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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木流老远便看到离秋水与这个黑衣女子对峙,等走到近前时,大致发生了何事也都听清楚了。那一道寒冷剑气巢敏无论如何都是抵挡不住的,不过离秋水也只是想逗这个小妹妹玩儿,嘴里说着狠话,手里却十分放水。
离秋水有些心疼,同境界剑修,更好更何况还是从小在那海上的战场打杀惯了的,纵是没有姜末航那么夸张,可也不是以手就能拦的啊!
谁知道这个傻瓜又抽什么风,即便挡下了,可也是受伤不轻,等同于束手挨了巢敏一剑。
张木流的一句话,似乎对这黑衣女子没有半点儿作用,巢敏没有一丝心软,猛然抽出阔剑,斜着拍向眼前青年颤抖不止的右臂。张木流转了一下身子,以胸膛去接剑,于是一柄硕大阔剑横移过来,瞬间将他击飞数十丈。
悬停在宅子上空的离秋水早就将小丫头的神识屏蔽,这会儿她也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张木流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后便朝着她伸手虚按了几下,离秋水这才作罢。
“你说我父亲杀了你母亲,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也不知是什么缘由。现在受了你两剑了,若是再出手,我便当你在问剑。”张木流神色冷漠,对着黑衣女子淡淡道。
巢敏眼中尽是恨意,二话不说举起阔剑便斩出来几道剑气,随后双手持剑紧随剑光往张木流奔去。
张木流不再言语,左手缓缓伸出,游方自行出鞘,瞬间便握在手中。
随手挥剑搅碎那几道剑光,张木流往南方海上飞去,巢敏紧紧跟随。
剑修的确不好打,而巢敏手中的更是一柄重剑阔剑。方才两剑,张木流感受到的唯有汹涌的气血与那柄剑的重量。看着笨拙,只不过还是分在谁的手中,那柄阔剑在巢敏手中便一点儿也不笨拙。
巢落每一招都是大开大合,可那一股巨力着实让张木流难以近身,再加上先前挨了两剑,其实受伤不轻,此刻对敌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看热闹的人早已聚集在海岸,后来海边儿站不下了,就有许多人蹲在半空中。
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嘛,反正有那城主几人看着呢,死也死不了。
几个年轻人一齐来到此处,有御剑的,有驾云的,也有踩着虚空跑来的。一共有七个人,站立在半空隐隐分作两拨儿。
其中有一个瞧着年纪很小的少女,约莫只与胡洒洒一般大,她怀里抱着一柄长剑,微微蹲下身子后嘟囔道:“小敏姐姐可能打不过了。”
一旁是四个年轻人站在一起,四人中也有个与少女差不多大小的少年,那少年人冷哼道:“若是换了帽儿哥哥,那姓张的肯定熬不过去两剑。”
两个小孩子忽然就吵的不可开交,一个说肯定是敏儿姐姐厉害,另一个说是帽儿哥哥厉害。好半天后,两人各自被人揪着耳朵拖到一旁,这才消停了下来。
两堆年轻人里各自领头儿的,便是这豆兵城年轻一辈儿的领军人物。一个就是小男孩口中的帽儿哥哥,乔帽儿。另一个,则是年纪轻轻却最是心狠手辣的龚成龙。
乔帽儿淡淡一笑说道:“敏儿还是要输。”
龚成龙神色轻蔑,与乔帽儿说道:“要不是仗着那把剑,巢敏怎么都输不了的。”
再观那处两人打斗的战场,张木流直到现在还没有主动出剑一次,反而是那巢落招招狠辣,奔着取张木流性命去的。
张木流不再只是挡剑,既然她恨意如此之重,那正好可以先回去歇一歇了,要是养好了伤之后依旧愿意打,再陪她打就是了。
张木流左手紧握游方,微微闭眼再睁眼时,周身已经缭绕一圈儿赤色火焰,游方剑身则是燃起黑色火焰,十分怪异。
一圈儿看客眉头都皱了起来,就连那龚成龙都笑着说了一句“有意思”。
此刻那一身青衫的年轻人手持一把泛着黑炎的银黑色长剑,以数千剑影斩向巢敏。后者也是瞬间冷汗直流,竖起阔剑之后她躲在阔剑后面,无数剑影不停碰撞着阔剑,巢敏也是不停后移。
只是她躲过了前方剑影,却没躲过后方一柄小小飞剑。一柄南山飞剑毫无征兆便乱入此处战场,在巢敏竭力阻拦前方剑影时,它从后方掠来,一剑便戳透了巢敏的右胸口。
黑衣女子阔剑脱手,流着不甘的眼泪往海中坠落。只是没想到,张木流紧跟着落下身形,一脚将坠落中的巢敏踹去海岸。
围观的修士皆是破口大骂起来,这小子干什么呢?要救就好好救,一脚踢回来是什么意思?
乔帽儿与龚成龙瞬间赶至,接住巢敏后两人共同眯着眼看向张木流。
张木流微微一笑:“还想打嘛?一起来吧,胜神洲张木流奉陪到底。”
龚成龙冷笑一声:“等你养好伤,我龚成龙好好教你做人。”
乔帽儿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一伙人拖着巢敏往另一处宅子走去,张木流暗自笑了笑,往离秋水招了招手,二人瞬间一同落入宅院,临进去前张木流转头看了看依旧呆立在街头的老人。
到了院子后离秋水才撤去笼罩张早早的禁制,小丫头头转来转去的,看到张木流以后便大叫着爹爹,挣脱离秋水的手臂就要飞过去。给离秋水瞪了一眼后,小丫头才撇着嘴落到地上,蹒跚着跑过来。
离秋水问道:“怎么样了?”
张木流笑道:“明天我就下战场,争取很快带回来二十头分神境界的魔物,拿了牧土之气你们便先离开。”
离秋水点了点头,若是她一起下战场,合道期的魔物也好,分神期的也罢,是要比张木流快上不少。只是张早早这边得由她照看,若是真有什么不轨之人,张木流的境界还是太低。
只是如此一来,他就得在这豆兵城内待许久了,也不知年前能不能赶回去。
……
吃过了午饭,张木流独自走出宅子,往北边儿的一处宅子走去,并没有背剑。
巢落在海边儿是有宅子的,可巢敏很早之前不愿意见他,他也只好独自一人住在了北边儿,独自一人十余年了。
独自走在路上,张木流一直在想,父亲为何要斩杀巢敏的娘亲?巢落在那棵歪脖子树上说的话,其实就是让张木流小心他的女儿吧。只不过这父女俩人为何态度相差如此之大?
不多时便走到了一处小房子前,没有宅院,只有一间屋子。
巢落独自坐在台阶上抽着烟,老远看到一袭青衫缓缓走至,笑着将烟锅在石阶上扣了扣,朝着前方淡淡说道:“你这臭小子的脾气也太好猜了吧?我想着一袋烟抽完你就来了,结果还真的来了。”
张木流丢了一壶酒过去,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巢落旁边转身就坐下。自己掏出酒囊,喝着知冬城里郭亮酒铺打的酒水。仙家酒酿与凡俗间的酒水,差别也不大,甚至有些市井中卖的很便宜的米酒,其实很辣嗓子。就比如洪都城里那个老掌柜放了许多年的米酒。
酒囊与酒壶互碰了一下,二人埋头喝酒谁也不言语。两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唯一相同的便是一起饮酒罢了。
张木流是忽然想起了太爷爷,那个老头儿从来就喜欢抽旱烟,自己喜欢胡乱鼓捣一些药材,跟烟草馋在一起抽。
张树英的药铺在大口井边儿上,正出门走个几十步便是井口。可张木流很少会去那里,特别是后来家里多了个燕姨后,即便有时泗水井的水到底了,两头儿挂着铁钩子的扁担压根儿够不着,张木流也不愿去大口井取水,而是去远一些的巨鹿井,或者更远的十谅水。累是累一些,可他觉得心里好受些。
燕姨其实待张木流不差,只是一个寻常妇人小心眼儿习惯了,老是做一些在小张木流眼里看来都是十分可笑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张木流不想忘了,他还有个娘亲呢。
太爷爷总是会跑去药铺找父亲要些黄芪当归之类的,带回去焙干磨成粉,与烟草和在一起点着了抽。
父亲最伤心的是没能看到太爷爷入土为安,张木流又何尝不是呢?如今父子二人都在他乡又他乡,想的最多的,还是故乡。
一旁的巢落忽然说了一句:“小子,其实没多大事儿的,若是当年我真心想拦住你爹的剑,还是拦的住的。”
张木流点了点头,早就猜到了。身旁这个老人家,从前即便不是剑修,也是个境界不低的修士。
“这事儿从未有人跟我提起过,所以我也是两眼抓瞎。”张木流喝了一口酒说道。
巢落笑着说:“可你还是挨了那丫头两剑,就是因为看到了她的眼泪吧?”
不等张木流接话,巢落便接着说道:“她恨是应该的,按理说我也该恨的,可既然披着一张人皮,就得干些人事儿啊。”
张木流疑惑道:“跟他们打烂的一艘货船有关系吗?”
巢落喝了一口酒,苦笑道:“小子真聪明啊!你可知这些魔物,是怎么来的吗?”
张木流摇了摇头,巢落便接着说道:“我们叫它们魔物,其实是错的。金丹以下的魔物与人世间未开灵智的畜牲是一样的。同等于金丹期的魔物,其实跟人的差别已经不大了。三教那边儿给的说法是,这些魔物其实是世间生灵的阴暗面。生灵每多一份贪念欲念,都会在那天外的一处地方显化,变成魔物。所以说其实魔物也是分族类的,人族居多。且这座天下,魔物的细作也是不少的。”
张木流已经隐约猜到些什么了。
“她是细作?”
一边的老人摇了摇头:“不是的。二十年前有一艘渡船从瞻部洲北方来的,那个宗门中应该是有魔物细作的。不知其用了什么手段,她娘亲被魔气腐蚀,成了不人不魔的存在。当年南边儿正好有一场大战,孩儿她娘以仅有的的一点儿人性强撑着与我说了那座宗门有细作,说完便完全魔化了。本来该是我下手去杀她,可实在是没办法朝她出手。城中大半修士,连同城主都下了战场,你父亲那时一身重伤,与麻疯子一同从海上回来,说了一句恶人他来当,夺过麻疯子的剑,一剑斩了她。”
还是小孩子的巢敏眼睁睁看着张树英一剑斩了她的娘亲,又看着父亲疯魔般的朝张树英跑去,结果也是一剑,巢落便在床上躺了半年。
巢落嘴唇颤抖,强撑着笑道:“其实你爹没用多大气力,那一剑只让我受了些小伤罢了,我就是不愿意起来。”
那一年,有两个一身伤的年轻人追到北边海上打烂了一艘货船。张树英与一个姓谢的年轻人借了一把剑,与麻疯子二人拖着一身重伤去了瞻部洲最北边儿的一座宗门,重伤三位炼虚修士,将那座宗门几乎拆了。
可是即便如此,也没有在那座宗门发现任何与魔物有勾结的证据。而豆兵城之事背后真相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城主下令不得传出,所以才会有张树英被一洲大半宗门联合悬赏,豆兵城修士多是不待见他。
张木流站起身子,皱眉说道:“那细作当真就找不到了?”
巢落冷声道:“老头子我可一天也没停过去查这些事儿。”
门前忽然凭空出现一袭白衣,城主褚晓丹忽然现身,苦笑着说:“所以你一直怀疑我是吗?”
巢落自顾自饮酒,并不言语。
褚晓丹无奈说道:“我从来没有必要跟你解释什么,今日当着张木流的面,我要告诉你,老子也有一肚子气憋了二十年了!巢老儿,你以为就你在查吗?”
张木流忽然沉声道:“那魔物便真如三教给的说法一样?”
两人尽皆沉默,上过战场的人,都是有这种疑问的,因为那些所谓魔物,与人族几乎无异,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他们的同伴,死就死了。
张木流依旧皱眉不已,这个说法儿实在太过牵强,父亲为何会当那出头鸟?单是一座宗门有几个细作的话,决不至于会杀上人家山门,一股脑打碎整个山头。还有什么人的贪念欲念会被吸扯过去变成魔物,扯淡!
看来这俩人还是不愿意说实话啊?大致事情由来应该是没错儿,只是那有关于魔物和父亲与麻先生拆了人家宗门的事儿,他们绝对在胡扯。
要不就是他们也不知道,要不就是他们故意把张木流往沟里带。
张木流笑着看着这两人,不愿意说是吧?编瞎话也编的像一些行不?要不是来的路上跟乐青聊了一通魔物的事儿,还真要给这两人诳了。
褚晓丹问道:“你不信?”
张木流淡淡一笑,转身往南边儿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信你个鬼!浪费一壶酒。”
后方二人对视一眼,皆是苦笑不停。
……
南边儿巢敏的宅子内围着不少人,都是很年轻的修士,龚成龙与乔帽儿自然在其中。
巢敏被一剑贯穿胸膛,看着伤势很重,其实那柄飞剑有意错开要害,并未伤及根本,只是需要静养个十天半个月罢了。
躺在屋内的女子换了一身白衣,睁着眼睛不愿闭上。多少年她最想做梦也最怕做梦。梦中的确有娘亲,可也有娘亲被一剑斩杀的画面。
院子里有个小女孩眼泪流不停,她哽咽着朝屋内喊道:“敏儿姐姐,你不要伤心嘛!等佳佳再长大些成了剑仙以后,我就去把那个坏人打一顿,也把他戳个窟窿眼儿。”
龚成龙笑着按住这个小丫头的脑袋,轻声道:“你也别哭了,等那家伙伤好了,我去打他一顿就好了。”
一堆年纪不大的豆兵城本土修士坐了一排在屋子前边儿的台阶上。有几个年纪小一点的女孩子都与那李佳佳似的,哭个不停。
一旁的男孩儿则是皱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只不过这会儿没有先前与李佳佳斗嘴的那个少年在此。
其实,屋子里面的巢敏也在想很多事情。关于娘亲染了魔气变成魔物的说法,她当然听说过,可是她不信。那个小子甘愿先挨自己两剑,第二剑甚至故意以胸膛去接剑,除了他对自己实力有极大的自信外,又何尝不是为了让自己打两下消消气。
所以这个在战场上杀伐不断的女子,破天荒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娘亲之事生了魔障。
乔帽儿靠在门口,笑着朝屋内说道:“敏儿先好好养伤,那小子明日便会下战场的。我不会打他,只会抢他的战功,让他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豆兵城。”
屋内无人作答,于是一排大大小小的年轻人谁也没说话,就只是静坐着。
……
张木流被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拦住去路,那少年人手持一把长剑,看样子是刚刚买来的,对着张木流说道:“我要给敏儿姐姐报仇,姓张的,你拔剑吧!”
青年哑然失笑,这些小家伙还真有意思。
“你买剑的钱是偷来的吧?要不要我去你家里告诉你父母啊?”
少年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咧嘴笑道:“你去啊!我爹娘早就战死在南边儿海上了,你要是找的到他们,我还要谢谢你呢!”
褚晓丹忽然出现,二话不说揪着少年耳朵就走了,走出去好远才笑骂道:“你这臭小子,想与他打,起码得到分神期去。”
张木流看着被城主揪着耳朵咿咿呀呀叫个不停的小家伙,心中有些难受。
这座城里不知有多少很小很小便没有了爹娘的孩子,南边儿的海里不知沉着多少尸骨。四座边城加在一起,死的人不计其数。
有些事儿就不能去深想,想的越多心里越不是滋味。那场梦境里,像这样的战场也有很多,只是对战双方很难分出个善恶来,因为不管是哪一方,谁都是为了身后的家人。
张木流在这座海岛的最东边儿落下,顺着海岸往西去,他想仔细看看这座数千年来连个城墙都没修建的豆兵城。
每一处宅子都没有什么牌匾,不像外面,凡俗世间的大宅院都会有个牌匾,写着孙宅李宅之类的。山上宗门都会有一个山门牌坊,什么山什么派都会写出来。而这种豆兵城,连所谓的城门都才是一颗歪脖子树,一块儿看起来破烂不堪的木头牌子。海边儿的这些私宅,更是什么都没有。
除了那些长久有人居住的宅院,剩下的都是外来人租住的。住过那些宅子的修士,都会乐意往院子里的石碑刻上几个字。没什么豪言壮语,一句回来了就能让人胸中闷着一口气。
走着走着天就黑了,一轮圆月贴着东边儿的海面缓缓升起。一身青衫的青年淡淡一笑:“这就离开家乡整整一年了。”
加快步伐走到居中的海边儿时,还是与昨夜一样,喝着酒攥着烤串儿的修士不计其数。围着一张桌子划拳的,可能谁也不认识谁。
张木流不会划拳,凑过去蹭了一碗酒后便被人骂开。一路往住的宅子去,蹭了一路的酒,挨了一路的骂,可他还是很开心。
待快到宅子时那些摆摊儿的都已经在收拾东西了,零零散散还有几处坐着人,年轻伙计双手撑着下巴不住的打盹儿,可还是不愿去搅扰那些喝酒侃大山的汉子。
因为年轻伙计也知道,他们这一桌子人下了战场之后,谁也说不准还能回来几个。
再往前去,一个邋里邋遢的僧人拦在路上,醉醺醺的仿佛已经被酒泡透了。
僧人开口道:“小子!为何不喜我佛门?”
张木流笑着答道:“若是佛门僧人皆如大师一般就好了。”
僧人手伸进腋下搓了几下,抽回手掌放在鼻尖一闻,醉意便消除了几分。他憨笑道:“人家都要戒酒戒肉,贫僧我戒色就行了。”
这位驻守此地也有数百年的邋遢僧人,法号叫做不明,从不敢自称和尚。
张木流抛过去一壶凡俗酒水,不明接住便喝。一口气喝完了酒水,他才含糊不清道:
“路虽不明,直行便可!”
张木流单手竖掌于身前,淡淡说道:
“今生未尽,不愿修来世。”
不明法师一闪而逝。
等回到宅子里时,张早早已经睡下了,离秋水双手捧着脸坐在门前台阶上等着张木流。
张木流一身酒气,故作蹒跚的往离秋水身旁走去,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倒头便躺在了女子腿上,紧紧闭着眼睛。青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使劲儿把头往离秋水怀里蹭。
离秋水这次没计较这家伙的占便宜。因为他很难过,她很心疼。
两个人就这样在台阶上坐了一夜,等到天光大亮,张木流偷偷睁开眼睛,见离秋水一手拄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呢,于是凑上去嘴唇一下儿蜻蜓点水,接着一瞬便悬停在海面上。
离秋水本想追上,起码也踹他几脚呢。只是那悬停在半空的年轻人,一身青衫忽然变作了一身黑甲。
那所谓的梦境里,张木流只带了这副黑甲与一杆龙胆出来,青爷自然不是东西。
张木流一身黑甲,手持一杆亮银龙胆悬停在半空,下方海岸有一袭红衣静静看着他。
一身黑甲猛然间煞气翻涌,老早便在海上等着龚成龙与乔帽儿两人一时间都是心惊不已。
不光是他们两人,早晨往南边儿战场奔去的修士皆顿足在海面。褚晓丹走出那种“城主府”,眉头皱的很深。
道士毛阿雨走到褚晓丹身旁,沉声说道:
“胜神洲有那么多人给他杀吗?”
张木流同样看着下方的红衣女子咧嘴笑道:
“我去南边儿砍几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