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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到来,索尔早早地起床,在厨房里来回忙碌着。
此时时间尚早,黎明未到,家里的一众香菇连安朵豆芽都还没有起来。
看着铁锅里的泉水逐渐沸腾,袅袅升起的雾气占据了视野,索尔一瞬间突然有些恍惚。
站在黑暗历七二三年初春里,索尔突然想起,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十年。黑暗历七一三年时,自己还只是修道院里一个一名不闻的孤儿,当时正面对着灰幕镇的瘟疫和饥荒。
那时候的生活并没有太多的重心,每天醒来都只和生存有关,忍饥挨饿终日无以为继。
后来在饥荒里遇到修格斯和艾琳姐妹俩之后,自己那荒芜的人生才终于有了一些颜色。
四个人其实是在井底的火堆边讨论过的,等到十年之后,我们会在哪里?在做着什么?
年轻时候的美好就在于此,有着足够的幻想的权利,手里也握着一切皆有可能的明天。
可就算那时候穷尽想象,索尔也想象不到十年后,自己会历经风雨,在北方边境重新扎根,成为一名领主。然后在十年后开春的某一天,站在自家厨房里面对着一锅煮沸的泉水。
时光就是那么奇妙,永远都让你猜不到答案,也能让你心里那些曾经耿耿于怀的东西,渐渐变得不再重要,最终遗忘在时光深处。果然在强大的时间面前,我们什么也坚持不了。
回头看看这十年时光,变化肯定是有的,自己曾说过感情不会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后来索尔才渐渐地活明白,要是连感情都没有了,那你的人生最后还能剩下些什么来?
“我这一生都在致力于自己的剑术,可到头来却发现那并不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最初在灰幕镇遇到那位无名老者,自己的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导师时,导师曾经如是说。
导师的人生如何,索尔是没有资格评价的,所以他只能低下头来看自己的。只是站在时光的节点上回头看去,索尔感觉自己似乎有些迷茫了,自己是否走在了自己想要的路上呢?
这种迷茫或许大部分人都会有,除了那些目标明确的家伙。比如你的目标很浅显,此生只是想挣一笔钱,过一段还算平淡的人生,那么就算每天只挣一个铜币,你都处于迈步中。
又或者你想去研究某个领域,不论最后你是否获得了成功,只要能砸出一本手记或者相关著作留给后人学习借鉴,那么相较你的目标而言同样是一种迈步,或者说实现了一部分。
索尔没有这些较为明确的目标,他最初只是想活着而已,后来认为个人实力才是立世的根本。于是这些年下来,索尔一直风雨无阻,断断续续锤炼了自己十年,直到现在。
不可否认,这十年里不论斩杀仇敌还是捍卫领地,实力的确帮他做到了很多事。
只是每天杀来杀去,索尔终究还是有些厌倦了。
不断剥夺别人的生命其实是件负面的事情,不论对方是仇人还是怪物。
如果扪心自问,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人生吗?索尔知道自己的答案和导师其实是一样的。
“嘻嘻~领主大人我来了,哇!好香!”安朵的小脑袋挤进厨房,深吸口气赞叹了一句。
索尔微笑着揉揉她的脑袋,重新被拉回十年后的今天。
餐桌边。
“为什么今天要吃菜包肉?”洛娜狐疑。
“大早上的吃那么豪华真的好吗?”克蕾蒂眨着眼睛。
“我长胖了谁负责?”佩蒂检查着小肚子。
“大魔王万岁!”吃货奈菲尔娜。
“辛苦了!”温柔贝丝。
“我也帮忙了的……”弱弱地安朵。
“嗷呜~”正用爪子扒开菜叶寻宝的小狼狗格丽芬。
“没关系,长胖了我养你们。”索尔微笑着开始分发食物,香菇党的刺头三人组面面相觑,平日嚣张的大魔王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他今天似乎有些安静哎?
这‘菜包肉’的名字浅显易懂,是索尔在潘多尔旅行的时候学会的。
烹饪的要求并不复杂,只是炖肉要提前准备,第二天才会更酥烂入味。然后用烫熟的嫩绿苣叶一包,均匀地撒上佐料,菜色和味道都令人垂涎。
一场美好的早餐结束,香菇们全都心满意足,纷纷按惯例主动拥吻大魔王,将油渍蹭在索尔嘴上后,这才各自出门而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谁也没注意到今天的食物份量似乎多了一些,有小部分根本就没有端上桌面。
等安朵把餐桌收拾干净,索尔来到厨房把特意准备的多余食物收进了戒指里。
正在教会侧厅角落里整理文献的艾蕾莎一抬头,就看见索尔正抱着手靠在墙边微笑着。
这家伙似乎来了一会了,居然悄悄观察自己,艾蕾莎感觉心脏扑通扑通的有些小羞涩。
“呀!”艾蕾莎发出一声惊喜声,扯掉面纱扑进索尔怀里抬头看来,像只索吻的小猫。
“注意点影响,怎么你们这里什么时候来都那么冷清?就这么点人气还搞什么教会?”索尔左右看看,顺口点评一句,然后低头在艾蕾莎的小嘴上吻了一下。
“你来的时间不凑巧,我们祈祷祭祀赐福许多环节都有固定时间的,平时只有零星的人会来教会寻求救赎。是不是忘了我了?那么久也不来看我。”艾蕾莎腻在索尔怀里有些幽怨。
寻求救赎?有用吗?索尔习惯性地又想批驳两句领民们的不务正业,但终究没说出口。
“冬天我来过两次,可惜运气不好没见到你,不过恭喜你四阶了。”索尔摸摸她的头。
“是的,我成功了,保命的药剂也还在。最关键的是克蕾蒂和洛娜她们也四阶了,我怎么能被她们落下?”艾蕾莎一边说着一边把索尔往无人的祷告室里拖。
“那么饥渴的吗?还有每次我一来你就把我拖来渎神真的好吗?”祷告室阴暗的角落里,两个长吻的脑袋分开,索尔探手往艾蕾莎的法师袍里摸了一把,忍不住笑了起来。
“渎神不是你最喜欢的吗?再说像我这种什么事也干不好的笨蛋,除了用身体取悦我的领主大人还能怎么办?”动情不已的艾蕾莎倚靠着索尔微微颤栗着。
“而且我做的这些,只为你也只有你。”艾蕾莎紧紧按着索尔的手不准抽出来。
“你下次再这么说我真生气了哦?别把自己搞得那么卑微,你是独一无二的。”索尔挑了挑眉毛。
“是你的独一无二吗?”艾蕾莎搂着索尔的腰抬头看来。
“本来是的,但你再多说几次就不是了。”索尔低头蹭蹭她的脑袋。
“真好。”艾蕾莎侧着小脸在索尔大衣上蹭来蹭去。
“走吧换个地方,检查下你的生活环境是不是和我想象的一样邋遢不堪。”索尔笑着。
“喔~你敢在心里抹黑我?”艾蕾莎噘着嘴,把索尔带到教会后院。
教会整体就像个放大版的修道院,也是前面仪式大厅后面生活区域那种。
教廷本身沿用的也是修道院的体制,分为修女执事祭司长那些。不过那些貌似都没有圣女艾蕾莎的职权大,整个教廷除了大主教别尔纳特外艾蕾莎算是第二个说了算的。
“这就是你的房间?好吧,勉强算是整洁。”其实何止是整洁,那些素白质朴的床单幔帘,简陋实用而毫无装饰性的陈旧家具摆设,看得索尔有些心酸。
似乎不满足索尔‘勉强’两字的评价,艾蕾莎嘟着嘴,肆无忌惮地展现着极少见的少女一面,直到索尔将一个盒子打开,露出里面还冒着热气的食物,她才突然捂着嘴泪流满面。
“不至于吧?不会是嫌我送来的太晚吧?我故意那么早来就是想着你可能还没吃早餐。”索尔笑着走上前,用手帕帮她擦了擦眼泪。
艾蕾莎紧紧抱住索尔摇着头,想起有一次索尔炫耀厨艺,不经意间问起她最喜欢哪道食物。她顺口回答了一句,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记住了,还大早上的特意送来……
艾蕾莎觉得自己一生的美好都堆积在了这个不起眼的早晨,她在桌边吃得一脸幸福晃晃悠悠,索尔守着她,不时用餐巾帮她擦擦嘴角。
“你要的那些材料暂时只找到了一部分。”艾蕾莎突然想起。
“不急,慢慢来吧,还是不想回家吗?”索尔揉着她的脑袋。
“算了,这里也不错的,关键我习惯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里就是你第二个家。我知道你即将去往亚尔兰提斯,答应我,活着回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艾蕾莎认真地说。
“尽力吧,不过你小心我半夜来偷袭哦?”索尔郑重点头。
“谁不来谁是小狗。”艾蕾莎皱着小鼻子。
“对了,你们大主教呢?感觉有段时间没见了。”索尔顺口问了句。
“他去南境了,去了几个月了吧。我也有点担心他,因为他对我说过我就像他的孙女一样,这些年面对教会内部的各种质疑和压力他也一直在维护着我。”艾蕾莎叹了口气。
“这个给他吧,上了年纪的人身体强健点总不是坏事。既然他把你照顾得那么好,直到遇见我,这份恩情我还是认的。”索尔再次拿出一瓶回归药剂递给艾蕾莎。
“呜呜~大坏蛋,一大早就把别人弄哭。”艾蕾莎再次凶狠地扎进了索尔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