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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彼此,不过......”接下来菲利克斯忽然很有自信地对艾米莉说到,“我和我未来的妻子,应该是富男和富女的结合。”
“哦,忘记了您的身份,果然是追猎金钱的野兽。”艾米莉心中不快,开口便是挖苦。
可菲利克斯却不以为意,他抬头看看云层和阳光,说:“将来的时代,将是金和铁称雄的时代。关于圣德约森林的事,我建议令尊还是与霍尔克家握手言和,各退一步,现在巴黎和凡尔赛的时局变化可是瞬息万变。”
“这不是我能建议的,当然更不是您......”
还没等艾米莉反驳完,菲利克斯就忽然补充说,“我也不是追猎金钱的野兽,将来我有妻子的话,我会带着她,乘坐蒸汽车,还有热气球,飞过阿尔卑斯山的。”
接着菲利克斯便挥手道别,背对着艾米莉.德.拉夫托,重新跃过了横在道路边的那道篱笆,离去了。
“真的是不讨人喜欢的,有点小钱的中产阶级。”艾米莉如此想到,同时也牵着狗,转身往妙逸庄园的城堡回去。
但回家后,就出现了件让她极度恼火的事情。
她的贴身使女,未来也是陪嫁使女,居然偷穿她最喜欢的一件裙子,在自己卧室的镜子前搔首弄姿!
这事被另外位使女发现,先是告诉了伯爵夫人,然后就是拉夫托伯爵本人。
城堡大厅中,坐在长沙发上的艾米莉,脸色都发青了,她气愤得难以自持:那件纯白色的意大利手工裙子,她是准备自己出嫁时才穿的!
现在它全毁了,被玷污了。
“我那件领圣餐时穿的裙子,你又有没有穿过?”艾米莉死死盯着浑身发抖的使女,“阿黛尔,你侍奉我三年了,从我领圣餐的那年就伴在我身边,我先前点头让你做我的陪嫁使女,这意味着什么,将来我会和你一起变老,相伴终生,可你这,你这女贼,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女主人的!”
会客厅中,拉夫托伯爵昂然而立,穿着高跟鞋,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他因为个子矮小,所以不喜欢坐着,那样会让他的缺陷更突出。
伯爵夫人则坐在艾米莉旁边,低头不语,也没有态度,她比丈夫年轻许多,眉眼如画,女儿的金发便遗传自她,她最让人惊叹的是穿着低胸衣裙时,那双肩和脖子浑然一体,无比和谐,宛如洁白的美玉,只有两道隐隐的锁骨,还表示着它是属于某个人体的,不愧是凡尔赛出身的美人,在外省地界自然显出卓尔不凡的气质来。
此外,夫人的身体比艾米莉要高大丰腴,艾米莉有时给人的感觉,有点矮小和瘦削了,这随她的父亲遗传。
而食客夏多布里昂则抱着胸,靠在入口的门楣,对此事完全是旁观态度。
偷穿小姐裙子的阿黛尔,低头搓着手,对小姐的指责不敢回话,阿黛尔是典型的那种,那种从乡镇来贵族家做工的使女类型,一方面她看不起在土里刨食的老乡,总认为自己是城里人,高他们一等;另外一方面,她也沾染了城里人的恶习,如懒惰、自私、好斗,风言风语,还有手脚不干净。
后面出首告状的另外位使女,脸上则满是得意,她认为马上阿黛尔的位置,就不得不让给自己了。
而立在阿黛尔旁边的,则是管家科尔贝,他刚刚从城中跑事务回来,听说这件事后,就第一时间赶来,忙不迭地给伯爵、伯爵夫人和小姐道歉。
因为阿黛尔,是科尔贝在勃夫镇的老乡女儿,也是他介绍来的。
至于艾米莉的哥哥雷米萨,刚刚起床,他昨晚又是宿醉,现在正摊在扶手椅上发呆,口舌僵硬。
“爵爷,给孩子个机会吧,小姐的怒气我能理解,可勃夫镇乡村这两年的收成真是不好,不,是这十年来就没怎么好过,不然阿黛尔我也不会让她到爵爷家中来做事。唉,爵爷的好,我们整个勃夫镇都是念在口中心中的,所以行行好吧爵爷,不让这蠢笨丫头再当小姐的贴身使女,让她去干粗笨活计好啦,然后再扣她的工钱,当作给小姐的赔偿。”管家科尔贝可怜兮兮。
“这就不是赔偿的事,我也不缺她赔偿的钱,够了......”艾米莉简直都要气疯了。
“小姐您是千金,何必与这样的丫头计较呢?您看爵爷平日里是如何对待我们下人的。”科尔贝接下来的话,让艾米莉吃了惊。
这管家的话中,居然有对自己的不屑和嘲讽。
并且还对自己,隐隐约约提出了要求,就好像在说“小姐你看着办”。
艾米莉一时激动气阻,居然说不出话来。
可拉夫托伯爵却开口:“何必呢,阿黛尔的工钱都不用扣除了,毕竟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身为贵族,这点对弱者的同情心还是该有的。”
“父亲!”艾米莉气得握紧拳头,准备抗议。
“就这样吧艾米莉,这件事如果传到城中,报纸和册子都会讽刺你心胸狭窄的,这样对你未来的婚事也诸多不利,谁知道那群低贱的人会如何嚼舌头呢?”伯爵言毕,抬起手杖,对告状的使女奥古思婷点点,意思是她接替贴身使女的位子,还说艾米莉的那件裙子也不可能再要了,就赐给你好了。
皆大欢喜。
除了艾米莉,她的小脸气得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可恶,父亲根本不明白,对于我来说,那件出嫁衣意味着什么!
她将乞求帮助的目光投向母亲。
可伯爵夫人手里捧起了刺绣,自顾自地忙碌,表情非常漠然。
于是她又对哥哥雷米萨打出求援的讯号。
雷米萨倒是反应迅速,他立刻喷着酒气,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要为妹妹申诉公道。
“你闭嘴,这些日子你丢人的事还不够多?再惹事生非,就把你送去监狱里。”伯爵阴沉地说到。
吓得雷米萨骨碌,又坐回去了。
这时代法兰西贵族掌握着家中生杀予夺的大权,不光是对仆人和佃户,也是对妻子儿女的,如果他认为儿子忤逆了自己,便能直接召来警察,将儿子送去监狱里。
入夜后,艾米莉坐在自己塔楼房间里,对着恼人的夕阳,默默地擦着泪水,“这个家庭让人窒息,糟透了......”
门外传来了几声叩响,接着夏多布里昂靠在门板上,低声宽慰艾米莉道:“我在贡堡中,和姐姐就是这样长大的,一模一样的父亲,只不过那位叫夏多布里昂伯爵,这位叫拉夫托伯爵而已。另外你也得知道,不管是阿黛尔还是奥古思婷(告状的那位),她们都和爵爷......”
“够了,别再说下去了师父。我知道,贵族家庭就是这么混乱。”艾米莉捂住脸抽泣不已。
“道德对我们无用的,只有虚荣的中产阶级才会讲究这玩意。”言毕,夏多布里昂叹息声,就离去了。
听到夏多布里昂这话,扑在床榻上的艾米莉,煎熬到了半夜,不由得对是否真的要嫁给贵族男子,产生深深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