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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七点整。
除了加班的技术猿，还有值夜班的客服们，其他的都走了。
忙碌了一天，清溪的心情格外承重。
她不知道该和黄诚，聊些什么？
如果是往事，写不尽的悲伤逆流成河…
如果是现在，唯一的交集就是工作!
是不是，可以当做这个人，从没有出现过?
就可以平平淡淡的相处。
黄诚在五楼，清溪在四楼.
在微信畅聊的时代，会沟通障碍症的，绝对是奇才！
手机微信响了。
Jason添加你为好友，通过唐人支付群。
清溪看了又看，有些犹豫，又有些拖延症，最终，还是点击‘添加通过’。
“十分钟后，楼下大堂见。”很快，来自黄诚的微信。
清溪回复道“，”。
是的“，”！
她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又没有合适的表情，于是，她选择了逗号。
十分钟后。
她收拾好东西，走到电梯间，按‘下’。
门打开，居然是汪浩和张裴琦，一前一后站在电梯里。
清溪笑着进去，却浑身不自在，气氛有一点点奇怪。
“现在，才下班呀？”张裴琦双手拿着包，往前走了一小步。
“嗯，看交易量数据。”清溪转过头又问汪浩。“学长，下班后干嘛去？”
“复旦校友聚会，你…是觉得我下班，太早了？。”
“下班早些好呀，免得叫某人…等太久！”清溪嘻皮笑脸道。
“佳莹最近比我忙。”汪浩说道。
“不好意思，我的楼层先到了。”清溪说道。
“哦。再见。”
一楼到了。
黄诚换了一件黑色毛衣，外搭配一件远山灰，中长款双面呢子大衣，黑色毛衣衬托白皮肤，呢大衣凸显着大长腿。
连旁边负责刷卡开门的，物业小姐姐也看呆了，这莫不是电视里走出来的长腿欧巴。
黄诚面无表情的朝着电梯口走来，伸过一只手，要给清溪拿电脑包。
这个动作很熟悉，像极了上学的时候，他经常给她，放学拿书包。
不过，今天的版本是：
“给我吧。”
“我可以的，谢谢。”
清溪犹豫了一下，刚想伸出手，又缩了回去。
黄诚顺势把手插进了大衣口袋。
“我订了广东路那边的pelham’s餐厅，不是很远，咱们可以走过去。”说着他们径直走到门口。
“好的。”清溪嘴边白茫茫的雾气。
这座城市，总是繁华和破旧并举着，这种矛盾在黄浦区，是最明显的。
百年前的老式弄堂边的人行道，窄的地方只够一个人通行，否则你就走台阶下的行车道。
小巷气息的商铺和菜市，总喜欢将货物，满满当当的铺在外面，接接地气。
下过雪了，似乎生意更好，不管泥水多脏，都摆在外面。
上面的台阶不好走，下面还要躲让这非机动车，清溪脚踩的靴子，总觉得地面打滑，好几次险些滑倒。
黄诚数次伸手来搀扶清溪，她却都装作没有看见，回避开。
黄诚只能放慢步伐。
餐厅布置很优雅，全法式装修，大堂还有一个开放式厨房，他们落座的位置，可以拉下巨大的隔帘，不由的说，私秘性很强。
在来之前，黄诚已经点好菜单：
前菜——－波士顿龙虾色拉，法式鹅肝、蘑菇奶油汤。
主菜——－两份五分熟的澳洲牛排。
甜品——－法芙娜巧克力熔岩蛋糕。
外加两杯波尔多葡萄酒。
清溪环顾四周，直到菜品上齐，服务生拉上帘子，她才不得不，收拢目光，盯着桌面。
“这些都偏甜，是你喜欢的。”黄诚看着桌上的菜。
“人的口味也是会变的。”清溪摆弄着刀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为什么，还要回来？”她立马变脸，一本正经的坐直，像HR一样面试着黄诚。
“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黄诚是要转移话题。
“为什么，你要回来？”清溪声音高了八度。
黄诚被镇住了，眼前的她，不再是当年，那个乖乖女小溪，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个性、喜好、生活习惯。
“那些白人每逢考试，见面都是my friend 、my friend，旁边的那些墨西哥裔和黑人，嘴上不说，心里明镜，这个世界，没有谁和谁，天生就是friend！我离开的时候，雨后江面上，立起了彩虹。我知道，自己终有一天是要回来的！……最重要的是…是，你在这儿。”一口气说完后，他的眼神越发炯炯。
清溪怔怔，眼眶自觉有点湿润。
“我？”清溪愕然，含着泪，似乎又带着笑。忽觉喉咙干咳，抿了一大口葡萄酒。
这算是表白么？
在过去，黄诚从来都没有说过类似：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爱你！
李清溪也不是他名义上的初恋，曾经，黄诚拿同班女孩‘卫嘉’，挡过女友的刀，不是自己。
“我是有想过早点回国，但是中间有事情，所以今年才回来。我的意思，是长时间的回来，而不是一张机票，就解决的回来。”黄诚解释道。
“黄诚，我不可能把这九年，全当做被狗吃掉了。所以…所以，我认为，现在，在公司，我们就当彼此是陌生人，这样对大家都好！”
黄诚双手交在胸口，眼神中略过一丝失望，沉默了。
他无法再像…刚才一样故作镇静。
“在过去的八年零二百三十四天里，你一共发了91封邮件，平均每年大概十封邮件，其中有六封，言简意赅，就五个字：你在干什么？还有，差不多三十多封，属于汇报类型邮件，不得不说，写得行云流水，小和尚汇报工作。还有五十多封和节气相关，内容也不乏对我的挂怀！”黄诚一口气细数了这些年收到的邮件。
“所以呢？”清溪依旧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所以，你是绝对做不到，和我，完全绝缘，陌然相处的！”黄诚在气势上压倒了她。
“但，那些你都没回复的。”
“是…我可以忍住不回邮件，但是，你不是一直在发么！”
“我以为…”
“你以为，我是收不到信件，还是我回复不了信件？”黄诚侧脸，忍不住笑了，转而正视着清溪，说：“其实你说的不对，你的口味和你这个人都没变。我是了解你的。如果，在一开始，我就回复你的信件，你定会小心翼翼的将自己龟缩起来。就不会有第二封、第三封，否则，今天，我怎么能精准地出现在唐人支付呢！”
九年这么长的时间，总是需要给对方一些理由，支撑住对他最后的一丝信心。
清溪涨红了脸，他确实是用心了。
“你——－”清溪几欲再次发难。
“这几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的，现在，我们不用理会其他人，反正我回来了，给你一段时间，先适应一下。”
“现在，先吃菜，否则凉了，就不好吃了。黄诚将清溪喜欢的甜品，再次放到了她的面前。
遇到了黄诚，李清溪自然就成了哑巴，在高中的时候，隔壁班晚自习，只要黄诚坐到讲台上，台下所有人都成了哑巴，这种自带正义感，不威自怒的气质，谁与争锋，后来黄诚不坐在讲台上了，他们班的同学依旧买他的账，好好学习。
就在隔壁，清溪的管理班级，往往都是油炸小鬼，呼号遍天，混在其中还有“嗷呜，嗷呜”的狼叫。
搞得隔壁班的奋进生都厌弃不已，无论她怎么点名那几个皮猴，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味。清溪无可奈何，只得‘怒发冲冠，凭栏处’等待老师赶来‘潇潇雨歇’。
为此事，清溪请教黄诚该怎么处理。
黄诚瞥了她一眼，笑道：“你不是男的。”
“什么意思？莫不是你班上的皮猴都是龙阳之好，你私下色诱他们？”
“打游戏、打篮球、看动漫，你会哪一样？志不同，道不合，别人为什么要听你的”
“额…都不会耶。”清溪一双食指点点，一脸无辜。
“所以，你永远搞不定。全年级班长都是男的，真不知道你们淳朴哥（班主任的绰号）为啥叫你一个女的，鹤立鸡群做班长！”黄诚轻推清溪的脑门。
“要不是上次地理考试，张肖阳（当时的正班长），非要抄我试卷，被老师发现了，非让我们正、副班长调换了一下，否则，我这个年级排名永远50名开外的，怎么承受的起啊。”清溪一副苦瓜脸。
“这是你们自己班内事务，建议你下次，要不还找张小样儿，或者淳朴哥看着晚自习吧。”
“嗯。”看晚自习的活儿，分配给脾气向来不够泼辣的清溪，确实是难为她了。
不同于，以前在食堂用餐，清溪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食不言，低头用餐，他偶尔抬头看看她，因为拉起帘子缘故，往往此时，她的眼神焦虑到无处安放，只好默默地小口把菜吃完。
这么多年，他们俩应该有太多的话，需要彼此倾诉。
但是此刻，都选择俩沉默。
整整九年，又岂是几句话，可以说完的。
没关系的，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