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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雨初这才上前抚了抚黎栋的背,柔声劝:“爹,消消气,不过是铺子里的事,大家一起想法子总能解决的。”
面对黎雨初,黎栋的脸色缓和许多,拉着她坐下道:“雨初,你来得正好,我正是要找你来商议布店的事的,你觉得这布店的事怎么处理才能挽回我们黎家的声誉?”
黎雨初笑着看向吕三娘:“三娘在布店当掌柜当了好几年,经营布店方面她颇有心得,不如让她说说该怎么处理吧?”
黎栋转而看向吕三娘,神色温和地问:“三娘,你说说?”
吕三娘便将之前对黎雨初说的那一系列举措又重新说了一遍,黎栋一边听一边点头,待她说完拍着大腿道:“这些法子听着倒是可行。”
“怎么可行?按她那法子,我的布店就要亏损好多去了,她分明就是不想让我这布店继续开下去!”黎雨柔愤愤道。
吕三娘冷声道:“既然二小姐觉得我的法子不可行,那二小姐只管用自己的法子就好。”她转而又看向黎栋愤然道,“东家明鉴,我从来都是一心为东家着想,没有半点藏私。”
黎栋连连点头:“是的,是的,三娘你这些年为我黎家兢兢业业,我都是看在眼里的,谁说你有私心我都是不信的!”
吕三娘脸色稍霁。
黎栋脸色沉下来,横了黎雨柔一眼厉斥:“难道现在你的布店就不亏损了,就能开下去了?吕三娘在布店当掌柜那么多年,经验丰富,你一去就把她给辞退了,把王家那些不成器的货们一股脑的塞进布店里,折腾得布店乌烟瘴气,最后搞成这等模样,我看你才是那个想要让布店开不下去的人!”
黎雨柔被斥得面红耳赤,说不出一句话来。
黎栋沉默了下,高声又道:“我看这部布店你是经营不了了,钥匙都交出来吧!”
“爹!”黎雨柔顿时急了,高唤他一声。
黎栋黑着脸道:“早就叫你好好学着,你说得天花乱坠,自己多有本事似的,最后搞成这样,你让我怎么信你?我看你还是好好在家面壁思过吧!”
黎雨柔揉着帕子哭了起来。
黎栋皱眉,对王淑珍挥手道:“把她带走吧,这些日子别让我看见她!”
王淑珍可怜兮兮地望着黎栋:“老爷……”
黎栋低头不瞧她们娘俩,挥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王淑珍没法,只得去拉黎雨柔,这时,黎雨初却忽然开了口:“爹,二妹暂时还不能走。”
黎栋望向她,她缓缓道:“三娘刚才说的几点挺好的,但安抚闹事顾客这一项,你们想过具体怎么实行吗?”
黎栋看向吕三娘,吕三娘道:“少不得要赔些银子的!”
“银子自然是要陪的,但你们想过没有,为什么事情会闹到这么大?”黎雨初追问。
“是二小姐他们处置不当,惹得那些人群情激奋了。”吕三娘想了下道。
黎雨初点头:“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若要安抚他们,必得二妹出面不可。”
“你二妹出面能做什么?”王淑珍立时气问。
黎雨初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歉。”
此话出口,院中众人均是沉默,就连吕三娘都意外地看着黎雨初。
静默了下,黎栋仿佛是有些不能确定,问黎雨初:“雨初,你的意思是,让雨柔出面跟那些闹事的人道歉?”
“正是!”黎雨初朗声应道。
话音刚落,王淑珍就蹦起来了,对着黎雨初高声道:“你这是什么主意!你是处心积虑地让你二妹出丑呢吧?你二妹是什么身份,她是黎家的二小姐,怎能抛头露面低三下四去跟那些市井小人道歉?”
黎雨初淡声道:“不如此不能平民愤,若是二妹不在乎黎家的信誉,大可以不去。”
王淑珍看向黎栋:“老爷,你别听她胡说,她只是找着这个由头来挤兑雨柔而已,事情绝没有她说的那般严重。”
黎栋皱眉思索片刻,叹口气对黎雨柔道:“你出面,跟那家死了媳妇的道个歉!”
一听这话,黎雨柔哭声更响了。
黎栋十分动火地拍桌道:“若不是你胡闹,怎会把事情搞成这样?现如今眼看着黎家其他铺子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你这是想让我黎家所有的生意都做不动吗?等我黎家败落,你以为你能好了?去,你必须出面给我去道歉!不然你就别在我黎家待着了,给我滚出去罢!”
听黎栋要赶自己走,黎雨柔顿时瘫倒在地,哭得肝肠寸断,王淑珍赶忙上来护住女儿,对黎栋哀求道:“雨柔脸皮子薄,你让她这样跟那些人道歉,日后她还怎么做人?”
“她之前干了那么多错事,就能做人了?时到今日还不诚心悔过,我看她还是趁早给我滚出黎家吧!”黎栋怒道。
眼看着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王淑珍只得咽下一口气,轻轻拍着黎雨柔劝:“雨柔啊,不过就是露一下脸而已,你就去吧?”
黎雨柔虽哭得热闹,但对目前形势心如明镜,听母亲如此劝,只得顺着台阶下,扭着帕子缓缓点了头。
当下说定,由吕三娘重新掌管布店,去处理黎雨柔惹下的那个乱摊子。
第二日早起,萱儿给黎雨初梳了头,有点蠢蠢欲动的样子。
黎雨初看穿她,笑道:“有话就说。”
萱儿赔笑道:“小姐,咱们吃了早饭,去布店瞧瞧吧?”
“有什么好瞧的?”黎雨初口中虽如此问,心中却是好笑。
“今日吕三娘便去布店了,二小姐应该也要去,奴婢好想去看看二小姐是怎么给那些人道歉的,想想她低三下四的样子我心里就爽快!”萱儿道。
黎雨初微微笑,转头对春水道:“你去兰苑叫上三小姐,我们一起去瞧瞧。不是去看热闹的,自家的生意自然是要多盯着些才是。”
春水笑着应了,快步而去,萱儿拍手道:“正是,正是,要多盯着些!”
黎雨初吃着早饭的时候,黎雨晴来了,她对近日发生的事也有所耳闻,刚来便对黎雨初道:“我倒瞧瞧二姐姐如何收场!”
黎雨初笑看着她:“你别光瞧热闹了,自己也得长个心眼。”说着朝她招手,黎雨晴凑到她跟前听了她一番话后,眼睛陡然一亮,“当真可以如此?”
“怎么不行?就算不成,你也没有多少损失不是?我只怕你脸皮子薄,放不下那面子来。”黎雨初笑道。
黎雨晴挺起胸膛,眼睛灼灼生光:“我放得下那面子!”
黎雨初颇为欣赏地对她点点头。
吃完早饭,黎雨初便带着黎雨晴和晖儿,还有萱儿出了黎家直往布店而去。
走到街口,她们就远远的瞧见布店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围观人群,看来好戏已经开始了。
几人缓缓走近,便见那穿着丧服的一家人坐在布店门口,黎雨柔站在他们对面。
看来吕三娘已经发过言了,现在就等着黎雨柔道歉了,但是黎雨柔平日骄纵跋扈惯了,现如今又怎么拿得下那个脸来。
只见她随随便便地对那家人福了个礼,拉着个脸子道:“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处理得不妥当,在这里给你们道歉了。”
为首的男子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原来是黎家二小姐啊,之前你不是挺横的吗,要把我们抓到衙门去,怎么现在倒来认错了?”
黎雨柔眼看着就要发作,旁边的吕三娘摁住她的手提醒,她好不容易才勉强咽下这口气,对那男子道:“此事确是因为我们布店而起,对不住了。”
男子斜睨她一眼,道:“你口口声声说对不住,但我瞧你这神色,不像是真心悔过的样子,既然是对不住,好歹你也得给我那死去的妻子下跪磕几个头才能算数吧!”
他话音落下,旁边的亲眷立刻附和:“就是,必须下跪磕头赎罪!”
黎雨柔那火气顿时就压不住了,横眉怒目道:“我黎家二小姐亲自出面给你们道歉,已然是给了你们天大的面子了,你们竟如此不知好歹,得寸进尺,我看这歉不倒也罢!”说完就拂袖而去。
闹事男子立刻高声道:“大家瞧瞧,黎家有两个臭钱,就这么的不可一世了,害了我家一条性命让她磕头道歉过份吗,他们这分明就是仗势欺人!”
围观人群自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议论纷纷起来,有的说黎家店大欺客,有的说黎家草菅人命,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吕三娘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出来的良好状况要崩,不由地着急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我替黎家给你们道歉!”
众人均是一愣,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围观人群分出一条道来,尽头站着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秀丽少女。
看见那少女,吕三娘就惊唤:“三小姐!”
黎雨晴对吕三娘点头,缓缓走上前来面对了闹事的男子:“我是黎家三小姐,刚才我二姐态度不好多有得罪,我在这里替她向你赔罪了。”说完便对着那男子深深地福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