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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8章 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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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主奴情深之后,魏望侯,马云飞,鲍承先三人便率领各自麾下兵马,向鞍子山开去。

    望着八九千兵马开往鞍子山,杜度内心冷笑“先让汉狗们自相残杀,等到他们杀的精疲力竭,我大金勇士便可一鼓作气,将孔贼全歼!”

    随后,杜度又从蒙红旗和正黄旗抽调各自抽调三个牛录的骑兵,由两个甲喇章京率领,分别奔向杏山和王山附近,他们的任务是监视这两处的守军,阻止他们增援鞍子山。

    等到拿下鞍子山,再行对这两个天策军的据点展开进攻,到时候便可一往无前,推向杏山堡以北,从天策军主力的背后发动攻击。

    此时,鞍子山主营寨的望塔之上,邱文和梁丘两人也在密切的关注着敌人的动向。

    鞑子的进攻队伍分成三部分,根据旗号和衣甲,还是很好辨认的,总人数差不多有八九千人。

    “红,白,蓝,三支二鞑子队伍,看来他们完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分兵争抢功劳啊!”

    梁丘也冷笑着说道“来的正好,我的炮兵们已经有些等不及了,这次一定要让这些二鞑子知道,投靠鞑子是个什么下场!”

    邱文劝阻道“老梁,杀鸡焉用宰牛刀,你的炮兵还是歇会,对付这些二鞑子,还用不上你的炮兵,我的步营足以解决他们!”

    “这可是你说的啊,别一会打不过了来找我求救啊!”梁丘半开玩笑的说道。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咱们这固若金汤的防线,哪怕是真鞑子来了,不伤死个两万人别想攻下来,区区不到万人的二鞑子,根本不值一提,就不劳烦您这尊大佛出马了!”

    此时,三支汉军旗的兵马,渐渐的来到距离鞍子山不足两里的地方,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佛郎机的射程了,步营所属的炮兵小队,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炮。

    但邱文却没有下达开炮的命令,反正守得住,不如放近了打,要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杀伤敌兵,狠狠地震慑鞑子一番。

    而魏望侯,马云飞,鲍承先三人,却没有停留的意图,继续率军前进,在他们看来,这鞍子山上估计也就两三千天策军,他们这边可是有着近万兵马,一鼓作气拿下鞍子山不在话下,但谁都不愿意被落在后面,都想争得头功。

    “快点,都给我快点上!”

    魏望侯挥舞着手中的马刀,不断地催促道。

    虽然他对攻下鞍子山很有信心,但心底却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就是来自于鞍子山的守军--天策军。

    对于天策军,魏望侯自认为很熟悉,但同时又有着一种陌生的感觉。

    说熟悉,主要是魏望侯算是与天策军系出同源,他也是出身东江镇的,袁崇焕矫诏斩杀毛文龙后,东江内乱,魏望侯和耿仲明,孔有德,李九成以及其他一些东江将领,率军进入山东,投奔登莱巡抚孙元化麾下,被编入登莱总兵张焘所部。

    后来孔有德吴桥起兵,一路杀回登州,在与登州城外,与山东总兵张可大和张焘部激战之时,魏望侯临阵倒戈,加速了山东军的溃败。

    后来耿仲明等人打开城门,放孔有德,李九成入城,魏望侯也暂时归入李九成麾下,之后随着李九成,耿仲明去打莱州城,因为范景文的到来,李九成全军覆没,他和耿仲明等无法抵挡,便准备通过海路逃回登州,经过一系列波折,最终归顺了后金。

    天策军,基本上就是在孔有德原本所部兵马基础上扩编而来的,而孔有德本部兵马,也是从东江镇带过来的,可以说是同出一家。

    但说到陌生,也是因为天策军就像是脱胎换骨一般,当年在毛帅手底下,魏望侯也率部杀过不少鞑子,但基本上都是靠的伏击和小规模作战,大规模作战,尤其是兵力过万的情况下,基本占不到什么便宜。

    但眼前这支天策军,甚至能硬碰硬的跟鞑子,哦不,大金军打野战,还能打赢,和当年的东江军完全不一样。

    若不是这次进攻,耿仲明给了他五门红衣大炮,外加二十余门佛郎机,他还真没有攻下的把握。

    此时,鞍子山第一第二道防线后面,战士们严阵以待,二鞑子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甚至都能看清楚他们长相,果然都是和自己一样的汉人,但对于这些投靠鞑子的家伙,他们可一点都不会心慈手软。

    “开火!”

    望着二鞑子推着盾车,偏厢车一类的器械,来到壕沟网前面,一些二鞑子举着盾牌开始填壕沟之时,邱文下令攻击。

    “轰轰轰……”

    “砰砰砰……”

    随即,铳炮齐鸣,布设在各道防线的火炮,纷纷向山下的敌人开炮,而第一道防线的火铳手,也扣动了手中的扳机,一时间硝烟弥漫,响声如雷。

    稍微靠前一些的佛郎机,打的都是散弹,对于这种密集阵型来说,散弹是最适合不过了,而稍微靠后一些,散弹射程不太够,而且也只能打中前方有器械防护的敌人,威力大打折扣,不如用实心炮弹,击毁那些器械,让前排二鞑子没有躲藏之地,火铳手们便可挨个将其消灭掉。

    但无论哪一种,都给进攻中的二鞑子带来不少伤亡。

    拿魏望侯来说,他知道天策军的火力不若,所以并没有太过靠前,在他对面的山坡上,差不多有十来门佛郎机在开火,差不多一半打的是散弹,但他清楚地看到,一轮炮击下来,前方便倒下了三四十人,惨叫声随之响起。

    而魏望侯麾下的火铳兵,也随之展开还击,双方的弹丸,你来我往,不断地有人倒下,但却以魏望侯所部居多。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魏望侯带来的火铳兵,就倒下了接近两百人,而对面的天策军,伤亡却不足五十人,这不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是,天策军的火铳兵总数不多四百多,而魏望侯的火铳兵,足足有一千二百人。

    此时,已经有火铳兵顶不住压力了,试图往后腿,以躲避天策军那犀利的弹丸。

    “不准撤退,都给我顶上去!”

    这个时候,魏望侯也慌了,他不明白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们汉红旗,就是以当初耿仲明带过去的那些兵马组建的,而且格外的侧重火器,不但装备了为数众多的红衣大炮,而且鸟铳的装备比例也很高,训练更是充足。

    然而,四个火铳牛录,足足一千二百多火铳兵,跟区区四五百天策军火铳兵的对射中,完全占不到任何便宜,反倒是被压着打。

    而且那些火炮,也打的格外的准,区区十来门佛郎机,短短几轮下来,就干掉了他一百多人。

    “红衣大炮给我拉上来,轰了敌人的佛郎机!”

    权衡一番,他还是决定先解决敌人的火炮,到时候自己这边的火炮,便可对敌人防线炮击,压制他们的火力,等到壕沟被填平,大部队冲过去,肉搏战中依靠人数优势,将敌人击败。

    望着二鞑子的红衣大炮推上来,天策军各炮兵小队也立即转换了目标,炮口对准红衣大炮,然后散弹换成了开花弹。

    “轰轰轰……”

    “嗵嗵嗵……”

    两方的火炮,几乎是同时朝着对方开火,炮弹呼啸着飞向对方的头顶。

    “轰!”

    一发红衣大炮的炮弹,正好砸在了一门天策军佛郎机的前面,然而结果却让魏望侯目瞪口到。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打中了,敌人的佛郎机怎么安然无恙?”负责操控红衣大炮的人难以置信到。

    不光是这个操炮手,魏望侯也亲眼看到,这一发炮弹正中一门中型佛郎机,然后一阵烟雾飞溅而起,但随着烟尘散去,那门佛郎机却安然无恙,向山下发射了一发炮弹。

    这,便是防御工事的效果,为了减少鞑子炮击的伤害,所有的炮位前面,都堆起来了一堆沙袋,这样一来,除非是直接击中炮管,否则即便是红衣大炮的炮弹,其力量也会被沙袋消耗大金,而击中炮管难度却不是一般的大。

    而天策军这边,有着居高临下的优势,又是开花弹,一轮开花弹下来,就有一发落在了红衣大炮附近,还有三枚落在了二鞑子的佛郎机旁边。

    这些开花弹,并不足以摧毁红衣大炮,甚至连佛郎机都不一定能毁掉,但对人员的杀伤确实很大的,三斤重的炮弹里面,一斤火药,一斤破片,撒出去的效果不比散弹差。

    那一枚落在红衣大炮旁边的开花弹,直接让七八个炮手倒下,损失了一半的炮手,这门红衣大炮的发射速度直接降低一半,而另外三枚,也干倒了十几个佛郎机的炮手。

    虽然看起来天策军的战果不是很大,但佛郎机的优势就在于装填速度快,一轮接着一轮的开花弹砸下去,鞑子的炮手死伤也越来越多,反观天策军这边,火炮都是分散安置,不会出现瞄准甲,击中乙的情况,几轮炮击下来,伤亡依旧停留在个位数。

    而双方炮战的同时,火铳兵之间的对射依旧在继续,虽然天策军的燧发枪穿透力更强,准头更高,但是汉红旗的鸟铳也不是吃素的,打中了一样能杀人,双方都有士兵中单倒地,但仍旧以汉红旗为主。

    望着麾下士兵不断倒下,魏望侯此刻手脚冰凉,万万没想到信心满满的进攻行动,会变成如此局面。

    但让他撤退,是不可能的,此刻的魏望侯,就像是一个在赌桌上输了不少钱的赌徒,希望继续赌下去,最后一搏翻盘,连本带利都捞回来,如果现在撤退,这折损的几百人,可就白白的损失了。

    然而,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当他准备将自己的亲兵都给派上去压阵时,意外突然发生,右翼的马云飞部,却率先溃败了。

    天策军的兵力安排是均匀的,魏望侯这边面对多少天策军,马云飞那边也差不多是多少。

    然而,马云飞所部可没那么多的火器,火铳的装备比例还不到两成,火炮也只有区区五门佛郎机,面对天策军的凌厉反击,火铳兵很快就损失过半,佛郎机也被击伤击毁三门,完全是被动挨打,连为填壕沟的士兵提供掩护都做不到。

    最终,伤亡攀升到六百人时,直接就溃散了。

    正常情况来说,两成的伤亡,只要不是流寇或者卫所兵,都还算是可承受范围之内,即使是内地明军,也不乏承受三成乃至四成伤亡才溃败的情况。

    但鲍承先所部面对的,确是面对数量仅为自己两成多一点的敌兵,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伤亡就高达六百人,都快超过他们面对敌兵的总和了,而且他们杀伤的敌人却寥寥无几,估计还不到三十人,这样的战斗,是个人都会绝望,他们的溃败也在情理之中。

    望着马云飞所部的溃败,魏望侯又把视线扭向左翼,鲍承先所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鲍承先投靠后金比较早,积攒的财富也较多,麾下将士的装备更为精良,老兵更多,但这些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优势,魏望侯随便扫视一眼,鲍承先的损失也至少有三四百人,现在同样是苦苦支撑的局面。

    这仗已经没法打了,右翼的溃兵还没波及到他,但友军的溃败,对己方的士气打击更为致命,如果再不撤退,恐怕自己的兵马也要溃败了。

    “撤退,全部撤退!”

    随着魏望侯一声令下,早就被恐惧笼罩,不想再打下去的汉红旗士兵,纷纷撤退下来。

    而鲍承先那边,看到另外两方,一方溃败,一方撤退,也知道继续坚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了,也下令撤军。

    后方,杜度脸色阴沉如水,耿仲明也是眉头紧锁,连一向目中无人的阿济格,此时也收起了傲气,一脸凝重的望着鞍子山方向。

    此时,鞍子山东南侧仍旧是硝烟弥漫,但他们还是能够看到,马云飞,魏望侯,鲍承先三部,陆续溃败或者撤退下来。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但败的如此之快,却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从他们三部与敌人战斗开始到败退,加起来还不到两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