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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陋这个词儿……”陆巡觉得他受到了侮辱。
不过转念一想，这词儿也算是救了他。
他随即又开朗了起来，说：“看来你们的确不是地狱变的人。”
“那个女人都跟你说了什么？”武攸绪称呼的那个女人，显然指的就是裴悦然。
陆巡说：“她什么也没说，这些都是我自己的判断，所以说，你和裴悦然如果是武后的嫡系亲卫，那么地狱变又是什么，雇佣兵吗？”
“什么兵？”武攸绪听到了此前从未听说过的名字，这是什么兵种？
陆巡说：“意思就是地狱变是武后花钱买来办事的杀手组织吗？”
“这我不能告诉你。”事关武后的秘密，武攸绪决定闭口不谈。
但是陆巡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说：“地狱变是属于武后的？”
武攸绪觉得光是闭上嘴巴好像并不影响陆巡看穿他的心思，他决定还是再闭上眼睛吧，装聋作哑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陆巡无奈地说道：“我说大哥，你这样拒绝交流也不是个事儿啊，裴奎福死了的消息用不了一个时辰就会传到长安，到时候你们怎么办，要破罐子破摔吗？”
武攸绪喉结动了动，他是想说话的，但还是忍住了。
没有得到回应，陆巡也失去了交谈的兴致。
他最后说道：“善意地建议，你们最好不要让狄仁杰负责裴奎福的案子。他的作用在将来而不是现在，你们如果想要让他当炮灰，去跟士族硬碰硬，那就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言尽于此。”
在确定陆巡走后，武攸绪这才睁开眼睛，刚才陆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极少浸润朝局的他当然不会明白。
但想必武后一听就懂。
陆巡跟自己说这些的目的估计也是为了让自己带话回去吧。
他虽然不懂政治，但是却也能听得懂好赖话，陆巡这番话显然是向着狄仁杰的。
他说这些的目的无非是想让武后放弃使用狄仁杰来对付士族，他这是为了保护狄仁杰的仕途吗？
看来情报果然没错，陆巡和狄仁杰的关系匪浅，他们很有可能是源自一个利益集团的。
可问题是陆巡此前完全是一无是处的寺庙和尚，他又怎么可能和远在并州的狄仁杰有任何瓜葛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蓦地睁开眼睛，他沙哑着嗓子喊道：“飞燕姑娘，飞燕姑娘。”
果然，没有人应答。
完蛋了！
陆巡刚才走的时候他光顾着不让陆巡瞧出破绽，却忘了陆巡走的时候一定会带走狄飞燕。
他的飞燕姑娘离开的时候自己竟然还在假装睡觉。
他甚至都没有跟她好好地告个别。
武攸绪觉得自己太没用了，他如果不是因为受伤，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和飞燕姑娘一同踏上了返回长安的旅程。
他好期待可以和飞燕姑娘有一场单独的，就他们俩的旅程，那该是非常美妙的回忆吧。
“别喊了，这里只有大雁，没有飞燕。”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周围人都在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来源，只有武攸绪，睁眼的一瞬间就朝屋顶看去。
而就在那屋顶的横梁上，有一人竟然倒挂在那里，他的脑袋朝下，正露出一脸阴险笑容地看着武攸绪。
武攸绪原本还是平和愉悦的好心情瞬间没了，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们说武大人脱离行动已经有一个时辰了，没想到您竟然是在这里惬意地养伤。”
这人倒是敢肆无忌惮地调侃着武攸绪。
“跳梁小丑，你可以滚了。”武攸绪阴沉着脸说道。
此人翻身下来，来了个优雅的旋转，稳当的站在了武攸绪的身边。
“哎呀，武大人如果是喜欢那样的女孩子大可以跟我说嘛，不就是狄仁杰的小女儿吗，我去给你绑了来，随便大人如何为所欲为，可好？”
他一脸奸笑，尖嘴猴腮的模样简直令人厌恶到了极点。
他以为武攸绪此时受了重伤，一时间恐怕奈他不得。
结果没想到听了大雁令人厌恶的话后，武攸绪竟伸出一只手臂，连半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的，直接捏断了他的脖子。
眼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又突然像一摊泥垢似的摔在地上，旁边的老百姓们都惊慌不已。
他们以为武攸绪杀了人，但只有武攸绪知道，自己刚才即便是捏断了大雁的脖子都没用，这还不足以杀死这个命硬的男人。
果然，下一秒钟，大雁就捂着自己的脖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扶着病床起身，还不忘捏着自己的脖子，他的脖子上面传来了骨头碰撞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觉得渗人。
“武大人，您还是这么心狠手辣啊。”大雁道。
武攸绪虽然很想继续刚才对陆巡那套办法，但面对大雁的话，他做不到。
因为派这个阴柔的家伙来这里的人是他的姑姑。
“刚才陆巡的话你应该也听明白了，回去复命吧，我这里没有别的事了。”他低沉着声音，有气无力地说道。
大雁道：“当然，当然，我当然会全部禀告天后，当然还有大人对狄仁杰小女儿的爱慕之情，我也会一并告知。到时候说不定天后大喜，会赏赐给大人一段神仙眷侣般的婚姻。”
武攸绪甚至都懒得再看大雁一眼，他说：“不要觉得你是那个组织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们活着是因为对天后有用，否则……”
大雁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他桀骜不驯地笑道：“否则怎么样，荡平我们吗？别闹了武大人，你知道我们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帝国需要活在阴暗地窖里的人。”
“而且你也别忘了，你不过是靠着那点儿血脉才配得上一声大人的称呼，实际上没了天后，你连个跳梁小丑都不是……”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说到最后，连同他整个人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武攸绪认识这门功法，他虽然看似在他面前，实则早就已经不知去到多远之外了，这道逐渐淡去的身影不过是他离开时因为速度过快留下的残影罢了。
这个家伙。
放眼整个帝国，恐怕也没几个人敢在速度这块和他叫板了吧。
对于武攸绪来说，他何尝不憎恶地狱变这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组织呢。
可他没有办法。
天后喜欢权谋，喜欢掌控天下，可她的身边自始至终都还有高宗皇帝在，她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使用这来之不易的权力。
收服地狱变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助益，因为很多她曾经想要做，却没法做的事情，就都可以通过地狱变来实现了。
武攸绪只知道那个对武后称臣，掌控地狱变的人名叫幽使，这当然不是他的真名。
事实上，他的庐山真面目恐怕也只有武后见过。
就是这个神秘的人物统领着一群见不得光的刺客和杀手，而刚才那个名叫大雁的男人正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