞧在眼里,心灵敏锐者立时稍稍不悦,其他人还没什么。
但狄修身为左冷禅的弟子,最恨别人说左冷禅不如岳不群,更恨全真教弟子瞧不起嵩山派弟子。当下脸色阴沉,却又忽然恢复如常,跟同桌师兄弟们说道:“都说学遍五岳剑法,不如有个好老爹!以前我不信,今天我信了……
某些人,靠着老爹举派谄媚,热脸贴人冷屁股,就为了在人家门下混个真传弟子当当,当真是光宗耀祖……”
这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座众人全是身负内功之人,耳目聪敏,大多听了个一字不漏。尽管不知道嵩山派怎么跟全真教掐起来了,却不妨碍众人看好戏。
余人彦举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即毫无异色的继续喝茶,似乎什么也没听到。
可令狐冲和林平之却是脸色一变,林平之的手直接搭向剑柄,而令狐冲也看向狄修,就要出言反击……
余人彦深受岳不群影响,觉得打人脸不如要人命,关键时刻一击必杀可比大庭广众之下的骂街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也就懒得理会狄修的挑衅。
但见到令狐冲和林平之的浮躁表现,余人彦也只得摆手止住,劝解道:“咱们三清弟子一向慈悲广度,余某人父子被疯狗咬了何止一次,若都要一一打骂回去,岂不杀生太过,大大有违老君教诲!”
此言一出,韦陀门的那个光头立时哈哈一笑,拍着脑门儿道:“全真教不愧名门大教,余少侠虚怀若谷,若是换了我,定要捏碎狗嘴,打断狗腿,扒了狗皮,挖了狗心,拆了狗骨,剁了狗肉……”
说着还故意瞪着嵩山派诸人,恨恨道:“他奶奶的……通通煮了下酒!”
嵩山诸人一怒,尽皆手搭剑柄,史登达干咳一声,诸人才放下手,这光头乃是韦陀门三弟子,还曾在少林寺罗汉堂学过一门七十二绝技,是个硬茬子!
光头见此,又是咧嘴一笑,“爷爷既不怕狗嘴,也不怕狗爪子,有什么招儿,尽管来……”
“行了师弟……别老没事找事!”光头身旁的同伴阻止道,光头似是有些怕自己的师兄,立即呐呐的住口不言。
一击无功,狄修心有不甘,仗着自己掌门弟子的身份,无视史登达的恼怒眼色,接着道:“当然了……就算没有好爹,有个貌美如花的老娘也不错……
他爹一死,他娘立时带着他投入别的男人怀里,只要他娘受宠,他也能跟着混个真传弟子不是?”
林平之正在安慰余人彦,闻言愣了一愣,下一瞬勃然大怒,满脸通红,就要拔剑起身,却被令狐冲和余人彦拉住。
狄修犹不罢休,接着道:“听说他跟现在的爹长得不是一般的像……十有八九,他那死了的爹未必是亲爹……现在的爹才是亲爹……啊哈哈!”
“放你*娘的屁……”这下令狐冲和余人彦也怒了,跟着林平之拔剑就冲了过去。
当然,令狐冲和余人彦怕林平之临敌经验不足,有意无意的掩护着林平之。
砰塌、哗啦……叮叮叮……
桌椅崩碎,长剑交击声陆续响起,打破了众人饮茶的平静。
林平之恨极了口出污言的狄修,抢先使出朝阳一气剑的迅猛剑招向他当头罩下。
令狐冲以狂风快攻向嵩山诸人中武功最高的史登达,余人彦以定阳针剑法暂时拦住了万大平及其余嵩山弟子。
附近的江湖人士立时离座躲开,远远围观,对诸人的剑招指指点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