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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温知夏站在窗边,正好可以看到楼下的情况,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顾平生。
她定定的看着大步流星往这边来的男人,转瞬之间就想到了病房内的赵芙荷。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计算着上楼所需要用的时间,在十分钟后,转过头,准备再去一趟赵芙荷的病房。
然而,就在她回头的瞬间,便对上了顾平生深沉的眉眼。
他像是已经在她的身后,静静的站了良久的时间。
刹那间,温知夏没有能够很好的遮盖住自己眉眼间的诧异和意外。
“见到我,很吃惊?”他问。
是吃惊,自然是吃惊的,因为她从见到顾平生出现在医院开始,就下意识的认为,他是来找意外流产的赵芙荷的,可他偏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你怎么会来?”她敛起眼中乍起的惊诧,淡声问道。
“兰舟说你受伤了。”他给了她一个很好的解释,叶兰舟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而他跟叶兰舟是知交好友,从叶兰舟的口中得知再正常不过。
“那叶兰舟有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说:“赵芙荷流产了。”
她说这些的时候,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顾平生的眼睛。
“她流产,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反应?”顾平生削薄的唇开阖,神情眼底无半分的忧心和难过,有的只有对她审视目光的不悦。
他没有任何的破绽。
温知夏收回视线,“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吧,到底,你不还是她的学长。”
病房里,已经醒来的赵芙荷在看到顾平生和温知夏一起出现的一瞬间,眼泪瞬时就掉落下来。
连温知夏都不得不承认,虚弱中柔弱的女人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望着一个人的时候,还真的非常容易引起男性的保护欲。
“好好养身体。”顾平生沉声说道。
“……这个女人,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赵芙荷指着温知夏,声泪俱下的控诉。
“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是一场意外。”即使没有叶兰舟电话中的陈述,顾平生也不会相信温知夏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是意外,她们是有预谋的想要害死我的孩子。”听到顾平生说这只是一场意外,赵芙荷的情绪有些失控,“她是杀人凶手!她自己生不出来,就不想要别人生出孩子!”
这是温知夏第二次从赵芙荷的口中听到自己不能生孩子,“谁告诉你,我不能生?”
赵芙荷有些癫狂的笑出声,“这么多年,你的肚子有过动静吗?一个正常的女人,会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
“你又怎么确定,是我的问题?”温知夏问。
倘若是没有孩子,夫妻双方都可能存在问题,赵芙荷却言辞凿凿都是她有问题,这说明什么?
赵芙荷嗤笑:“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顾平生剑眉拧起,目光阴沉的看着疯癫的赵芙荷。
温知夏向前几步。
赵芙荷看着她:“因为……”
顾平生:“夏……”
“因为你活该!你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在温知夏靠近之后,赵芙荷忽然从床上起来,拽住温知夏的头发,手指去抓她的脸。
温知夏虽然有所防备,没有被抓伤脸,但头发还是被扯掉了几根,头皮发麻发疼。
“啪。”
在赵芙荷想要再次发疯的时候,顾平生已经将温知夏扯到了身后,扬手给了赵芙荷一巴掌,竟然直接把她从床上打了下去,可见力道之大。
门外巡房的护士见到这一幕,连忙想要进来阻止,但是在顾平生冷冽的目光下,站在一旁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床下的赵芙荷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身寒意的男人,连刚刚做过手术的疼痛都忘记了。
“清醒了吗?!”顾平生阴沉的问道。
温知夏清艳的眸光看着将自己扯到身后的男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他护着她,十年如一日。
可即使是这样,两人之间好像也在不知道什么就蒙上了一层看不真切的薄纱。
瘫倒在地上的赵芙荷忽然间捂着脸哭起来。
顾平生眼眸凌厉的转过来,看着温知夏脖子上的伤和她凌乱的头发,“就那么不相信我?!”
温知夏唇瓣动了下,在他带着怒意的眼眸中,什么都没有说。
顾平生抬起的手,蓦然收紧,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冷凝的笑了一声,扣着她的手臂,把人从病房里拽出来。
他腿长,脚步大,因为怒意走的又快,温知夏跟不上他的脚步,几次差点跌倒。
“顾平生,松手。”
“给她处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顾平生径直把她交给医生,一脸沉色的转身离开。
医生看着离开的男人,又看了看被搁下来的女人,放下手中的问诊记录,“你这伤……是什么动物抓的?”
“不是动物,是人……”温知夏转过头,说道。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抬手看了看她脖子上的抓痕:“你这……来的有点晚了,伤口都愈合了。”
如果是动物抓伤,是需要打疫苗处理,但是人为抓伤,伤口都愈合了,实在是没有什么治疗的必要。
温知夏:“……”
病房。
赵芙荷已经被护士重新扶到病床上,但情绪有些没有办法控制,即使是护士好心帮忙,也会被她责骂。
但撕裂的嘴角限制她的发挥,也只能骂上两句。
李月亭来的时候,她正动手将桌上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神情之间尽是狰狞。
“我如果是你,这个时候,就不会表现的那么极端。”李月亭走进来说道。
“流掉的不是你的孩子,你懂什么!”赵芙荷厉声质问道。
提到孩子两个字,李月亭垂在一侧的手掌微微攥紧,“如果你想丢掉了孩子的同时,也彻底失去顾总的欢心,你可以继续这样疯癫下去。”
“你什么意思?”赵芙荷拽着身上的被子,问道。
李月亭坐下,“你失去了跟顾总的孩子,他未尝没有感觉,但温知夏跟他是多年的情谊,还陪着他共患难一路创业走到现在,他多少要给她几分脸面,而你,我说句不好听的,你的价值随时都可以被替代,因为永远都有比你年轻漂亮还乖巧的女人。
你的优势是顾总现在的新鲜感,还有……你刚刚痛失孩子的柔弱。你想要跟温知夏一样在他面前耍脾气,至少在目前为止,你没有这个资本。”
连自己生存的利弊都看不清楚,李月亭倒是觉得,自己以前高看了她。
她的话也让赵芙荷逐渐的冷静下来:“你说的对,我不应该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里,而失去学长的欢心。”
说到底,赵芙荷的奔溃和痛苦,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失去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倚仗,倒谈不上对孩子有多深的感情,李月亭的话,把她点醒了。
“可我……刚才在学长面前,表现的很失态,学长可能还在生我的气。”想到这里,赵芙荷更加愤恨温知夏,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会在顾平生面前失控。
她希望李月亭给她出个主意,但李月亭不是傻子,“这是你跟顾总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能有什么办法。”
澜湖郡。
顾平生从医院离开后,一直到傍晚,都没有跟温知夏联系。
温知夏在天逐渐黑下来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从医院里打来的。
不存在亲子关系几个字,通过电波清晰的传入耳膜,温知夏顿了数秒钟:“有没有出错的可能性?”
“亲子鉴定并不是什么重大的项目,一般情况下,不存在出错的可能。”电话那端说道。
温知夏沉默。
“……不是顾总的孩子,您不高兴?”通常情况下来给自己丈夫和其他女人的孩子做亲子鉴定的妻子,除非是已经闹翻脸的夫妻,否则在得到这样的结果后,不说是欣喜,多少也会有些安慰。
但温知夏的沉默,让医生有些摸不着头脑。
“再做一遍吧。”温知夏说,“麻烦你从头到尾都跟看着,不要让其他人插手。”
“您是怀疑……有人从中动手脚?”
温知夏按了按太阳穴:“嗯。”
顾平生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他那人……
“我等你消息。”温知夏不愿意多说什么,三言两语之后,就挂断了通话,但是一转头,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顾平生。
他此时手中正拿着绽放的白色玫瑰花束,像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却不成想,正好听到了她打电话的内容。
温知夏不知道他究竟是听到了多少,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说话。
直到,顾平生嘲弄的当着她的面,松开手,将鲜花丢在地上。
绽放的花蕾受到撞击,花瓣散落在地上。
“就那么不相信我?”他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颌,眸光中带着森冷怒意,“温知夏,你自己……”
又能清白到哪里去!
但是这话,他隐忍着没有说出口。
有些话,说了,就回不去了。
“嗡嗡嗡——”
顾平生的手机响起,是赵芙荷打来的。
他从不在温知夏的面前接外面女人的电话,但是这一次,他接了,他眸光深邃的看着温知夏的眼睛,然后说出:“我现在去见你。”
赵芙荷知道他这个时间会在澜湖郡,这通电话,原本也只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未曾想过他能过来,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有意外的惊喜。
但是在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顾平生已经挂断了电话。
温知夏拧起眉头,清艳的唇角微抿。
顾平生握着已经挂断的手机,目光沉冷的跟她对视,谁都没有先开口。
她迟迟什么话都没有说,顾平生隐忍的怒火也就处于爆发的边缘,数分钟后,拿着车钥匙,怒然的转身离开。
摔门的声音响起来,温知夏眼眸颤动了下,之后缓慢的蹲下身,将地上的鲜花捡起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身上难过的气息,小奶猫爬到她的脚边,用圆圆的脑袋去蹭她的手掌。
车上,顾平生瞥了眼紧闭的房门,自嘲的笑了一声,启动轿车离开。
叶兰舟接到顾平生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就听到了顾平生那端的熙攘的声音,“你这是在什么地方?”
顾平生没回话,而是问道:“流掉的那个孩子,夏夏拿去做亲子鉴定了。”
叶兰舟闻言,眉头挑起:“小温总果然还是小温总。”医院那种场合下,面对发疯的赵芙荷,竟然还能想到用流掉的胚胎进行亲子鉴定。
“风凉话。”顾平生仰头将手中的酒喝掉大半。
叶兰舟轻笑一声,“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留着这个孩子?反倒让人在补品里面下药,让她滑胎。留着这个孩子,顾总不是还留个后?”
顾平生拧眉:“胡说什么!”
叶兰舟耸肩,“是我胡说。”
“过来陪我喝一杯。”顾平生抬手,让酒保再倒一杯。
叶兰舟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吧台前分外显眼的顾平生,无他,因为醉意阑珊的顾总身旁,一左一右的坐着两个身材火辣的女人,引诱迷离的眼神,暧昧的调情,单单是画面就能让周遭的空气热烈上几分。
叶兰舟拿了杯酒,敲击两下桌面,顾平生寡淡的从吧台前抽身,留下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女人。
“顾总果然无论是什么时候,都那么有女人缘。”将一瓶酒放到桌面上,戏谑道。
顾平生没有理会他,径直饮酒。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喝酒?”叶兰舟见他跟喝水似的牛饮,挑高眉头,问道。
很快的,当顾总饮酒过量的醉晕过去,不得不打电话叫来温知夏扶人的时候,叶兰舟这才茫然间反应过来,顾平生叫他来的目的。
叶兰舟给气笑了,他这个工具人当的,还真是……
“温知夏摊上你这么个男人,不知道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简直就是把商人算计的本性演绎到了极致。
当温知夏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醉得不省人事的顾平生,以及……在一旁闲适着品酒的叶兰舟。
“怎么让他喝那么多?”温知夏问道。
叶兰舟:“……”他让喝的?
“带回去,赶紧带回去。”叶兰舟摆了摆手,惹不起躲得起,“把酒钱结了,你男人邀请我喝酒,我可没带钱。”
温知夏跟酒保一起,将顾平生移到车上,气息微喘的关上车门。
叶兰舟打了一个呵欠:“你们夫妻两个,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自己解决,别大半夜的折腾人。”他顿了顿,看着温知夏清淡的眉眼,在她上车之前,又说道:“顾平生他……对你是多年的情谊,任何人都比不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叶兰舟也不会相信,顾平生这种性子的人,也会坠入感情。
“叶少,你知道,最喜欢和只喜欢有什么区别吗?”温知夏抬眸问。
前者是从喜欢的堆里挑出一个,后者是唯一。
她要“任何人都比不上”干什么?
她要的是眼底心尖只此唯一,这是顾平生追她的时候承诺过的,她信了,他就必须遵守。
叶兰舟沉默了下,直到温知夏开车带着顾平生离开,才慢慢的缓过神来,之后轻声的叹了一口气,准备自己也打道回府。
“哎,这位先生,请您先结一下账。”酒保见他也要上车,连忙把人给拦住。
叶兰舟脚步顿住,“刚才那个女人没有结账?”
酒保紧紧的盯着他,一副生怕他逃单的模样:“没有。”
叶兰舟:“……”
最后,这酒钱还是叶家的司机给结的。
而回到澜湖郡的顾平生,看着给自己脱鞋解外套的女人,醉醺醺的把她给压在身下:“温知夏,你没有心。”
他喝醉酒,永远都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喜欢胡来,全无半分清醒时顾总的风范和肃穆。
温知夏扯开他的手:“我给你放水,你去把澡洗了,难闻死了。”
她面无表情的推开他要起身,他就从后面抱住她,两个人侧着倒在床上,面颊从后面贴在她的脖颈,嗓音低靡和沙哑:“夏夏,说你爱我……”
他身上的酒味很重,像是穿透皮肤也能将她沾染的微醺,她被咬疼,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才微微松口,薄唇在她的后颈的齿痕处划过,带来一阵酥麻。
温知夏转过身,清冷的眉眼看着他:“去洗澡。”
他撒酒疯,根本不配合,到最后还是让温知夏无力的顺从他的意思,说着他爱听的情话。
她知道,他的目的,也就是如此。
也是打定了主意,她会不堪烦扰的纵容他的行径。
酒后的洗澡,最后自然而然演变成了装醉的人扮猪吃老虎,将清醒的人吃干抹净。
而久等不到顾平生的赵芙荷从满心欢喜等到了心急如焚,手机响起的时候,床上的两人不知道是谁的手碰触到了接听键,暧(昧)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了赵芙荷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