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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整个码头上的山匪好像觉得都和陈起很熟。
“快点快点，耽误了道爷的超度大计，你担待得起吗？”
“麻溜的，再慢，小心二先生给你松松胯。”
“你，这边……你，那边”……
你来我往，在这大晚上，众人将能找到的活尸残骸，大多数都没个囫囵个的，堆在了一起，纷纷火化。
一时间，尸臭满横。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全部，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
嗯？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全部，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
啊咧？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全部，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
我擦？
贫道的横财呢？贫道的造化呢？贫道的补充弹夹呢？占了便宜，一毛不拔？
端是不短的超度咒，陈起念了不下四五遍，嘴巴干得连唾沫星子都快喷不出来了，但是生光术奈何就是一点都没有补充到，说好的劫后余生呢？
难道不是劫后余生？
陈起捏了捏有些胀痛的头，一时间也搞不清楚，这翻羽寨众多冤魂和那清河镇冤魂超度之后，缘何如此不一致。
不过，就算没这好处，也不至于让这群枉死之人，困于此处，祸害苍生。
事了拂衣去。
“看到没有，这就是当代豪侠的风范，悲天悯人，竟然肯耗费如此之大的心力，为这些枉死之人超度，不愧一身神通造化啊。”
“估计此番回寨子，背靠着道爷这颗大树，小狼牙更是要步步高升了。”
“兄弟，你脑子怕不是被活尸吓得还没缓过神来？平阳道爷和两位当家的已经上船了。”
……
湖风皱面，漫天星斗。
血雨腥风后，人间一叶舟。
陈起披着喽啰递过来的宽大衣袍，回望翻羽寨，一干冤魂，也就只能算是此间解脱，入了轮回，下一遭？
下一遭就不是贫道现在关心的了。
未久，陈起的小憩被风叫醒，一紧衣袍，入目之景，胸中之感，不知道怎么的，还偏偏想文艺一下了。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酒，此刻是个好东西啊，怀里是镇三山扔过来的酒袋子，猛然猛灌两口。
睥睨蒸湖风，大梦溜星光……
是了，都是下酒的好菜。
“道爷，方才你超度的时候，怎么感觉似乎有些伤感，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些就是他们的命，烧了也就一了百了，道爷不必再挂怀，他们此生有道爷这样的朋友送他们一程，也不算亏了。”
陈起细不可闻的一声。
“不是朋友，是冤家。”
临了皋兰渡口，初阳已露，几颗半截青草还未再享受今天的朝阳，便被骡蹄子一蹄踩趴。
骡子盯着渡口，远远看到了上岸的陈起，眼睛里面竟有一种别样的神采。
“老头子，你觉得这小道士怎么样？”
“一般一般。”
皋兰渡口不远，一个腰杆子挺得倍直儿的白胡子老头，手捻胡须，旁边是一个拄着龙头拐杖的白头发老太。
“你就不能在我面前，把你这张抬杠的破嘴给我闭上？”
刚刚还慈眉善目的老太，变脸比翻书还快，双手颤颤巍巍地横握龙头拐杖，眼看就要动手。
“如果抬杠我就不是人，我那里抬杠了，是你先问的我，直言不讳，一般就是一般，怎么的，还不让人讲真话啊？”
能动手就别再多说话，看来，这还是个狠老太。
“我让你一般，让你一般，一会人家不还东西，我看你怎么办？”
老头一愣，一边躲着老太打过来的拐杖，细思之下，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情。
“我们去那头骡子那里去等他，那头骡子应该是他的。”
众人船只在接近渡口之后，并未再发生妒妇津的景象。陈起已经告知镇三山和神机客，按他所猜测，翻羽寨邪祟灭除，另外几位当家的恶疾，应当已无大碍。
那牛鬼前五关的邪祟，大抵上应该是各自占了一个五毒之一。
心五毒——贪嗔痴慢疑。
那几位当家均是沾染了与那红棺相关的气息，纷纷染上了五毒气息，具现成外五毒物缠身，从而呈现出各色不同的疮疾。
于公于私，应该是只有私，镇三山和神机客也不愿此刻就让陈起离去。
私有一，二人均是想结交这个道士少年郎，至于为啥？哪来那么多为啥？江湖儿女，看你顺眼了，什么都好说。
私其二，自家大哥的恶疾此刻到底如何，还未完全有定数。
奈何，强扭的瓜不甜，陈起去意已决，其实镇三山还是想着强扭一下的，不过被眼贼的神机客给连忙制止了。
陈起本来就眼贼，这一幕没逃出他的眼睛，你看，这关键时候，师妹不还是听师兄的嘛。
瓜扭得甜不甜，姿势很重要。
神机客当然知道这小道士的斤两，哪怕镇三山此刻用强，基本是没有好果子吃，结个善缘，倒是不错。
况且，山上不还扣着一个飞虎贼道呢嘛，那日的表现，之前也是看走了眼，那贼道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既然道爷对某家的双手剑术感兴趣，某家现在虽然只剩下一条胳膊，但还是能走上一遭，步法名九翅螳螂，剑法名一剑穿林，道爷能学到几分，就看缘分了。重逢之时，某家这手四十九路双手螳螂穿林剑，汇成剑谱，赠与道爷。”
“剑来。”
一柄长剑在手，神机客单臂一晃，着实是传闻中那李元霸的那种“板儿肋”，长剑荡弯，一个弹步而出，风随剑舞，大开眼界。
劈、刺、格、洗，长剑势大力沉，剑锋穿林，螳螂步动，破空之音，人影错乱，堪如剑破敌，风护体。
这让陈起觉得，除去术法，或者有可能存在的御剑术之外，这草莽之中，能扛得住这套剑法的，估计没几个人。
就连手握斩马刀的镇三山，都看得如痴如醉，可见此套剑法的分量。
有着“剑术”的加持，陈起很快捕捉到了这双手螳螂穿林剑的精髓和剑韵。
“道爷，共历生死，结下大缘分，江湖儿女不多言，山水相逢，咱们有缘再见。道爷的酒，某家就欠下了。下人此前禀告，道爷落草清河镇，后续有机会，我们再登门拜会。”
“那咱们就两下一请，贫道告辞了，请留步。”
啧啧，落草清河镇，什么时候土匪头子的记性都这么好了？
巅峰对决长空裂，爱恨情仇一瞬间，江湖路，睁开眼，活着继续走；闭上眼，死了为继者铺路。
生与死，本就是这条路上两块石。前一步就是种种憧憬，后一步却不知归路。
陈起裹了裹衣袍，挡一挡这有些湿漉的风，向着岸边不远处的骡子走去。
“道友，有礼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