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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节村。
水患过后,受灾的人家不少,经过十天半月的休整,家家户户这才稍缓过来。
不过,奉节村因得了龙王庇护,水退得及时,情况算是好的。
周围的村镇都受灾严重,洪水淹了庄稼,冲垮了房屋,淹死了百姓......大家的日子越发艰难,一时间,街头卖儿鬻女的人家都多了起来。
倒不是蓝敖不想救周边的百姓,而是他的仙法又不罩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灾,却是无能为力。
那日,江家晚膳一聚,待到次日,江秀才和江陵醒来,父女二人完全不记得醉酒之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至于阿黛,她是个口风严的,感激江陵收留之恩,对那晚后来发生之事,绝口不提。只道,江陵好奇喝了两口酒,就醉倒睡着了。蓝轻舟和白千里两位,见江陵醉了,就自行离开了。
江秀才并未觉察阿黛之言有何不妥,他只懊恼自己怎么就喝醉了?没看住江陵,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偷喝了酒。好在是在家中,这闲话也传不出去,不然可不坏了姑娘家的名声。
江秀才自觉有愧,也没说其他,只是交代江陵,往后再不能喝酒了。
江陵点头称是,她觉得这酒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喝过后,头疼欲裂,重点是,还喝断片了。
蓝敖那厢,因为江陵酒后之言,他仔细回想了和红蛟初见那日的情形。她不会仙法,应当是用了隐身法宝,父兄宠爱她,这种法宝定是不缺的。红绡纱自然是白帝炼化,用来保护她的。
所以,她就是那日的“小贼”无疑,他竟一鞭子将她抽落悬崖,差点送命。之后,红蛟大约是受伤过重,所以丧失了这段记忆,故而没能认出他来。
想到那崖壁上的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蓝敖恨不得抽死自己。
红蛟不会原谅自己的,绝对不会!
想想自己真是可笑,还妄想娶她为妻。
不要说,有白帝这样的远古战神,宠着她,爱护她,想要迎娶她做帝后。
哪怕是嫁给四界任何一个才俊,也比嫁给一尾曾经重伤过她的龙强些。
何况,这尾龙除了点法宝,什么都给不了她。
想着想着,蓝敖就自闭了。他窝在家里,好几日都不出门,害怕遇到江陵,害怕遇到白千里,害怕面对任何一个人。
蓝里长来看过几回,看他病恹恹的模样,只当他是淋了雨,又下水救人,折腾病了。就跑去郎中那里,抓了副去风寒的药。吩咐苏姨娘,好生照顾他。
村里受了灾,蓝里长忙得脚不沾地,也没空顾他。
苏姨娘心思细腻,她瞅着蓝轻舟的样子不像是病了,反倒像心病,十有八、九和江陵有关。不过,他不说,她也不便问。
只是把药熬好了,给他送去。谁知,他看了眼药碗,抬手就直接倒了,冷冷道:“我没病。”
“少爷,”苏姨娘有些心疼药,“你没病,也不能这么糟践药材。你不知道,你爹特意去郎中那里抓的药,这会子外头受灾的人那么多,多可惜啊!”
苏姨娘如此一说,蓝敖想起江秀才此前咳嗽,舍不得花钱找郎中抓药之事。想到凡间疾苦,于是惭愧道:“姨娘,其他的药先放着吧,我真没病,不过是心里烦闷。”
“不知少爷为何烦恼?要不,说给妾听听。”
蓝敖沉默了许久,望着眼前这个长得和生母一般模样的女子,他的心就松动了,开口道:“姨娘,有个男子无意间伤害了一个女子,害她重伤将死。后来,女子因故记不得这事,男子又因各种因缘际会,喜欢上那女子,想娶她为妻......”
蓝敖停住了,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妾听着呢。”苏姨娘温柔道。
蓝敖顿了顿,接言道:“如今,男子很害怕,也很痛苦,他怕女子有朝一日想起那日发生之事,会恨他,与他反目成仇。姨娘,你说那个男子该怎么办好?”
苏姨娘听着这事觉得好生奇怪,这不像是蓝轻舟自己的事,但他又问得格外认真。总感觉这日子,他就是为了这事烦恼伤神,不会是话本子看多了吧?
不过,他也不爱看这些啊?
她想了想,便问:“那男子当初因何误会那个女子?”
“他......他以为她是个女飞贼。”
“......那男子的确是无心之失?”
“是,他以为女飞贼功夫高超,本领高强,结果,她根本不会功夫。如若当初知道女子的身份,男子宁可赔上性命,也不会伤她半分。”
“如此看来,那男子对女子也是用情至深,才会如此痛苦。”苏姨娘思索了片刻,感叹道。
“是。”
“既然如此,男子也不必纠结,可向女子坦言。人孰能无过?何况不知者不罪。若是女子能原谅他,便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原谅,便是有缘无份,也不必纠缠。”
“向她坦言?”
“是啊,男子与其苦思不得其解,不如交给女子来决定。”
“姨娘,多谢你。”听苏姨娘一席话,蓝敖一时豁然开朗起来。
“这有何可谢?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苏姨娘笑言道,“少爷何苦忧心他人之事,眼下水患已过,此前托了胡媒婆去江家说亲之事,她也该操办起来了。”
“姨娘,说这些干啥!”蓝敖有些不好意思。
“好,妾不说了,可少爷何不抽空去江家走走,探个情况。”苏姨娘戏谑道。
“不去。”这下蓝敖转过身子去,不再看她。
“好,不去就不去吧。”苏姨娘知道蓝轻舟心病已除,乐呵呵走了。
待苏姨娘走后不久,蓝敖这才转过身来,整整了衣裳,看看四下无人,直接出门,往村东江家去了。
他走至半道,突然听见有人高喊了句:“胡媒婆,你这是打哪来?”,远远望见一个胖乎乎,头上簪花的中年妇人往这边来。喊住她之人,也是个中年大婶,手边还挎着个篮子。
胡媒婆应道:“哟,这不是王家大婶子吗?我从村东来。”
一听“村东”二字,蓝敖连忙往路边的树丛间一躲,想听听她们二人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