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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骨头华而不实,黑玉骨头太过戾气。
“汝这身枯骨可是不要也罢。”这夜城宵醉了,饮了琼浆似的。
方才那声响动他也不是没有听见,只是有些颓,不想理会罢了,可笑这尸鬼却是个听话的玩意,竟自己去驱逐外人,实在是可笑,可笑啊!
“哼,想汝堂堂月老儿也会如此听话,难得难得啊!汝万年前也大概不会想到会这般落入我的手中吧。”夜城宵仰头,额间几滴晶莹落下,这蓝眸里也没什么动静:“自刎?保全陌沉众人?呵,这尸身不还是落入了我手中!”
夜城宵念着念着便觉得有些无趣了,这陌沉不是沉了,如今还有哪里能找得到它的影子?自己要找的人也都找到了,想来这月陵神兽也不过如此。
“月陵?我还是回来了。”
白眼龙头,却不全似龙,附有龙鳍,祖上是右玉与青浦的后人,生于冥水化而为一字“祭”,又在凡间那一族的祭妖腹下诞生,转而又侥幸成神兽,其命曰:午祭之初,化而为守。
再说它可不是龙,却又有与龙不相上下的本事,它们一族本是那个地方的守灵兽,绝非经世之物。
不过这么说也不对,它们可是与这无上天道离得最近的东西,到底那一族还是被灭了。
传说那承蒙天赐的半妖骨能介于人妖之间的转化,再说这族民性情也是极为淳朴,于族中总是笑颜不绝,若非天道下命,必定不出族,可一旦出族便是血雨腥风造就一番大作为,如此一来怎能不惹得小人记恨?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月陵!”午祭头上的龙鳍微微舒张颇有些震慑的意味,不过这对于那鬼物来说不起丝毫作用。
“汝为午祭可愿归顺?”
“区区鬼物也敢口出狂言,吾乃月族启族陵兽,注定与守这月族,乞是你个鬼物可使唤的!”
怒气一来,自知神兽威严不可冒犯。
“汝可想好了。”
一道摆尾就是这么过来,夜城宵没了影子,午祭的眼睛还泛着白,不一会儿就覆上了一层白膜,这是它们那一族特有的能力:
一朝浮生眼看遍千万轮回古今,宿命牵连。
“鬼物,看招!”
“午祭,你归为一界神兽,就当真如此固执?不过小小月族连个神位都得不了,大抵也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当真愿意留在这里?现下该得好好想想了,你只不过是要还了那一番牵连而已。”
它似蛇却又非蛇,当初就是一个长得普通的小子错在救了它,才不得不随他而去,了了这一桩因果,谁知这一陪就是成了他世世代代的陪伴。
堂堂一落魄神兽,给这昏头小子遇上,也不知这是幸运呢,还是不幸。
午祭动了身,露出了身后的封剑,其实它早就没了,这只不过是一缕残存的神魂,再过个千把万年,就算这小子没来它附着在灵骨里的魂也会成了一抹虚无。
当初,在守着这月陵的时候,就受了重伤,那时候就被灭在了那些个修士的手里,而他们取了妖丹就走了。自己无奈,只好附在小屁孩死前留下的剑柄里,修成了魂修继续为他“卖命”。
再后来,附骨血肉腐化,成了堆白骨架子,魂灵就附在上面露出了曾经属于神兽的威严,不过也只是个障眼的法子,骗骗那些个误闯月陵的凡人,还是有些作用的。
想着那小屁孩也是可笑,偏生那般执着救它,养它的旧伤。明明只是为了断去这抹牵扯,竟是越断越长。
他去的那雪山,只怕没什么生还的办法,却还想在那处争取一道生机,仅在这洞里留下一把断剑。
结果还真是如此,这人一去不复返,怕是折在了某个冰窟子里了。
“这月陵,为吾所护,贼人休得猖狂。”
“有气无力的,你是撑不了多久吧。”
果真如此,午祭身体没了半边,也糊了,那骨架子倒是越来越明显,黑亮黑亮的,它苦笑:今个恐怕是没有命活着守这地了。
两眼一凝,竖瞳黑溜溜的,一股子劲力袭向夜城宵,压的他抬不起腰来,这古兽的威压顺带着些洪荒的滋味,一介尸妖也要给它跪下,奈何午祭终究还是散去,撑到了最后一刻,连凝全魂灵的气力也无了,只凝了一半就作罢,沉睡去。
夜城宵跪在月陵墓冢前,蓝眼之下尽为暗流,素手一挥带着一阵余风将那柄附着午祭魂灵的剑送入了凡间,也不知道去了哪处地方。
“好你个午祭!成心惹我不快,那就让你在这真正的红尘之间走一遭吧,这滋味怕是不好受了。”
梦忆仅止此,夜城宵转念一抬头瞧这白亮的溶洞,自己又不是如此?
也在月陵之间遗留了些许遗憾——
白日之下,这逍遥陌沉如此繁华。
“汝瓷有何妙处?卖的价钱可是抵不上这凡物的价值!汝这小小商家真就等同于那隔壁的大憨,怎么点玩意就值了三个细软,这么能耐,怎么不去抢官府?”
这商人皱着眼苦笑:“我的姐姐,你也太折腾人了,这怎么就不值三个细软。再说了您老这么一嚷嚷以后还有谁会去我这地摊上寻物去?”
“夜不二,你哥哥我是说不过,可是你就不一样了,坏了你哥哥的宝贝,现在赖着这小摊位不放,这让那些个小百姓怎么活啊?”
“你不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否则这么多个位子还偏就来将就我这一处巴掌大的片子地?”夜步珥起身,对着她直叨叨,“再说了本来好好的主位都是花了我银两的,现下这不让给了那孤儿寡母卖咸菜,你这鬼丫头还想做什么?”
“没有,就是来看你笑话的。”
“这还真是……你还好好意思说出来!”
“说了又如何?也是你该!砸了你老兄的宝贝,幸好他出门游历还没回来,否则……”
“停停停,得嘞!别说了。我就好好地卖我的古玩,你就到一边哪凉哪呆着,别打扰我了。”
“切,本姑娘还想从指缝溜点金银首饰凑合凑合买下你这些没品的破烂玩意,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好。”
“姑奶奶,您这边请。”
“请问要来点什么?”
“我要……”轻言一句,真瞎了夜步珥的耳朵。
“什么!你……”
“小声点!”
“你这姑娘胆子真不小!去那地方,还让我领着!我怕是会被老兄给砍没在望月台!”
“这有什么?选一个,那玩意破了被追打一番,毕竟这抬头不见低头也要见的,还是陪我去闻姐姐香?”
“……”这不告诉我没得选吗?都是要被老兄给灭了,而那物却是老兄的宝贝与其一对比,嗯,自己就是个蒙尘的灰。
“好,就这么说定了,可别食言。”
“怎会?说话算话。”
夜步珥一笑,卷起铺盖就走人,回家忙活去了。
“那我也得好好准备一番。”小姑娘咬牙,“圆了我这男儿身的梦了。”
小姑娘钻进一个破败的洞里,然后那么一绕就来到了一个枯叶院落,这像是早已荒废许久,她快步过了一条小道,回了自己的闺房。
鸣笛手上利索:“翩翩公子世无双,我今个偏要去趟那处。”
夜步珥在房里叹着:“这家伙明明是鸣王府的小郡主偏偏要去那处地,也算是我夜不二,呸,夜步珥前世的冤家。”
秦楼一处,两位扮相倒也还行,只不面上还是凸显些许生疏,几个女子一拥而上,纱衣漫飞好不风流。
夜步珥悄悄歪过脑袋:“鸣笛,感觉怎么样?”
鸣笛有些招架不住了:“姐姐……姐姐们太热情了,第一次来难免有些生疏。”
“瞧这小嘴甜的,来,小公子,姐姐们带你们上楼看些好的,这秦楼里可不止有美人,茶酒也不错呦~”
至于夜步珥早就红熟了,像个鹌鹑,这脑袋抬都不敢抬一下,还是被鸣笛一把拉走才逃过一劫。
有漂亮的陶红姐姐领着路,就没人敢靠近他们,大致算是安全了。
“鬼丫头,你还真有办法,在这鬼地方都能逃过一劫。话说这里的姑娘太彪悍了,我再也不来了,我可告诉你下次就算被哥打到开花也不来了!”
“哦,你随意。”
“呦,小公子们嘀咕什么呢?我秦楼的姑娘在外界可是一等一的绝色,怎的不好了?”
随着陶红进了间宽敞的房,房内精雕细刻,看来是被认成了来品茶的书生了。
“把秦嫣然叫出来!”
陶红关上门,正准备问问需要哪些茶水就听到一声娇喝,这身影转头之际有些不稳,眼角瞥了一眼就出去了。
“鸣姑娘又来了?那我这就去。”
夜步珥有些疑惑,不是来闻姐姐香的?这鬼丫头有在捣鼓什么阴谋?不会又要整我吧!
“秦嫣然又是何方神圣,怎的没听你提起过?”
“我——老——弟。”怒火心中撒,手里的瓷瓶都快捏成球了,看得夜步珥一愣一愣的。
“他叫鸣衣,当年发疯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不见个人影。后来有回来的痕迹,这府里的藏宝阁遭殃了,里面的钱财没的没宝贝丢的丢,气得鸣老爹差点中风,简直要命!这一看就是他的手笔。”
“可是他又与这楼主有何干系?”
“切,楼主就是鸣衣!那回我贪玩来过一回,就恰巧碰到楼主露脸的一幕,然后就被自家丫鬟给拖走了。”
鸣衣!别以为带着片破布,老姐就不认得你!
鸣笛戳着夜步珥的脑袋,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道红印子,就差冒烟了,惹得夜步珥连连退后躲过了她的指头。
“姑奶奶……快快放开……我……不是你弟弟啊!”
鸣笛有些尴尬,甩甩袖子背对着他:“没事……你……皮糙肉厚,抗的住,况且他不也来了。”
她的双目紧盯一处不放,捏着爪子蓄势待发,夜步珥觉得她就差没扑上去了。
“……”当你发小真痛苦,这可不是人能当的起的,自从认识了你,这细嫩的皮肉也紧实了不少!
门外那抹若隐若现的影子一激灵,跌跌撞撞地想要逃跑,不料衣角被抓的死死的。
他面上覆盖着半边纯白面罩有模有样的,扶着门框,额上留有几分薄汗:“咳咳,鸣王府小郡主,别来无恙啊,又来我这小楼阁作甚?”
鸣笛稍稍抬头,房梁不过几尺高:“小楼阁?的确挺小的,小到我这郡主都容不下了。”
“那么,陶红送客。”
“能耐了?”
“咳咳,我这小楼阁招待不起各位。”鸣衣面色憔悴,身子骨也单薄,灰色的枯发随着鸣笛一拉飘了起来鸣衣大眼一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姐一下绑了。
“能耐了?把身子骨养成这副模样还敢出来?当楼主、当大侠还不是王府给你铺的道?玩的舒服了就玩消失,你这毛没长齐的毛头小子还真能耐!”
夜步珥亲体会过鸣笛的一指戳,捂着头还有些后怕地朝远躲了躲。
从前怎么不知道这鬼丫头不仅嘴皮子是个痒的而且还练过功?
夜步珥有些不忍,爬到横梁上顺带拿了些吃食:“鸣……鸣笛,这还是你弟,下手轻点吧。”
鸣衣就这么望着坐在上边看戏不嫌热闹的夜步珥,笑的像个二大爷,吃着果子翘着二郎腿,这里还有一场大戏等着他,好不快活一人。
鸣衣往上瞄,有些来气:“上面的那个,坐着看戏有什么意思。有种就来找我姐单挑啊。”
鸣笛笑着戳了戳他的脑门:“放心,他不敢。”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鸣衣脸上的白粉都不知被掀了多少层,露出了原来的相貌,没了病态的遮掩这就是个面目清秀的孩子,只不过瘦了些。
“我们回府。”
“不行!”
“怎么?”
“没怎么!”
“那……”
鸣衣动动指头,缩着脑袋,“换身衣服可以吗?”穿成这样,命不久矣。
“还不快去!”
“啊?哦。”
夜步珥跳了下来:“就这样走了?”
鸣笛闭着眼,吃着果子:“怎么,有问题?”
“你就不担心他趁机跑路了?”
鸣笛“……”还真没想过。
此时,秦楼后门。
陶红:“主子,你就不担心……”
鸣衣坐上马车:“说什么呢?这招不是很成功。”
上了车的鸣衣恢复了原先的那副妆容,唯独额间是抹不去的红印:“走了,那些人……你处理吧。”
“是。”
鸣笛和夜步珥被赶出了秦楼,顺带付了银两。
“鸣笛……你弟呢?”
“……”
夜步珥转身就想跑:“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过来,我还没说完话呢!”
搓着搓着指头,夜步珥一看就不动了。风萧瑟,不时有几片落叶掉下,原来已经入秋了,某个小巷子里的两人谈的欢畅,身后藏有几道影子。
夜步珥无奈,一屁股坐在老旧的推车上,一副你想说就说,我听着的咸鱼模样:“你说吧。”
没听还好,一听硬是从木板子上蹦了起来。
“夜家不是有个老蛤蟆,拿来用用。”
“别啊,极光神兽可是我爹很宝贝的东西,你这不是让我上去找打吗?”
“怎么,你应该知道的,我怎么可能让你白挨俩鞭子,这不早就准备好了,来来来,给你。”
鸣笛塞了个木盒子过去。
“这是……”夜步珥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激动地就差跪下了,“这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啊!”
“所以说有了它你只要被你老爹追杀就可以摆脱你哥了。”
夜步珥有些紧张:“你什么意思?”
鸣笛盖上盒子,拿着把钥匙站在那里笑着,摸着下巴,俩眼瞥向他:“话说……我那边可有消息,你哥哥明天就回来了。”所以你答不答应。
夜步珥点点头,也微笑着,被迫当了盟友。
“可以,不过现在我们有个问题。”
“什么?”
转身一看,于是眼眸一黑,昏了头。
“走吧。”
“夜步珥”摘下面具,吩咐着小弟带着另一个早就藏着的麻袋走人。他们扛着俩麻袋,悄悄躲过官兵,跳上了一艘小船。
“这鬼丫头手劲还真大!”
那个黑影拿着一袋水敷着脑袋。
“老大。”
“不是说了,先回去。”
“可是这船漏水了。”
“……”
“老大要不我们上岸吧。”
那人一拍桌面就是一顿吩咐:“上岸是不能了,我们可是要去那处地,你们还不快点把洞补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