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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淑芸红着脸应了,偷偷拿眼去瞟了陈桓一眼,陈桓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黎雨初倒是没体会到这两人的窘迫,打个大大的哈欠道:“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我继续补觉去,三公子你若是有一丝一点的不舒服就要立刻派人来告诉我!”
陈桓连连点头应了,黎雨初对他微微一笑,又对黎淑芸挤挤眼睛,提着她的医药箱离开了屋子。
等她走了之后,黎淑芸才低头轻声道:“我二姐的嘱咐你听见了吧,若是……若是……你一定要告诉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陈桓点头回答。
接下来便是短暂的尴尬的沉默,后来还是陈桓先开了口:“天色不早了,我这里没什么事,我看你还是回客房休息吧?”
黎淑芸立刻摇头:“那怎么行!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她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赶忙又转了话锋,“之前我已经答应过二姐要看着你,等你……等你的肠胃顺畅了还要看着你吃点东西,我可是不能走的。”
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守在他身边的机会,怎么能就怎么平白的浪费掉?就算是陈桓没事,她也乐意这么守着他。
瞧着黎淑芸倔强的表情,陈桓的目光变得柔柔的,他握住黎淑芸的手柔声道:“好,由得你吧,你若是当真太困了,就趴在床边睡。”
黎淑芸对他灿然一笑:“好!”
她就坐在陈桓的床边,与他闲闲的聊起来,陈桓的伤口时不时的发疼,有她跟他说话转移注意力,让他的痛感减轻了不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黎淑芸在身体渐渐趴了下去,与他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下来,过了会他只觉自己的手边有柔润的触感,偏头去瞧,看见她趴在他的手边已然睡着了。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几乎刷到他的手背上,均匀的气息一下一下的扑在他的手上。
陈桓的心中燃起无尽的怜爱,不由地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抚她的秀发。一下又一下,他的目光极致温柔,抚她秀发的每个动作都透着无尽的深情。
静谧的屋子里,微黄的灯光,沉睡的少女,轻轻抚她的男子,这一幕是那么的温馨动人。陈桓不知道抚了黎淑芸多久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只有屋内的蜡烛跳动着昏黄的火焰……
东方的天空渐渐犯起鱼肚白的时候,陈桓的门外来了个华服端庄的妇人,守在门外的丫鬟瞧见她立刻弯腰低唤:“夫人!”
侯爷夫人的眉目间隐约有一丝睡眠不足的晕黑,昨晚她虽然睡了,但因为心里惦记儿子,睡得总是不踏实,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这一觉睡醒之后比不睡还要更加疲惫。好在她醒了之后从丫鬟口中得知,半夜的时候儿子院子里来了丫鬟说公子已经醒了,一切良好,她这才打起精神来洗漱一番急匆匆来看儿子。
对行礼的丫鬟点点头,她问:“三公子情况如何?”
丫鬟回道:“夜里公子醒来之后,黎家二小姐又来瞧了公子一次,说是无大碍了,只需好生养着就是。”
侯爷夫人略略松口气:“公子睡了?”
“大约是睡了。”丫鬟回答。
侯爷夫人想到什么,又问:“黎家五小姐还在屋里?”
丫鬟点头道:“是的,五小姐最是细心体贴,一直在屋里守着三公子呢!”
侯爷夫人眉头微皱转身推开了陈桓的屋门,门一开,屋内温馨的一幕就映入了她的眼帘,只见黎淑芸趴在床边头挨着陈桓的手正在熟睡,而陈桓即便是睡着了,另外的那只手还抚在她的额头上,年轻男女之间的柔情蜜意,展露无疑。
看到此情景,侯爷夫人的脸色猛的就是一沉,使劲的咳嗽了两声。
黎淑芸立刻就被这咳嗽声给惊醒了,猛的一下坐起身来,但是因为起身太急了,竟觉得头一晕,差点没从软凳上摔了下来。她勉力稳住自己的身形,甩甩头这才清醒了不少,起身对侯爷夫人行礼问好。
侯爷夫人神色淡淡地“嗯”了一声,疏离而客气道:“五小姐辛苦了一.夜,还是快些回客房休息去吧,免得把身子熬坏了,倒是我们永平侯府的不是了!”
人家的母亲都下逐客令了,她还怎么继续待下去?黎淑芸只得神色黯黯地应了一声,行了个礼转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侯爷夫人忽然又开口道:“五小姐!”
黎淑芸定住步子回头看向她,眼睛里带着点期冀,却听见她用冷淡的声音道:“五小姐为我家桓儿如此尽心尽力,我们侯府上下都会记得五小姐的恩情的,不过,为了五小姐的名誉好,五小姐还是不要再来守着我家桓儿了吧?到底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这般不分昼夜的守着一个未婚男子,说出去别人还以为你与这男子定下了亲事呢。”
黎淑芸心里一个刺痛,眼圈就红了,侯爷夫人这般说便是不同意她与陈桓的亲事了!
“我瞧着五小姐气色不大好啊!”侯爷夫人道,说着就唤了丫鬟对她道,“你快些扶五小姐回客房休息去!”
那丫鬟上前就要来扶黎淑芸,黎淑芸侧身让开了,低低道:“不劳烦夫人了,我自己回去就是。”说完回头瞧了陈桓一眼,陈桓大约是失血有些多,身子正虚着,此刻睡得正沉呢,对于屋中发生的事毫无知觉。
黎淑芸的目光无比依恋地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然后就暗暗一咬牙转身出了屋去,她忍着,一直到出了陈桓的院子,强忍住的眼泪才汹涌而出,不想让永平侯府的人瞧见她脆弱的模样,她赶忙低头用袖子将泪水擦去,深吸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去。
到了客院,她也不去休息,而是直接进了黎雨初的房间,彼时黎雨初刚刚睡醒,此刻正在洗脸。
“二姐,三公子若是没事我们今日便可以回去了吧?”她进门就对黎雨初道。
黎雨初讶然的将脸从毛巾里抬起来瞧着她:“回去?你舍得回去?”
黎淑芸抿抿嘴唇闷闷道:“到底我和陈桓还未定亲,这般守着他始终不合礼数……”
黎雨初将毛巾扔在水盆中,走近了眯眼瞧着她,瞧了会下了结论:“你哭过?”
黎淑芸赶忙慌乱的拿帕子擦脸,急急否认:“我哪有,不过是一.夜没怎么睡眼睛熬到发红了吧……”
“不对,定然是你受了什么气了!”黎雨初完全不信她的话,越发盯得她紧了,黎淑芸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神色被她敏锐地捕捉到了。
“看来,定然是侯爷夫人去看三公子对你说了什么了吧?”黎雨初缓缓下了结论,她的观察力虽然不如晖儿,但好歹也比一般人强些。
黎淑芸不答话,只拉住她的袖子急道:“二姐,你只说此间事了了没有,了了我们便回去就是!”
黎雨初挣脱她的手,沉声道:“我要去瞧瞧三公子,我倒是要问问他到底打算把我妹妹如何!”
“二姐,你别去!”黎淑芸有些急了,扯住她的袖子喊。
黎雨初握住她的手,温和道:“淑芸,我是你的姐姐,有事情自然要为你出头的,你放心就是,我懂得分寸,不会让你的三公子难堪的。”
看着她坚定而温和的目光,黎淑芸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这个二姐向来最给她安全感,似乎只要有她在就没有办不成的事。鬼使神差的,她对黎雨初点了点头,黎雨初对她微微一笑,便提着药箱快步往陈桓的院子走去。
进了院子,她发现原本守在门外的永平侯府的丫鬟不见了,大约是正值换班的当口吧。她快步走到屋门口,正要敲门,就听见里面响起侯爷夫人愤怒的声音:“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娶黎家五小姐的,她是下过大狱的人,不知道经历过怎样肮脏的事呢,之前她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名节拿簪自刺了么,名节虽然是保住了,但谁能知道她有没有被那个小吏沾染过呢,哪怕是摸了下脸也是不成的!我永平侯府家的儿媳妇必须绝对的干净!”
黎雨初在门外听得这话,愤怒地握紧了拳头,她差点就要推门驳斥侯爷夫人一番了,但转念想了想还是忍住了。略略往前贴近了些,她想听听陈桓是如何回答的。
只听陈桓沉弱的声音缓缓响起:“母亲,往日里许多事我都听您的,但是今日儿子的终身大事,儿子一定要自己做主!你若不肯接受五小姐,那儿子也只好继续独身下去了!”
“你!”侯爷夫人气结,只说了一个字就没了动静,接着便听见陈桓急切的呼唤声,“母亲!母亲!”
听他唤得颇为着急,黎雨初知道侯爷夫人定然是出了什么事,立刻大力推开门奔了进去。
进去之后,她就瞧见侯爷夫人躺倒在陈桓床边的地上,双目紧闭不知是怎么了,陈桓正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稍微一动就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