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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雨初挑挑眉头,没答话。
只听黎栋接着道:“你母亲近日都在给你三妹打听婆家,昨日终于打听到了个好人家。这后生叫詹俊,祖父曾经做到朝中四品官,父亲之前也是个外放的正六品官员,只可惜命薄,在调任的时候染上时疫死了,留下个寡妻和个独子。这詹俊今年十六岁,长得眉清目秀,目前虽还只是个秀才,但为人上进,日后说不定就能中第也未可知。关键是,他祖上留下了不少财富,家境殷实,就算是未能中第也不缺吃穿。”
黎雨初静静听他说完,笑道:“听上去不错,只不知人品如何?”
“人品我是打听了的,街里街坊的都夸好,说这小伙子长得俊俏,人也厚道。”王淑珍笑着接口回答。
黎雨初想了想道:“既是给三妹找的,少不得也得问问他的意见了。”
话音刚落,却听身旁的晖儿拍手道:“我认识这个哥哥,我认识这个哥哥!”
黎雨初讶异地望着他:“你怎么认识的?”
晖儿道:“元宵节那晚帮晖儿挡石头的哥哥便叫詹俊,当时他还问了小姨的芳名呢,小姨没说,是我告诉他的!”
王淑珍抚掌笑道:“敢情是他瞧上我们家雨晴了吧,所以托了媒人来介绍?”
黎栋也是笑:“若这后生当真是如此家世,倒也合适。”
“他的家世我早打听得真真的了,还能有假?”王淑珍笑答。
黎雨初心里想,就是因为你打听的才不放心。
那边王淑珍已经叫丫鬟去唤黎雨晴了,不一会,黎雨晴就来了,王淑珍将之前跟黎雨初说的话又说一遍,末了问:“雨晴,你既见过他,可还满意?”
黎雨晴满脸羞红,低头不语。
黎雨初道:“凑巧是同名,也未可知,最好还是通知詹家让那詹俊上门拜访一下才好。”
黎栋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正好,我也可趁机瞧瞧这后生的德行如何。”
“那是应该的,挑女婿,我们自当是要仔细才是。”王淑珍笑道,“我这就让李家婶子委婉地告诉他。”
从竹苑出来,黎雨初拉住黎雨晴的手问:“那晚那男子你仔细瞧了?可满意?”
黎雨晴满脸羞红低着头,声若蚊呐:“还是……不错……”
黎雨初笑道:“等他上门那日,大姐帮你偷偷瞧瞧他,这找夫婿,长相倒是其次,人品才是第一位的。”
“大姐说得是。”黎雨晴小声应。
回到林苑她便将萱儿唤到跟前:“你打听消息最是灵通,我信不过夫人,你去想法子帮我再打听打听这个詹俊的情况。”
萱儿点头,隔了一日便来汇报:“小姐,我打听过那詹俊的情况了,街坊领居对他的评价还是不错,都说这小伙子长相俊秀,为人温和,学业上进,常常能听见他在家朗朗的读书声。也没听说跟丫鬟有什么肮脏事的。”
黎雨初点头又问:“他母亲如何?”
“说是为人和善,是个贤妻良母。”
“那就好。”黎雨初喃喃道,作为现代人,她深知婆婆性格的重要性。
不两日,那詹俊便得了消息登门拜访了,彼时黎雨初正和黎雨晴在屋中往瓷瓶里插梅枝,梅枝是黎雨晴来的时候顺道从后园里摘来的,上面簇簇鲜红开得正艳。
春水急冲冲奔进来,脸带喜色道:“大小姐,三小姐,前厅来了客!”
黎雨初眼掀起眼皮睨她一眼,笑道:“咱家时常有客,你激动个什么?”
“这次是那个詹公子!他请了咱们前面堂老爷家的大公子作引荐,带了礼物来拜访老爷了!”春水回答。
话音刚落,便见黎雨晴脸颊飞红一片。
晖儿拍手道:“我去瞧瞧!”
黎雨初赶忙拉住他:“你给我回来,小孩子家家的凑什么热闹?”
晖儿眨巴着大眼睛道:“我不进去,我就在外面悄悄看两眼!”说完就奔出去了,萱儿喊着追了出去。
瞧见晖儿的身影飞快出了院子,黎雨初看向黎雨晴:“不然我们也跟去瞧瞧?”
黎雨晴抬头瞟她一眼,羞答答嗔:“大姐,瞧什么瞧呀,让人家瞧见多不好~”
黎雨初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也不强求,站起身道:“我去把晖儿找回来。”说完便快步去了。
她是在前厅后窗下找到晖儿和萱儿的,彼时两人头堆着头从窗缝里偷看得正来劲呢。
黎雨初好奇心起,忍不住凑上去也从床缝里往厅中看,只见厅中客座上坐了两个年轻男人,稍年长的那个是黎栋堂哥的大儿子,也是个秀才,年少的那个眉目清俊,举止文雅,颜值不错。
萱儿在她耳边轻声嘀咕:“小姐,这詹俊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俊秀啊,跟我们三小姐倒是相配。”
黎雨初没搭理她,转头看向黎栋,他们说话听不太真切,但黎栋的表情却能看清,只见他笑容满面频频用手抚须,看来他对这少年言谈举止相当满意。
看见黎栋这样的表情,黎雨初放下心来。父亲做生意这么多年,最善察言观色,识人的本领也是可以,既然他满意,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拉了萱儿和晖儿,她轻声道:“行了行了,我们回去吧,被发现当真就不妥了。”
他们回了林苑,瞧见黎雨晴还没走,正伸长脖子盯着门口呢,见他们回来,立时就问:“怎样?”
黎雨初笑:“什么怎样?”
黎雨晴立时红了脸啐道:“大姐,你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黎雨初伸手刮刮她的鼻头,笑道:“小女子春心荡漾,这是迫不及待要嫁人了呀!”
被她这么一笑,黎雨晴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娇滴滴啐:“大姐最坏!”捂着脸跑走了。
中午的时候,前厅来了丫鬟:“大小姐,老爷让你带着小少爷去前厅用饭。”
黎雨初微笑,看来爹不是一般的喜欢这少年,竟还要留下来吃饭了,想想也好,能亲自接触,更能帮小妹把关了。
稍作打扮,她便带着晖儿去了前厅,到的时候,看见王淑珍已经到了,不过黎雨晴却没来,想必是为免尴尬故意没叫她,做个回避吧。
彼此见过礼,晖儿就自来熟地挤到詹俊身边笑眯眯道:“哥哥,可还记得我?”
“晖儿,你胡叫什么,该叫世叔才是。”黎栋立刻纠正。
晖儿歪头想了想,笑道:“哎呀,是晖儿的不是!”立时对詹俊长身作揖,恭恭敬敬唤了一声“世叔”。
黎雨初心里好笑,这古人最重辈分和长幼秩序,绝对是乱不得的。
席间,这詹俊彬彬有礼,谈笑风生,既不过分张扬,又不显木讷,言谈间博闻广识,就连挑剔的黎雨初都对他满意了。
期间晖儿起身如厕,黎雨初便带他下了席,去完茅厕往回走的时候,晖儿对黎雨初道:“娘亲,这詹世叔看着倒是宁先生口中的谦谦君子呢!”
黎雨初戳戳他的小脑门笑道:“你才多大的人,就评价别人了?你知道什么是谦谦君子吗?”
“我当然知道了!宁先生和詹世叔那样的男子都是谦谦君子!”晖儿高声道,以示自己明白。
他说完歪头又道:“只是詹世叔身上有股子味道,我不大喜欢。”
黎雨初好奇:“什么味道?”
“像是药的味道。”晖儿回答。
黎雨初皱起眉来,小孩子的感觉往往比大人都敏锐,而且小孩子都怕吃药,因而对中草药的味道十分敏感。晖儿说他身上有股子药味,难道他当真最近服了药?
这么一想,她便留了心,回到席上之后找了个机会跟他靠近了说话,果然闻到他身上有股子淡淡的草药味。
若说是偶感风寒,得个小毛小病的,就算这几天都在喝药,也不至于身上染了药味,除非他是长期服用着药物。难不成,这个詹俊有点什么慢性病,或者是遗传病?
黎雨初心中这么想着,不由的就警醒起来。
吃过午饭回到林苑,她便让春水去找了李霍来,嘱咐他:“你找个得力的人去仔细打听下詹家,看詹家少爷詹俊是不是在吃着什么药,最好是拿了药渣回来。”
李霍应声而去,过了几日来禀报:“找了詹家的下人打听了,詹俊长期服药,但这药都是夫人房里的贴身丫鬟悄悄煎的,具体是治什么的他们就不清楚了,不过他们想法子找到一份药渣,带来给大小姐瞧瞧。”
他说着将一个油纸包放在桌上,黎雨初打开油纸包,瞧见里面是一滩药渣,她将药渣细细拨弄了下,脸色微沉。
这些药十味里面有六味是宁心安神的,而且用量很猛,这詹俊若是长期服用此种药物,只怕是精神方面有些问题了,换句现代的话来说,他很可能有精神病。而精神病是会遗传的……
心里微惊,她对李霍招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点什么,李霍点头去办。
又过了几日,李霍来报:“打听到了,给詹俊瞧病的那个大夫我们悄悄给了银子打点,他说詹俊从小便有间歇发作的狂躁之症,詹夫人一直小心瞒着,就连家中的普通下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