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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略略松口气去看黎淑芸的胸口,那个银簪虽然在心脏的部位,但按照熟悉解剖学的她判断,应该是没有插到心脏里去,不然半个时辰她早就死了,还会挨到现在?
她对那大夫看了一眼道:“我要把她的衣服给脱了,方便查看受伤情况。”
那大夫脸露难色,要知道古代男女大防很严苛,就算他是大夫,若是瞧见黎淑芸的胸口,那就只有娶她了,不然她日后没法嫁人。所以有很多少女即便得了重病也不愿意让男大夫瞧见身体,因为若是瞧见了就算病治好了前途也没了。这些人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要。
黎雨初见那大夫如此,不由怒上心头,大夫不应该是救病治人义无反顾的吗,如此畏畏缩缩的大夫,她可看不下眼去!
“大夫若不能帮忙,那便走吧!”她冷冷道。
那大夫果然收拾东西要走了,黎淑荞上前来对她道:“二姐,我来帮你的!”
黎雨初摇摇头:“不行,你的力气太小,万一喷血只怕是摁不住。”
“那我多叫几个丫鬟进来一起帮忙!”陈桓道。
黎雨初看他一眼:“就这么大的地方,人多怎么站?七手八脚的用力不均反而不好!”
“那怎么办啊!”黎淑荞都要哭了。
黎雨初看了陈桓一眼道:“陈公子,你来!”
“我?”陈桓一怔。
“只有男人才有那么大的力道!”黎雨初沉声道。
陈桓静默一瞬,然后狠狠咬了咬牙:“好,我来,二小姐跟我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黎雨初赞赏地点点头,对黎淑荞道:“你去打盆热水进来,拿足够的纱布包扎用!”
黎淑荞立刻就去了,黎雨初这便上前用剪刀轻轻的将黎淑芸的衣服给剪了下来,露出了她被血染红的胸膛。
陈桓偏了下头,然后便直视着黎淑芸的胸口,黎雨初没顾上看他,因为她正在用手抚摸黎淑芸的伤处来判断她的伤情。
簪子插进去的地方偏中间一点,她仔细地摸着这里的锁骨,问陈桓:“簪子差不多都扎进去了吗?”
陈桓摇头:“没有,为了方便带她走,我把上面那一截给捏断了。”
黎雨初松口气:“簪子应该是没有扎进心脏,就插在肋间肌里了。”这真是大幸了,不然即便是没插进心脏,插进肺里,按这里的医疗条件,大概她也未必能救。
“那现在该怎么办?”陈桓不懂什么肋间肌,直接问办法。
黎雨初深吸口气道:“我要把簪子拔出来,然后你立刻用白纱布按在她的伤口上止血,力道要稍微大些!”
陈桓点点头,往前两步站在了黎淑芸的身边。
这个时候,黎淑荞也已经把黎雨初让她拿的东西给拿过来了,黎雨初将纱布拿过来叠得厚厚的放在陈桓的手上,郑重的看着他问:“你准备好了吗?”
陈桓点点头往前又挪了一步,黎雨初站在她的旁边拿出自己医药箱里自制的消毒用具,先在黎淑芸的伤口处消毒了一遍,然后就捏住了簪子看向陈桓:“我拔出来你就立刻压住!”
陈桓重重点头,黎雨初屏住呼吸捏着簪子猛的用力把那簪子往上一拔,一股鲜血立刻迸射出来,喷了陈桓和她一身,陈桓比她想象的还要稳重,无视了溅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血,拿纱布重重地压在伤口上。
大约是他的力气有些大,把之前还昏迷着的黎淑芸给压醒了,她痛呼一声,身子往上一挺。
黎雨初立刻嘱咐陈桓:“压住,别松劲!”然后就开始查看黎淑芸的生命体征。
好在黎淑芸挺了那么一下就安静下来,黎雨初立刻拿了吊气的人参放在她舌下压着,然后又拿了针灸的针帮她扎了几个穴位帮忙止血。在没有现代的止血药的情况下,只能如此尽力一试了。
忙碌了那么一阵子,黎淑芸的情况渐渐好转,陈桓手下的纱布虽然已经完全被浸红了,但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出血少了许多,黎雨初脸露喜色道:“看来是控制住了!”
陈桓也十分高兴,点头道:“二小姐好医术。”
黎雨初郑重道:“虽然控制住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她让陈桓把纱布揭开查看黎淑芸伤口的情况,看见她胸口那里有个深深的洞,立刻便着手准备缝合的事宜。
她手脚麻利地干着,偶尔让陈桓在旁帮忙拿个什么,陈桓配合得很好,不一会便将黎淑芸伤口缝合包扎妥当了,等着一切弄好,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终于把黎淑芸救回来了!
等着再去看黎淑芸的时候,看见她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自己,满眼感激,她忍不住摸了下她的脸颊,轻轻嗔道:“傻丫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黎淑芸幽幽道:“若是被那样的人侮辱,我情愿死了!”
黎雨初心里发疼,柔声道:“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遇到怎样的伤害,爱你的人只会心疼,绝对不会嫌弃你。若是有人嫌弃你,那人就不是真的爱你。你要时刻都记得,家人都希望你能活下去。”
听了她的话,黎淑芸的眼中划过坚定的神色:“二姐,我记住了,我会像你一样活得坚强的。”
黎雨初紧紧握住她的手,她艰难的咳了两声,忽而羞涩地看向陈桓:“谢谢三公子了,救我你大概也累了吧,还是去休息会吧?”
这个时候,她的大半个上半身都已经被纱布缠了起来,但到底之前被他看见过身体,在自己曾经中意的男子面前,她难免有些不自在。
陈桓这才回神过来,连连点头:“好的,五小姐好生歇着,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说完就急匆匆离开了。
他出去之后,黎淑荞就进来了,一进来就扑到黎淑芸的身边哭着道:“五姐,你怎么那么傻,骗我离开自己却去赴死!要不是我正好碰见三公子,只怕救不了你了!”
她哭得十分伤心,扑在黎淑芸的腿上肩膀一耸一耸的,黎淑芸无奈地笑了笑道:“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就别提了!”
黎雨初拍了下黎淑荞的脑袋笑嗔:“你要将功补过的话,接下来的日子就好好照顾淑芸,她还虚弱得很,你可不能再这样趴在她的身上了!”
黎淑荞立刻就起来了,紧张的上下打量黎淑芸:“姐,你没事吧,没事吧?我没压着你的伤吧?”
黎淑芸虚弱的笑道:“没有,我的伤在上面,你压的是腿,不过我的腿也没劲,你要再多压一会,我也是受不了的。”
见她会开玩笑了,黎淑荞这才松口气搂住她道:“刚才可吓死我了,姐,以后你可不能再这样吓我了!”
看着这姐妹俩拥在一起,黎雨初心里也是感慨万千,拍拍黎淑荞的后背道:“真是世事无常,谁知道我们黎家的姐妹会如此呢?唉……淑芸需要休息,我们还是出去,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黎淑芸摆手:“我要守着她,二姐,你那个人参片给我,我得让她一直含着!”
看见她确实担心自己的亲姐,黎雨初也不坚持了,将参片给了黎淑荞便提着药箱出去了。
陈桓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衫,正在厅堂里等着呢,黎雨初进去,立刻便有丫鬟奉上干净的衣衫。黎雨初也不推辞,到后堂把衣服换了,然后出来,看见丫鬟已经准备好了茶水,她端起茶水来喝了口,才看向陈桓问:“三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听黎淑芸只言片语她大概猜到点,但还是想知道来龙去脉。
陈桓道:“我受六王爷之托去关照五小姐和六小姐,到了廷尉司才知道她们已经随着囚车押往城外去了,我便带着人一路赶来。快走到城门口的时候,瞧见六小姐急急忙忙的在街上奔跑,便拦住她,她告诉在下,说她的姐姐答应给看城门的校尉做小妾才让那人将她放了的,让我随她去救五小姐。我们跟着她赶到那个小屋看小屋门从里面锁着,我一时情急便踹开了,谁知却看见五小姐满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胸口插了根簪子……”
他言简意赅,黎雨初点点头,明白了前因后果,肯定是黎淑荞走后那个校尉要对黎淑芸不轨,黎淑芸才会自杀的,只是她这个傻孩子也太实在了,竟这般往死里扎自己,若不是簪子正好扎在肋骨上被挡住了,这一簪子扎到里面去,恐怕当场就要毙命!
“那个……”陈桓迟疑着开了口,“五小姐的身体还没有大好,就先在我这里养着就是。”
黎雨初对他微微笑:“多谢三公子了,若是在侯府多有不便的话,也可以去六王府,我能照顾她们。”
“不妥。”陈桓却道,“因为太尉大人的事,皇上对六王爷已经多有猜疑了,只不过王爷病重,皇上这才起了恻隐之心没有再作计较,若王爷再收留两位小姐,只怕是会让他受到牵累。”
“可是,我的两个妹妹被你救了,皇上知道了,也是不大好吧?”黎雨初迟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