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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妈回到家,柏可非正坐在客厅上沙发上聚精会神看电视。
客厅里多了个行李箱,横在地上,拉链半拉开。
柏妈:“这箱子是不是小谢的?”
柏可非眼盯着电视屏幕:“妈,你回来啦。”
柏妈:……
柏妈果断放弃和大儿子交流,去了厨房。
厨房里,柏爸正在宣讲当年勇,谢岁辰坐在一边的小板凳上,时不时捧场问后续。柏以凡坐在另一个小板凳上,埋头专心喝汤。
柏妈进了厨房,爷仨齐齐转头看过去。
谢岁辰站起来:“阿姨。”
柏妈笑着点头,又关切地问:“小谢,雪下这么大,就不要急着回家去了,路上不安全。留在这儿过年吧。”
柏爸:“长途车都停了。小谢肯定得留下过年。听说他家那边雪下得更大。”
柏妈点头:“这雪下的,菜都贵了。凡凡呐,别忙着喝汤了!小谢留下过年,你怎么还让人家的行李放在客厅里?”
柏以凡“啊”了一声,没明白。
柏妈盯着他看。
柏以凡反射弧绕地球一周:“客厅沙发挺软的啊。”
言下之意,谢岁辰当然是睡沙发的。
然而柏家的新沙发软是软,最长只有三人位。
柏妈:“怎么能让小谢睡在客厅里!那沙发又不宽敞,比你们学校的床还窄呐!”
谢岁辰要说话,被柏以凡抢了先:“可是我的床也窄呀,要不让谢岁辰跟柏可非睡?”
柏爸:“可非的床和你的一般大。”
这下难题来了。
谢岁辰留下,可睡哪儿呢?
谢岁辰:“阿姨,我睡沙发没问题的。”
柏妈不同意:“凡凡你去睡沙发,让小谢睡你的床。”
柏以凡:……我还是亲生的吗?
谢岁辰却不乐意:“阿姨,我可以回……”
柏以凡跳起来,生怕谢岁辰说出什么滚蛋的话。真这样,柏爸柏妈肯定不依他,柏以凡最后还得睡沙发。
柏以凡: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大度一回好了!
柏以凡推着谢岁辰往外走:“谢岁辰,来来来,我带你去我那儿!别太感动,我都被自己感动了,简直要哭,泪洒三千行。”
柏爸柏妈谢岁辰:……
到了客厅,柏以凡拉上行李箱拉链,提起箱子就走。
谢岁辰还想阻拦,柏以凡先一步进了卧室。
柏家搬家以来,谢岁辰是第一次来新家,刚才进门换下湿衣服也止步客厅。
现在谢岁辰跟在柏以凡身后,走到卧室门外,停下了。
柏以凡把行李箱放下,转头看谢岁辰。
柏以凡:……少年你发什么痴?
柏以凡:“进来啊!”
谢岁辰应了声,看着地板进门。吸了口气再抬头,视线停在了墙上。
胡谛的素描两张太扎眼,无法忽视的存在。
谢岁辰盯着墙上看。
柏以凡:胡谛给螃蟹素描是什么?
然而女王诅咒太厉害,柏以凡选择闭嘴。
柏以凡给谢岁辰交代灯的开关、插座、空调开关在哪里。书桌够大,两个人并排坐也足够,但是只有一张椅子可以坐。
柏以凡:“你收拾下行李,我去搬张椅子来。”
这么说转身出去,刚好和柏妈打了个照面。
柏妈提着个大大的购物袋,购物袋的包装表示里面是衣服。
柏以凡脚底转了个圈,跟着柏妈又回去。
柏妈:“小谢,过来,这是两件都是新衣服,试试看,行不行。”
柏妈边说边从袋子里拿出两件外套,一件毛衣,一条裤子。
柏以凡:款式都好看,但为什么军绿的那件很眼熟?
柏以凡指着柏妈左手军绿色棉袄:“妈,这是我过年的衣服?”
谢岁辰愣着不动弹。
柏妈把军绿棉袄塞给谢岁辰,转头说:“款式一样,码号不一样的。你不是在长个儿嘛,我看这个衣服实在好看,就买了三件。还有一件给你哥穿了。裤子也是,小谢你穿多大腰围?”
谢岁辰斟酌说:“阿姨,这个新衣服……”
“怎么,不喜欢?”柏妈打断谢岁辰,“不喜欢也没关系,阿姨明天放假,带你去商场买新的。”
谢岁辰立刻说:“不是,衣服很喜欢。就是太……”
柏妈一眼看穿谢岁辰:“你买的东西我们能收下,一件衣服你就穿不得了?还是说你已经买好新衣服了?”
谢岁辰摇头。
柏妈:“那就这么定了,先穿给我看看,合身不合身。不合身不好看明天就出去买。过年怎么能不穿新衣服呢!”
柏妈说着,撑开衣服让谢岁辰穿。
柏妈段数略高,语气神态哪儿哪儿都是坚决的态度。谢岁辰招架不住,只好伸胳膊套上棉袄。
柏以凡在一边看热闹,幸灾乐祸。
谢岁辰换好上衣和裤子,原地转了三圈。
柏以凡:“跟柏可非差不多帅了。比我还差点。”
柏妈只当小儿子什么都没说,看着谢岁辰满意:“人长得俊,穿衣服都好看。对了,这儿还有双鞋。”
柏以凡:……
柏以凡:“妈,你到底在淘宝上买了多少东西屯着?”
柏妈赏了柏以凡一个大白眼:“谁让你不喜欢逛街买衣服,还不兴我在网上多买点了?”
“行行行!买买买!”柏以凡点头如啄米。
只要不让他逛街试穿,干什么都行。
接着谢岁辰又试穿了另一件棉袄,红白相间的。
谢岁辰衣服多是深色和白色,少有这么鲜嫩的时候,但照样帅气。
柏妈为难啊:“哪件更好看?”
柏以凡:撞衫必须不能有。
柏以凡说:“后来那件。”
谢岁辰却和柏以凡对着干:“军绿的。”
柏妈哪件都割舍不下,拍板:“初一穿第一件,初二穿第二件!”
柏以凡服,竖起大拇指。
折腾完衣服,吃晚饭。
饭桌上,一大家子说说笑笑,不过谈到睡沙发。
柏爸感叹,给两个孩子的床买小了,来柏家留宿的同学不只是谢岁辰一个。王远广从前也来,日后来没地方睡觉怎么办。
谢岁辰终于又找到机会开口:“我可以打地铺的。”
柏可非咽下一块熏鱼肉:“是啊。凡凡房间里不是有块大地毯吗?我在省城住时,房东家有人来时,都是这样的。”
柏可非在省城上课租的短租房,经验丰富。
其他人:……
思维短路无外如此。
因为谢岁辰的要求,柏以凡终于不要睡沙发了。
不过到了晚上睡觉前,柏以凡拉上窗帘,再转头。
柏以凡:……
还不如让他睡沙发。
屋子里开着空调,地毯上只铺了一层床单,谢岁辰夏天的睡衣没有带,只好借了柏以凡的睡衣穿。胳膊腿露出一截来。盘腿坐在地毯上,开手机低头看短信。
一个屋就两人,略要命。
柏以凡淡定走到床边坐下,问:“你什么时候睡?”
谢岁辰折腾了一天,还没把自己折腾回s市,满脸倦怠。
他抬头:“你要睡了吗?关灯没关系,我看完短信也睡了。”
“那好。”柏以凡就躺下,随手拉了灯。
屋子里一下黑了。只有谢岁辰手机的一点亮。
柏以凡转身面壁,闭眼数了一二三,然后开始默背课文。莫名其妙背到政治的哲学部分,世界本源、哲学、物质和意识,凡此种种。
背得头晕眼花想撞墙,就是没睡着。
柏以凡烦躁,翻了个身,却没看到手机灯光。谢岁辰已经躺下,不过被窝缝隙露出一丝丝光,还是暴露了这人的行动。
柏以凡挪到床边,头枕着胳膊,小声:“螃蟹螃蟹,打雷了下雨了快出来收衣服。”
谢岁辰:……
谢岁辰拉开被子:“影响到你了?”
柏以凡:“没有,我睡不着,快讲个笑话给我听听。”
谢岁辰:……
谢岁辰:“我还是给你讲娱乐圈八卦吧。”
柏以凡是拒绝的:“不想听别人八卦了,再听我都能给你预测乐队未来走向了。”
反正他是跌死回来的,有优势。
谢岁辰:“给你讲个平心静气的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
柏以凡:“这是我给你讲过的!”
“下面不一样。”谢岁辰娓娓道来,“庙里有个老和尚,养大一个小和尚。小和尚吃了十年庙里的饭,有一天,老和尚要去远游,就把小和尚叫来,问他,你是谁?我又是谁呢?”
柏以凡:……
柏以凡:“饶了我吧,刚才我睡不着,背了政治哲学部分,什么我是谁,哪儿来,哪儿去。大晚上再来一遍准得做恶梦。还不如给我唱首催眠曲。”
谢岁辰乐,哼起《澎湖湾》。
柏以凡不满意,点歌:“那个那个,月亮圆,树叶和蛐蛐的那个。”
谢岁辰:……
谢岁辰智能换曲:“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蛐蛐儿……”
柏以凡听着换了个姿势,仰脸看向天花板。
心都被声音和回忆填满。
柏以凡:漫出来了,要炸了!
然而他还是听完了。
柏以凡:“艾玛,我也去整个乐队好了,邀你来和声。”
谢岁辰:……
谢岁辰:“你做主唱?”
柏以凡笑:“就叫轰炸机乐队!”
谢岁辰憋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队长,观众全被吓跑了。”
不过柏以凡没再应声,呼吸缓慢均匀,睡着了。
谢岁辰手机里又有短信跑进来,他伸手长按关上了。转身面向床的方向。
“以凡,晚安。”
声音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