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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虽然有着这种担心,可玄甲军未至,平阳公主的府卫们恐怕还拿不下十多个精干强悍的突厥人,若是未能形成合围就让他们趁机跑掉,实在是功亏一篑。
如今平阳公主和宇文禅也只能在房中干着急了,看着对面那紧闭的房门,祈祷他们并未发现什么端倪吧。
与此同时,对面那房中,咄苾正大马金刀地坐在床榻之上,一只脚完全踏在床上,另一只轻巧地搭在地上,好不惬意,不过他的心情可不如动作那般美妙。
该死的,自从那日找了那少年带路之后可谓是一路不顺,先是自己鲁莽单挑被其擒获,一腔壮志未能实现险些死于汉地庶子之手,所幸那小儿也精疲力尽。
当咄苾举起长刀准备挥向宇文禅的时候,他本以为能除掉未来的一个大敌,没想到不知哪里杀出来一个女人在背后放冷箭,若非是他在草原多年防备流矢的本能反应,恐怕也难逃脱,堪堪逃走之时还损失了两名突厥勇士。
他以为在那之后便能在长安长安自如行动了,可没想到前几天他们突然发觉有人在长安城周围追踪他们,他甚至看见了自己的画像,不知道是撞到了什么铁板,对自己这般不依不饶的。
按理说长安城作为一个国际大都市,城中异邦人何其之多,咄苾一行人藏匿其中本该是万无一失,可最近搜捕行动开始之后,他感到自己正处在一个巨大的牢笼之中,连每日吃饭都只敢让精通汉话的图鲁取进来了。
“三爷,饭来了”,图鲁便是方才出去取饭的汉子,当初也正是他第一个动手抓了宇文禅。
咄苾被困房中,每天的生活极其规律,唯一的娱乐方式也就是干饭了,若是他有什么其他的特殊癖好的话,房中倒是有将近十个男色。
“今日的饭菜怎生比往常来得早些啊”,咄苾接过图鲁手中送来的餐盒,随口问了一句。
“确实是啊,还并未到吃午饭的时辰啊”,图鲁轻松地回答道,顺口还想告诉咄苾自己刚刚教训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二,突然,他猛地一拍脑门,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自己一行人该不会已经被盯上了吧。
平日里这等小事他在草原上都是一笑置之的,可如今他们一支小队伍闯入汉都这种龙潭虎穴中,自然是要十分小心。
“三爷,不对劲,刚刚那小二还想往咱们房里瞧”,图鲁身为咄苾亲卫,经历过多次主子被刺杀的险恶环境,生来对于危险就有着灵敏的嗅觉。
他和咄苾一个眼神交换,互相点点头。
“走”,咄苾扔掉餐盒,从床榻上弹起身来,迅速招呼周围休息着的其他突厥人。
剩下将近十个人能被咄苾挑来一起行动,大多都是脑子灵光的,听见刚刚那话,显然也意识到有危险,都迅速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取上兵器准备出发。
他们所选的位置也是不错的,这个三层中间的大房间,只要跳出窗外便是行人稀少的后街,图鲁从包袱里取出绳索,死死绑在房内一处立柱上面,随后十余人按顺序滑下去。
那边房内的逃脱行动整个过程在极短的几分钟之内便已经完成,最后一人还很细节地斩断了绳子。而这边的平阳公主和宇文禅仍在等待初雪调来玄甲军围困此处。
宇文禅越等越觉得不对劲,店小二方才的举动实在是太过于反常,连他都有些起疑心,更何况是本就身处长安时刻小心翼翼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咄苾等人呢。
“殿下,我总感觉他们可能已经察觉过来不对劲跑掉了”
“他们当真有如此小心谨慎?”,平阳公主这话一问出来,自己也有些怀疑了。
其实方才宇文禅指出她这个安排的漏洞之后,她也是有些后悔的。
对方到底是不是非常小心,追了他们将近十天,平阳公主自己是最清楚的,若不是客栈老板主动说出信息,恐怕她的搜捕行动什么都找不到。
这伙人太过狡猾。
“那你觉得眼下应当怎么办,我二弟的玄甲军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
“来不及了,咱们直接过去,只要拖住他们,在长安城内,他们跑不掉的”
“那岂不是暴露了?”
“说不定咱们早就暴露了,无所谓早晚,若真让他们跑远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平阳公主陷入了沉思,她又开始踱步了。
“殿下,事急从权,当断则断啊”,宇文禅有些焦急地劝道。
“好,听你的”,平阳公主咬咬牙,终于是决定提前动手了。
“好,把所有人叫上一起来,找几个人去守窗户,楼下也要去几个人。”宇文禅很快做出吩咐,将房内将近二十人分配了出去,他自己则是带着平阳公主和几个护卫上楼准备破门进去。
宇文禅和平阳公主带着几人到了门口,所幸经过了几天时间他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大半,之前坐马车只是因为他自己懒罢了,如今真正需要他出力的时候自然是当仁不让。
宇文禅直接上前敲门,三声响动之后,里面毫无反应。
宇文禅眉头一皱,稍微后退两步,随后蓄力迈步上前,一脚踢开了房门。
房中哪里还有什么突厥人,早已经是人去楼空了。
“该死”,宇文禅狠狠一跺脚,他本以为自己的反应已经足够迅速,没想到咄苾的嗅觉竟如此敏锐。
“他们应该跑不远,快追,殿下可以遣人封锁城门么?”
“这个恐怕不行,我的行动都是背着父皇的,若是被他知道了很难解释”,平阳公主颇为为难地说道,这件事她本可以直接上报,但是既然已经自作主张瞒下来了,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只能靠自己抓住咄苾了,唯一的外援大概就是李世民的玄甲军,宇文禅这个外援在他看来作用应该不是特别大。
宇文禅想不到平阳公主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可是既然确实没法子封城门,那便只能硬追了。
“往城北去”,突厥人要跑肯定是走最近的路往草原跑,往北全是直线。
虽然咄苾进入长安走的是位于长安南部的终南山,可现在他们是要仓皇逃命,往北的可能性最大。
宇文禅也不能确定这种判断,可事到如今,人都快跑了,也只能赌一把了。
平阳公主的府卫在客栈的马厩中还是放置了一些马儿的,一行人急忙牵出马来往城北追踪而去。
二十多人追十多人,但是平阳府卫中大多是些战斗经验不丰富的,还有几个女卫,若是撞大运追上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在城门处,平阳公主的身份发挥了作用,守城卫士说大约一刻钟之前有十余个外邦人出城向北而去了。
“有这个信息便够了,应当是他们,直接追”,宇文禅直接打断了城门护卫和平阳公主的对话,带着队伍继续出发。
他不需要百分之百的确定,只要大概是对的,就值得梭哈。
一路上纵马狂奔还是令他的伤口有些开裂,伴随的马儿的动作,他左肩处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过了一会儿更是直接开始渗出血水,将宇文禅的白色长衣染红了一大片,不过他此时正处于肾上腺素激增的时候,有些痛但是完全不影响行动,他甚至都没太注意到这个细节。
那边的平阳公主一介女流骑马竟然也丝毫不逊色于宇文禅,她今天穿的红色便衣相对贴身,骑在马上英姿飒爽,活脱脱一个女将军,在高速奔跑过程中,马匹的颠簸使得她优美姣好的身姿上下翻腾不断摇曳,可惜宇文禅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前方,并未注意到身边这惊鸿一瞥的风情。
一路上,他又分出了几分沿其他小路继续追击,他则是和平阳公主带着十多人的大部队沿官道急速前进。
终于,在长安城北将近五十里的地方,他们远远望见了咄苾一行人。急速奔逃之下,咄苾他们已经是人困马乏,正在那边一处小亭子中休息,放风的突厥汉子第一时间发现了远远追上来的宇文禅。
逃跑的一方便是这样,不知道猎人在什么时候就会追上来,心理压力是很大的,而且逃跑方要不断考虑自己的逃跑线路,选错了就得死,对于追击者来说,选错了大不了就是追不上。
双方的筹码是不一样的。
咄苾见到他们十几人就敢追过来,不敢赌后面还有多少大部队,只能急忙上马继续逃,这边宇文禅一行人经常长期追逐本来也已经十分疲惫甚至有些想要放弃,可是猛然见到目标就在前方,瞬间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继续疯狂纵马。
宇文禅此时心中也暗爽,十天之前他还被咄苾劫持胁迫,甚至他们想要像打猎一般虐杀自己,可如今双方攻守易形了,现在换我来追你了。
“发信号”,马鞭抽动之间,平阳公主音调颇高的声音传来,宇文禅看到身边一个侍卫从怀里取出了什么东西便向天上射去。
大抵是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之类的东西。
既然已经呼叫队友了,那么自己这一群的任务就是把团开起来,将对面全都留在这里等大部队过来收割即可。
双方的马匹都是长安城中的,并非草原马匹,品相耐力差距不大,平阳公主府中朝廷供给的马匹质量相对上乘,但是也只能让他们逐渐接近咄苾一行人,却始终还差一些不能追上。
眼见得越跑越远,宇文禅正想要同平阳公主交流一番到底怎么才能追上,便见到身边的那美人已经从马腹处抽出长弓,又取出一个箭袋,准备弯弓搭箭来上一击。
可是马匹依然在高速行动,她平日里习惯于下马射箭或者缓慢地遛马射箭,在马儿全力奔跑的情况下,控制马尚且需要她全力施为,更遑论弯弓搭箭了。
“殿下,这个距离射得过去么”,宇文禅又抽了一马鞭,向着身旁的美人大声喊道。
“可以一试,但是我控不住马”,她同样大声地回应。
“我来助你可好”,情急之下,宇文禅脑子一热,直接说道。
“好”,没想到平阳公主竟是爽快答应了。
两人对视一眼,操控着马匹向对方靠近,随后宇文禅纵身一跃,跳到了平阳公主身后,她的臀向前了一些,将马鞍的后半部分让给了宇文禅,同时双脚离开脚蹬,巨大的惯性使得她整个身子瞬间失去控制,向后倒在宇文禅胸膛上。
宇文禅的身量比平阳公主高德不多,但是平阳公主的身高大多集中在一对大长腿上,所以坐在马鞍上时,上半身与正常女性差不多,宇文禅则是上下半身相对均衡的,平阳公主这一往后倒,头顶正好贴在他的下颌处。
宇文禅刚刚跳过来,拉上缰绳蹬起脚蹬便有个大美人投怀送抱,这人还是自己心中有些好感的平阳公主,惊得他差点起了反应。尤其是感受到自己下身贴着她尺量超标的完美蜜桃,胸膛处又被她重重倚靠住的时候,若不是在马上需要全力控制马匹,他觉得自己肯定会瞬间起立敬礼。
不过此时也好不到哪里去,身子相贴之后,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李木兰,两人眼神对视又都瞬间移开,着实有些暧昧和尴尬了。
平阳公主心中的异样之感也不遑多让,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男子如此靠近,虽然宇文禅比她小上七八岁,可他的身形言语和行事已经与成年男子无异,无论是那日的英勇搏杀,还是今日沉着冷静的分析应对,她都很难将他看做是一个幼稚少年。
她不得不在心中承认,自己对于宇文禅是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的,宇文禅并不是自己父皇安排的人,可却是目前为止最符合自己心目中英伟大丈夫形象的,二弟李世民都没有这般伟岸的形象,毕竟那是自己亲手保护的弟弟。
所以今天李木兰很自然地将一群人的指挥权交给了宇文禅,任由他喧宾夺主,甚至任由他指挥自己。
正是这种莫名的好感和轻微的服从心态,当宇文禅提出要帮她控马的时候,她想都来不及想,嘴里便已经答应了。
可是真当宇文禅到她身后,浓烈的男子气息瞬间冲进她的鼻翼,加上让出驾驶位带来的颠簸之感,巨大的身心冲击下她竟然倒进了宇文禅的怀里。
李木兰此刻心中羞恼异常,羞的是自己竟然也有这般女儿态,恼的是自己怎么就答应了呢。还有,怎么会是在这种公开场合,若是没有其他人也好啊。
两人都处在一种异样的情绪中,不知是因为告诉御马还是其他的,脸蛋皆是通红,宇文禅没有上手抱住她,他知道这不是恰当的时机。
果然,李木兰愣神一会儿之后,细嫩的腰肢发力,上半身猛地一下子向前倾。
她再次举起长弓,从身侧的箭袋中取出一支箭。
宇文禅心有灵犀地再次狠狠挥动马鞭,这一下实实在在地打在马屁股上,马匹吃痛之后嘶鸣一声,再次奋力向前奔跑,瞬间拉开了和身后护卫的距离,径直贴近了前方逃跑的咄苾一行人。
“就是现在”,他大声喊道,身前的李木兰弯弓搭箭,瞄准落在最后的那一个突厥人。
她奋力地将弓弦往后拉以求获得更大的推力,电光火石之间,轻轻松手,紧绷的弓箭发出清脆的震动声,箭矢应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