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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弱弱自从跟着婆婆和小姑来皇宫,心里就没有一刻放松警惕,此时单独叫她过去说有事商量,这在林弱弱看来多少有些不寻常。
因此,她没有忙不迭地往麒麟殿赶,而是在走出去几步之后,从旁边岔道拐了出去。
林弱弱和陈姝瑗出去之后不久,端王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匆忙起身向淑妃告罪。
“儿臣突然想起昨日约了人,得赶紧回王府一趟,办完事再来陪母妃,望母妃见谅!”
淑妃自然是准了,端王于是立即告退,也离开了麒麟殿。
淑妃和陈夫人闲话家常,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虽然陈夫人面上是在不慌不忙地应对着,但其实内心七上八下,总感觉有一丝丝的不安。
端王和陈家之间的关系,她作为当家主母不可能不清楚,三人来之前家里人正经商量过可能会遭遇的情况。
在皇宫这种地方,她们作为臣子家眷,既没有话语权,又人地两生,如果对方想要对她们做点什么事,可以说避无可避。
陈夫人对于自己倒是没什么可顾忌的,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她都陆续知道了,主要担心的还是儿媳和女儿的处境。
这两个孩子虽然都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一个是她养大的,另一个是她唯一儿子的发妻,最主要的是林弱弱“治好”了她儿子的病,她心里对林弱弱是怀有感激之情的。
淑妃闲话了一会儿就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到了端王要选妃的事情上。
“本宫很喜欢令千金,再过几日,就是乞巧节了,本宫将会组织一场乞巧节会,届时为端王物色王妃,不知夫人有没有这个心思,如果有,看在我们旧日相识的份儿上,本宫自会为令嫒谋得机缘。”
陈夫人闻言,微微一笑,起身向淑妃行了一个谢礼,随后说道:
“臣妾多谢淑妃娘娘的厚爱,也代小女谢过娘娘的赏识,但小女姝瑗尚未及笄,此时谈及亲事为时尚早,恐怕要辜负娘娘的一番美意了!”
言外之意当然是拒绝。
淑妃也不见不悦,依旧浅笑着说:“年轻孩子的心事,咱们未必说的准备,没准儿令嫒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呢?
本宫虽然很喜欢这孩子,但也不想难为她,这样吧,把令媳也一并叫来,他们姑嫂二人年龄相近,而且听说关系也不错,兴许对二小姐的心思能了解更多也说不定。”
陈夫人虽觉不妥,但却一时无法拒绝,淑妃这边说完,接着就已经遣人去叫林弱弱了。
端王离开麒麟殿,并没有出宫,而是顺着刚才他们去游园的路径方向走去,身边带了自己的一个心腹随从。
走到一片种满灌木和藤蔓的拐弯处停了下来,并隐身在一丛浓密的灌木之后,让随从在路边把守,以防闲杂人等过来。
这条路是通往麒麟殿的必经之路,林弱弱和陈姝瑗出去的时候就经过这里,这个位置很隐蔽,隐身在灌木丛中,如果不留意,很难被发现。
这是端王和淑妃预先就设计好了的,目的就是截住去往麒麟殿的林弱弱。
从上次跟陈乾一摊牌被拒之后,端王一直耿耿于怀。
在他的设想中,如果林弱弱是百里家的后裔,那么不仅可以用她换得那本《紫虚心谱》,从而还可以接触到那个隐秘世家,再投其所好,将其收为己用。
这些年来,他所有的努力,无非都是为着一个目的,他要成为太子,成为皇位继承人。
而这个过程必然不会那么容易,因此他需要更多的能人和势力的帮助。
他很清楚自己的劣势,只有母族势力显然不足以撼动当今太子的地位。
因为太子不仅站着嫡长子的位置,而且皇后的母族势力也不容小觑,单从这点上他并不占太大优势。
他需要更多方位的协助,于是他想起幼年时自己所获得的那个传承,想起了那个隐秘世家,百里家。
尤其无意中认识了林弱弱,听到了她展示出来的琴曲,这个念头就越发清晰。
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有两个,一个是确定林弱弱是否就是百里家的后人。
如果她配合怎么都好说,如果不配合,他也不介意采取极端一点的措施,包括毁了她。
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让承安侯彻底站到自己这边。
那天阴差阳错间承安侯找上陈家导致了一场闹剧,到了后来,端王也知道了,顾家小姐确实对陈家二公子无意,是陈乾来单方面爱慕她,那天的事纯属一场误会。
他担心仅凭顾宏放与陈家二少爷这一点乌龙,不足以让心高气傲的承安侯彻底站在己方,甚至都不能让他跟陈家完全划清界限。
这就需要再添一把火。
全程在场的端王在第一时间就明确了顾凝云的心思,即她是跟踪自己才到的那个地方,原因几乎就是透明的,她对自己有意。
毕竟喜欢一个人是很难真正隐藏的,而且他比顾凝云年长很多,小女孩的心思在他这里稍加注意便一览无余,也就只有顾宏放那种糙汉对这种事几乎绝缘。
另外他也听说了这两年顾凝云自从及笄之后一直有人提亲,一直拒绝的事。
这样一综合考虑,顾家小姐的心思几乎可以确定。
在这个前提下,当他把选王妃的消息特意发散出去,随后就丝毫不避讳地邀请陈家小姐入宫,这在有心人的眼里意义不言而喻。
如果试想之事果然如自己所料,那么承安侯府势必会很快做出反应。
这样以来,如果顺利,势必会让承安侯对陈家的观感雪上加霜,当然前提是顾凝云执意要成为他的王妃。
至于自己的喜好,端王历来就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不能说没有感情,如果跟他心里的大业不冲突,他也乐得寻一有情人做自己一生的伴侣,可是在大业面前,这些都可以放弃。
既然这样,就算最终让他把顾家大小姐娶回王府,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说对于陈姝瑗的观感,端王自问那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小女孩儿,而且也看得出是个心思单纯但却并不愚钝,家教良好而不古板的贵女。
但也可能跟自己差的年龄太多的缘故,他对陈姝瑗并没有非分之想。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跟陈家有先前的隔阂,而且几乎没有可能调和,只能越来越对立,只是单纯为他选一个王妃,他是不介意的,而且那个女孩子无论身份出身还是个人资质都当得起这个位子。
端王在灌木丛中等着,如同丛林里在等待猎物上门的猎豹一样,虽然上次跟林弱弱同乘一匹马的时候就确定她不会武功,可还是尽可能地收敛了气息。
可是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人怎么还没过来,端王心里开始怀疑,按说没这么远啊!稍一犹豫,还是让心腹随从去看看。
过了一会儿心腹回来了。
“回殿下,那边并没有人过来,连陈家小姐都没看见。”
端王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意识到事情有点大条了,尽管自认为算计很周密,但还是朝着计划外的方向去了。
一股无名火迅速窜了上来,端王脚下生风一般,从灌木丛中闪身而出。
站在甬路上四下望去,一个人影不见,目之所及,只有花草树木掩映下的假山、石桥,以及远远近近的亭台楼阁,和那些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皇宫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