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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顿醒过来的时候,窗外飘来的是有些刺眼的阳光,他躺在床上,那光就直直地刺进了他的眼中。这让他那适应了黑暗的双眼极度地不适应,对他来说,现在的眼前就只是一片白光,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梦境毕竟只是梦境,在克雷顿完全醒过来之后,他的双眼就恢复了平常的视觉。这一场梦让他的心情跌入了谷底之中,以至于他从醒过来的那一刻开始又再怀疑了。
可是这样下去终究也不是办法,克雷顿下了床。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可床上却残留着一种迷人的芳香。克雷顿闻过那种香味,这是他曾经熟悉的,但是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但是无论如何,今天的克雷顿不知怎的,他的精气神格外的充足。就好像是失去了零件却还要维持运转的机械终于被修复了一样,克雷顿很喜欢把自己比作是机器,而今天的他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这可能是自己取回了失去的东西……原本应该是这么想的才对。但是本着梦境中的东西不可能真正的相信的原则,克雷顿还是想要找一些东西来进行验证。
唯一能证实他记忆的就是日记本,他每天都写日记,但是他不可能记住每天发生的事情,但是当天写下的日记是不会出错的。只要翻找到那本日记,那么一切就都可以让他想明白了。
毕竟——如果梦境之中的事情是真实的话,那么那尊蹲坐在那里的恶魔也是真实存在着的东西?
不,与其称之为恶魔,倒还不如称之为神明更加贴切一些,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阴森的气息,以及那被骸骨围绕的猎食场都让祂显得像是一头没有理性的怪物。就连克雷顿自己也十分的意外,自己竟然会认为那种东西是神明,那恐怕只能是怪物的神明吧?
克雷顿刻意地不愿意去回想自己当时的情绪,那种面见了神明的荣幸和错愕,这两种情感淹没了恐惧和无助。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明白的,就在他的心中。不过他知晓的并不是这只是梦境,他知晓的是,只要自己不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自己就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就算他醒过来了,那只出现在梦魇之中的怪兽也在他的脑中缠绕着久久不肯退散。克雷顿走出了阁楼,他甚至连鞋子也没有换就直奔自己的工作台。他的日记就锁在这里面,他要翻找出来,准确地找到两年前……不,最好从头开始,从他写日记开始一遍一遍地回忆,所有的事情。
然而就在他以为昨天晚上的一切都只是噩梦的时候,在工作台前有些慌乱的开锁声吸引到了谁的注意力,就在克雷顿的精神绝对集中的时候,一个让他熟悉的女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你怎么了亲爱的?看起来有点慌张。”
那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克雷顿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在了桌角上。他站稳了身子之后转过身去,看到原本已经被他彻底放弃的厨房里站着一个女人,她围着围裙,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金色的长发在金色的阳光下闪耀着。
那是克莱尔·科林,从遇见这个女人开始,克雷顿一切的生活就被打乱了,或者说……打回正轨。
克雷顿差点忘记了这个家里还有这个女人在这里。他有些错愕地晃了晃神,终于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那不是梦,反倒是真实地不能再过真实的现实。
除非现在自己还在梦中。
但是——克雷顿的脑子忽然之间转了一个弯,也就是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真实的?他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事情。自己仍旧在担心克莱尔丢失的孩子的事情,于是以这件事情为源头,但是这个时候的克莱尔并不知道,或者说已经忘记了自己有一个孩子,结合她现在认为的两人的关系……
克雷顿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但是这并不是那种不正当的想法,他明白了别的东西——也许,也许他昨天晚上能想起来一些事情……
那些被封存的记忆就像是跳膝反射一样,在没有施加力量的时候小腿不会自动弹起,但是一旦施加了足够的力量之后,反射就会开始。克雷顿的记忆就像是这么一回事,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施加了足够的力量,封锁记忆的大门被打开了。
他甚至来不及解释,只是踉踉跄跄地打开了存放自己日记的抽屉,拿出了那本厚重的日记本来,这里面几乎写满了他的一生了,除却他忘记的,已经没有每天记录的那些时间,这里面所写的东西就是他的全部。
克雷顿原本的意思就只是想要缅怀自己的过去,但是有些过去并不是一定要被翻出来查看的。他从没有闲来无事的时候往回翻看自己日记的习惯,这也就造成了他在忘记一些事情的时候,并不会刻意地起查看日记然后回想。
然而注意到了克雷顿的动作的克莱尔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应该是正在做早餐才对,默默地把煎好的鸡蛋盛了出来放在了盘子上,那小巧的身体像是猫一样地朝着克雷顿凑了过去。
而克雷顿的精神完全集中在了自己的日记本上,他颤颤巍巍地翻开了第一页,就好像翻开了某种圣典一般,对他来说这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真实,也是最能肯定他的东西了。
他翻开这本书并不是想要证明自己是错的,反倒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正确。人也只有想要证明自己的时候才会有无比庞大的行动力。
但是,那日记本上锁记录下来的第二页内容便让克雷顿绝望了。他看得很清楚,那是两年之前,自己的兄长还没有过世的时候,也是在那个时候自己才想起来要写日记。
第一页的内容记载的是克雷顿对于二十三岁之前的生活的简短的回忆,更多的篇幅仍旧是在书写有关于他记忆最深刻的儿时的回忆,在那之后便是零零星星的短暂记录。
直到真正开始尝试写出第一篇日记的时候开始,那是兄长过世的两个月之前,克雷顿只对这一件事情记得十分清楚。
他真正的想要把自己的一生记录下来,是因为兄长的去世让他深刻地思考了死亡的含义,然而他真正的开始写日记的契机,他却已经忘记了。
那有可能是兄长偶然之间的一句话,也可能是自己看到了别人在写日记,但是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