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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马先生他今天还教我些很有趣的数学知识,内容和女修院的那些嬷嬷所传授的完全不同。我觉得,他真的像柏柏尔的一名骑士,战马的毡布上绣着玫瑰花。”当劳馥拉返回星辰街2号楼房里,坐在丰盛晚餐的桌子前,对微笑着的赫尔维修斯夫人不断夸着菲利克斯,“但非常可惜的是,他不能来参与这个晚宴。”
夫人坐下来,“哦”的一声,很是淡然,她搂住女儿秀顺的黑发,“你到底像谁傻孩子?我觉得你不像我,也不像你的父亲。”
“我像卢梭小说里的女主角。”劳馥拉的眼睛里好像真是满是星辰。
“那是什么?”没怎么关心过卢梭的夫人询问道。
“你不能去读一读吗?”劳馥拉抱怨说。
可夫人根本没有闲心思做这样的事情,她很快就稍微离开女儿下,在数个房间里清点了番,待到仆人们将布料、酒、蔗糖、面包等东西全都分门归类好后,才算安心坐下来,这时劳馥拉已开始自顾自吃起来。
算了,反正她开心就好。
听差站在餐室门前,报告说老爷不回来了,“凡尔赛宫廷里有紧急会议。”
夫人应了声,便展开雪白的餐布,将亮晶晶的杯皿和餐具优雅地安放好,又把先前掌球比赛的奖章得意地放在酒瓶和烛台中间,接着端起酒杯,对女儿说:“新的一年中,祝好。”
“祝好,妈妈。”
巴黎的街道上,路灯的火焰三三两两,暗夜和寒风覆盖了一切,广场、堡垒、楼宇和街巷,构成了一簇簇角度狰狞的晦暗图景,乞丐们裹着破烂,围着篝火坐着,嘴里面不晓得在嘟噜些什么。
萨尔佩吉艾尔医院的地牢中,当拉.莫特夫人听到了岛东侧圣母院钟楼响起了足足八下后,兴奋地喘着粗气,跪了下来,她感谢上帝对自己命运的慷慨安排,感谢为自己而死的“替罪羊”维莱特,感谢家人,感谢救星。
她从贴身内衣里掏出钥匙,扭开了铁栅上的锁,然后报复式地将木盘踢翻,黑面包和豆糊洒落一地。
大约半刻后,医院的高墙外,传来三下沉闷的枪声。
是讯号!
拉.莫特夫人推开铁栅门,因长期的囚禁,她的脚足有些不适应,便摸着潮湿的墙壁,顺着龛烛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完了间廊,老鼠在脚下吱吱叫地到处奔窜,她拐了个弯,窟窿式的出口就在那里,像是恶魔的嘴巴,又是处铁门,外面便是卫兵室。
她拼尽全力,扑在这道铁门上,锁晃荡乱响,她拔开小门的栓子,露出脸来,往卫兵室望去。
那两位负责里应外合的卫兵,就在几步开外,对着她笑笑,接着举起手里的钥匙。
地牢的门开了!
拉.莫特夫人无比激动,但她的身体太虚弱,便被两位伙伴架着胳膊,拖出牢狱的台阶,走向医院的拱廊处。
诺大的院子,大门外是辆黑漆漆的马车,几名蒙着黑斗篷的汉子站在其间,当看到拉.莫特夫人后,他们发出阵低沉的欢呼,现在正是监狱卫队换班的间隙期,是再好不过的越狱时机。
马车内,一位年轻矮小的贵族,正隔着玻璃窗,看着拉.莫特夫人在大伙的搀扶下,步步向自己而来。
等她上了马车,再走二百步,便可以到兑换桥的码头处,那里还有艘小船在接应,大约明日清晨,她便能离开巴黎,先去尼德兰,再转去英国的伦敦,逃出生天!
那贵族有些紧张,不由得扭动把手,把车门先给打开了。
翻动的玻璃,忽地发出阵光芒,照得那贵族眼睛晃了下。
不好,那是火炬的反射!
哨子声此起彼伏,尖利地划破了巴黎的夜空。
太子广场,突然出现一队警察。
那贵族急忙低头,跳下马车,随即顺着笔直的大街望去:那边圣米歇尔广场,也出现大批举着火炬的人,同样是警察。
司法宫、古监狱的方向,同样有火炬闪动。
警察,事前埋伏好的警察,加起来足有百余人,佩戴着手枪和长棍,自各个方向,气势汹汹地往萨尔佩吉艾尔医院扑来,像是面不断收紧的渔网。
可恶!
那贵族在心底咒骂起来,这里是巴黎司法的中心,没有可供逃窜的窄巷,而且还在西岱岛上,各面环水,原来劫狱的好场所,现在反倒变为了抵抗抓捕的不利条件。
“洛特,洛特!”那贵族回头喊起来。
可那个叫洛特的穿着黑色神甫长袍的家伙,却不回头,而是像只敏捷的野猫,往火炬亮光处奔去。
“叛徒......”那贵族顿时明白了。
这个叫洛特的神甫,是德.拉.莫特夫妇的第二秘书,分到过价值四万里弗尔的钻石,迄今藏在巴黎城,之前一直担当信使的角色,现在真相大白:他已暗中被警察收买,出卖了所有人。
“洛特怎么了?”被人搀扶着的拉.莫特夫人听到有人喊这个名字,不由得也喊起来。
警察的吼声回答了她,“统统弃械投降!”
瞬即枪声响了起来,双方各自拔出手枪,燧石击打出的火星,和枪口的烈焰,在夜色里激烈闪烁着,那贵族就背靠着马车,奋勇地抬起手枪,射击着。
但赶到的警察人数太多,他们是早有准备的,且对劫狱的情报拿捏得相当准确。寡不敌众的战斗,刚刚开头就要结尾,马车被打得满是弹孔,轮轴也被打断,车厢翻倒在地,两名黑衣人被射中,倒在地上爬动呻吟。
策应拉.莫特夫人的两位卫兵,也扔下佩剑和手枪,抱着脑袋跪在墙角,莫特夫人瘫坐在医院庭院的中央,她的黑麻衣服在月色下反倒显眼,“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如此哀叹着。
那身材矮小的年轻贵族,举起手,将枪和弹药袋扔在地上,慢慢站了出来,他也放弃了抵抗。
但他依旧佩剑,这是身份的象征,绝不能丢弃。
“让我瞧瞧你的真面目吧!”武朗警长冲过来,就要摘去这位的帽子。
太子广场最漂亮的“亨利四世大楼”的二层,落地窗前,菲利克斯则和杜蒙警督各自衔着烟斗,非常自得地看着这幕。
“勋章到手了。”杜蒙握紧拳头。
突然,菲利克斯听见,广场东侧入口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