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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鸣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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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余钱还有一句话没说,不好意思说。说出来跌份儿是小事儿,若是独自一人,说了也就说了,可如今身边儿多了个酒量贼好,对男女之事贼在行的张大哥,他就有些难为情。

    这个年轻道士行走江湖,有一个道理如同烙铁印在身上似的。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骂,打不过也骂不过的话,不跑等锤子呢?”

    两个背刀汉子神色玩味,还真有不怕死的?穿一身道袍,有个金丹境界,就觉得自己是那道门真人了?如此打趣我们兄弟,看来是嫌命长。

    其中一个留着胡子的背刀汉子,冷笑道:“有种来骂一个。”

    余钱转头看向张木流,后者面色古怪,看了看那汉子,又看了看道士,玩味道:“余老弟,人家有这个要求,你总得满足一下儿吧?”

    年轻道士吸了一口气,看着两个同是金丹境界的背刀汉子,三个字脱口而出:

    “你瞅啥?”

    张木流扶额叹气,心说不愧是俱芦洲人。

    其实余钱说话之时,也在传音张木流,得了一句确切答案才说了这三个字。

    年轻道士问了一句:“张大哥,这俩人你能摆平吗?”

    白衣青年笑道:“问题不大。”

    有人撑腰就好了,他余钱也才是个金丹境界,再如何天才,对着两个金丹刀客也有些吃不消的。

    而那两个背刀汉子,看着余钱有如看死人,半句话不说,可眼神冷漠至极。

    脸色苍白的中年掌柜蹒跚走来,对着张木流二人弯腰作礼,之后才苦笑着说:“两位没必要趟这趟浑水的,我张澜将死之人,怕他们?就是不想这酒铺遭罪罢了。”

    或许这个他们,不是以前两个刀客。

    张木流走上前以手搭住张澜肩膀,笑道:“好歹咱都姓张,放任不管的话,那也忒没人情味儿了。”

    姓张的在这天下多如牛毛,可张澜的说酒的那番话,张木流甚是喜欢。

    一旁的余钱插嘴道:“我虽不是你们本家儿,可也是响当当的男儿,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这位道门修士,倒像是那水匪草莽。张木流甚至觉得,但凡他赶上水匪肆虐,大口吃肉,大秤分金银的年月,也不至于当道士了。

    张澜只得摇头苦笑,轻声道:“我这儿从来就是人不多的,来的多是独自一人,喝闷酒。而隔壁总是三五成群,人家生意好,想吞了我这铺子,可我老张实在是不愿意抛弃祖业,所以才有这堆祸事。”

    张木流神色无异,心中却暗自叹气,这掌柜的防备心太重。

    余钱闻言便怒目圆睁,瞪着眼睛看向那两个汉子,以俱芦洲方言独有的韵味儿骂道:“你们两个瘪犊子玩意儿,卖个酒都不安生,你们他娘的怎么不再重上几层楼,就非得抢别人家的铺子?”

    两个背刀汉子像是忍耐不住了,其中那个大髯汉子拔刀往前劈去,地上给裂出一道沟壑,连同摆在中间的座椅和柜台都给劈成两半儿。

    张澜气得咳出来一口血,年轻伙计抄起来板凳就往那大髯汉子去,可被人家一脚就踹到在地上打滚儿。

    瞧着筑基境界的伙计,哪儿能是这种常常驱刀饮血的汉子对手?

    年轻道士再也看不下去了,朝自己手心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就以掌击去,掌心猛然蹿出一道闪电,将那大髯汉子轰了个汗毛倒立。

    瞧着声势不错,却也就是花里胡哨好看了点儿罢了。

    张木流以手扶额,这家伙不怪人家姑娘不喜欢,全然就是个脑袋里头飘着豆腐花儿的。

    被轰了一记掌心雷的汉子有些发火了,手持长刀冷眼看来,挥手就是一刀,刀气直逼张木流几人。

    余钱哭丧着脸喊道:“张大哥,靠点儿谱儿成不?”

    白衣青年伸出手,两指夹住那道刀气,瞬间将其捻的粉碎。

    张木流传音张澜,说道:“我出手是因为不平事,掌柜的无需多想。”

    说着瞬身出去酒铺,漆黑夜色,雨声有些惹人烦躁。有个白衣青年以手负后,分别转头看了两间酒铺,之后淡淡一笑,面向冷清酒铺说道:

    “我为人鸣不平。”

    两个用刀的汉子一齐掠出,在雨中对峙张木流,神色讥讽,冷笑着说:“狗拿耗子?”

    余钱在后边儿蹑手蹑脚走出来,走过两个背刀汉子时撇着大嘴,混不吝十足。

    其实他此刻传音张木流,生意有些底气不足,苦兮兮问道:“张大哥,有谱儿没?不行的话就我来,师傅给了个保命物件儿,弄死这两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问完之后,不知为何,这个年轻道士还是有些左右为难,于是又传音道:“咱也不知道个事情由来,就这么跟人打架,总觉得没得底气。虽然是见着这两人蛮横,可也只看到了蛮横而已。”

    张木流听了道士言语,真的有些高兴,这个朋友可以交。

    “放心,咱占着理。掌柜的不愿说,可他一身伤势做不了假,打完了就明白了。”

    尽管张木流这么说了,余钱还是觉得自己这边儿不占理。

    两个持刀汉子已经往张木流去,斜劈横砍,招招致命。

    张木流冷笑一声,摆了个四不像拳架子,弓马在前,随手格挡,两柄刀竟是没能近身。

    余钱在一旁看戏似的,叫好不停。

    那个大髯汉子见状一个转身,直冲年轻道士。余钱倒也不怵,摊开双手两边儿各吐一口唾沫,照着那大髯刀客就是一通轰。

    张木流看的眼皮打颤,心说余钱这雷法,威势一般,阵势天大,倒是也能防身,就是有些费吐沫了。

    果不其然,轰了十几记掌心雷,余钱就有些口干舌燥,直想张开大嘴,狂饮一番雨水。

    张木流摇了摇头,这家伙的金丹境界也不知咋修炼的,好像除了个唾沫掌心雷,再不会旁的。

    那余钱看着疲于应对,却还能对着张木流说上一句:“好拳法!”

    四个人在雨中打得那个天昏地暗,两个年轻人无论招式还是言语,都宛如泼皮似的,两个中年人也不得已被逼着乱抡王八刀。

    这情况,哪儿有半点儿修士斗法的样子,俨然一副流氓斗殴的架势。

    张澜被年轻伙计搀扶出来,看着门前打架的四人苦笑不停。

    他看得出来,两个年轻人都不太愿意真正出手,却又像那白衣青年说的一样,愿意鸣不平。

    之所以不太愿意出手,是因为没个能让他们自个儿安心出手的由头。

    张木流一边儿抡着拳头一边儿问道:“张掌柜的,这岛上就没个巡防队什么的?岛主就由着这些地痞混混乱来?”

    张澜苦笑道:“城主只愿意管那大阵之内的事儿,这外面,没人管。”

    一个年轻女子从隔壁铺子走出,几人打架都没惹得隔壁酒鬼围观,这女子一出来,隔壁酒铺便跟着走出一串儿醉汉。

    女子穿的十分凉爽,一身透薄蓝色长裙只到小腿,露着脚踝跟小半截儿腿肚子,笑盈盈道:“两位年轻公子,好没个情趣,跑去他们酒铺喝酒,是觉得小女子的酒铺滋味儿不好,还是觉得小女子滋味儿不好?”

    白衣青年眼观鼻鼻观口。

    说的啥?听不懂。

    余钱就没半点儿自知之明了,也是,人家巨野城的姑娘喜不喜欢他还是一说呢,他怕啥?

    两个刀客已经停手,一左一右站在女子身后。

    年轻道士憨笑一声,看着那女子舔了舔嘴唇,又咽了一口唾沫,嬉笑道:“姐姐的意思,是我可以尝尝喽?”

    说荤话,谁怕谁?光脚的怕你不愿穿衣服的?

    女子邪魅一笑,轻轻抬起手臂,长袖缓缓滑落大臂,露出了白皙手臂。

    只轻轻一挥手,余钱仿佛给人一记重击,往后摔去十几丈,道袍沾满泥水。

    余钱站起身子死死盯着女子,片刻后转为一脸笑意,缓步走来,眯眼笑道:“这位姐姐,你可真的把我惹生气了!你以为我就会个掌心雷?让你们看看道爷的能耐。”

    一旁的张木流颇有几分好奇,心说这家伙果然在藏拙。可接下来,就连张木流都直想一脚踹死余钱。

    好家伙!那年轻道人一副嘴皮子,估摸着连龙大都拍马不及。

    还真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骂。

    余钱张开大嘴就骂:“你个小娘们儿,穿的什么破衣服,你有本事给道爷脱喽!看看道爷不两眼瞅死你。臭不要脸的,年纪轻轻干啥不好,还让我尝尝?就你这狐媚子味儿,道爷我下不去嘴巴!”

    说着指向那些酒客,“还有你们,干啥不好,非得冲这个小娘们儿去喝酒么?你们……”

    张木流是真服了。

    不过今天这事儿,好像的确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张澜苦笑着走到雨中,任由雨水冲刷脸庞,对着那女子说道:“就不能好好穿衣服吗?”

    女子冷哼一声,说道:“你管我?你是我什么人?”

    余钱凑到张木流身旁,捂嘴小声道:“张大哥,这是个啥子情况?莫不是这掌柜的是个负心汉?人家女子千里迢迢跟来,抢他生意,让他不好过?可这老哥瞧着岁数不小了,那个漂亮姐姐却很年轻呀!”

    张木流冷声道:“你怎么话这么多?你是不是跟那个巨野城女子在一起时也这么多话?怪不得人家不喜欢你。”

    年轻道士哭丧着脸。

    这话戳心窝子了。

    张木流一开始就有些奇怪,那两个汉子由始至终看着一副拼命模样,其实都没出力。之所以对余钱下狠手,还不是因为那家伙的唾沫掌心雷太过恶心人。

    张澜叹了一口气,招呼众人先进去酒铺。

    余钱凑在张木流身边,一伙儿看热闹的酒客没敢进来。那个清凉女子独坐一张桌子,两个中年刀客没坐,一人一边儿站在女子身后。

    掌柜的张澜先是对着张木流跟余钱抱拳行了一礼,然后苦笑道:“两位公子为人鸣不平,张澜先谢过了,可……清官也难断个家务事。”

    张木流笑道:“掌柜的现在总能说个来龙去脉了吧?我那一缸酒水还没喝几口呢。”

    一缸酒水一说出口,众人直直看向角落里的大酒缸。

    两个中年刀客吞了一口唾沫。这他娘的,就算是水,也喝不了啊!

    张澜哈哈一笑,却是牵动内伤,猛然就咳嗽了几声。

    清凉女子冷声道:“笑,使劲儿笑,你以为我还会给你戴孝不成?我娘最后那段儿时间可比你难受的多,你好好体会一下这种感觉。”

    一个白衣青年跟道袍青年在角落相视无言,神色古怪至极。

    怎么没来由就想吃西瓜了?花生米拍黄瓜也行的。

    张澜环视一周,女子叫那两个刀客先出去。中年掌柜对着张木流说道:“公子能否起一道禁制,有些话不合适被人听去。”

    女子摇头不停,宁愿叫个金丹境界的外人施展术法,都不愿求我?活该孤独终老。

    只一瞬间,这位清凉女子眉头皱起。以她元婴境界,愣是没发现白衣青年什么时候起了一道禁制,可现在她的的确确没法儿探视外界的一切。

    余钱憨笑不停,心说这张大哥果然有大本事。

    中年掌柜也颇为惊讶,笑着说:“果然是剑仙手段。”

    张木流轻声回答:“前辈也藏的够深。”

    张澜苦笑一声,对着女子说道:“我没尽到当爹的责任,你怎么报复我都行,可你得把衣服穿好啊,你看看你,穿的一身什么东西?”

    顿了顿,张澜继续说道:“本来我想着这辈子怎么都不会跟你解释,因为我觉得解释就是找借口,错了就是错了,我不该找借口。可今日听了这位年轻剑仙与小道士的言语,我便有些动摇了。”

    张木流说了不看一眼会安心吗?余钱答道不能安心,哪怕只远远一眼,也要去看。

    张澜被伙计搀扶着,蹒跚走去一张桌子,落座后淡淡道:“寒漱,我没见着你娘亲最后一眼,是我的错,我也不想推脱,今天我就想跟你说说,这些年我干嘛去了。”

    女子冷声道:“你不是我爹,有屁快放。”

    话音刚落,一柄暗红夹杂着黑色的长剑凭空出现,抵在张寒漱眉心。

    女子皱眉看向张木流,而张木流只是笑着说:“跟长辈说话,别把屎尿屁带出来。”

    张澜无可奈何,朝着张木流投去哀求眼神,后者淡淡一笑,将不惑悬停在自己桌前,不顾那女子的吃人眼神,兀自舀酒喝酒。

    年轻道士打从方才就吃惊不停,这会儿不惑就在眼前,他乘着张木流喝酒,偷偷伸出一根手指头去戳了戳不惑。

    谁知那长剑被一动,立马调转剑身,以剑尖儿对着余钱。

    这不靠谱儿的俱芦洲道士只得看向张木流,讪讪笑道:“张大哥,你这剑母的吧?碰都不让碰一下?”

    张木流噗的喷出一口酒水,替余钱洗了把脸。

    “不惑,他要是再敢话多,你给我照着他嘴巴戳,烂了我赔。”

    余钱再不敢以嘴呼吸。

    张澜笑了笑,这个年轻人真好心。

    “寒漱,还记得你许叔叔吗?给你用麦秆儿做不倒翁那个人。当年他在牛贺洲受难,我怎能不去替他讨个说法儿?可等我赶到牛贺洲,你许叔叔已经横死在那座山门前,尸身挂在山门整日曝晒,我见到的,只有一副白骨了。”

    年轻伙计这会儿死死攥着拳头,眼睛通红。

    张澜伸手按住伙计肩膀,接着说:“我去那座山头儿想讨个说法儿,却被打成重伤,是你许叔叔的独子将我这个半死不活的无能之辈拖出来的。逃到这儿,养伤就用了二十多年,期间开了一座酒铺,就为了打掩护罢了。可我实在是没想到,你会找到这儿,而且……你娘也已经去了。”

    年轻伙计红着眼睛看向张寒漱,颤声道:“寒漱妹妹,我其实一直想跟你说,可大伯不让我说。大伯之所以没回去找你们,他是怕,他怕把祸事惹到你们身上。其实都是我许诺的错,我惹得自家遭难,也连累张叔叔受难。”

    女子无动于衷,只是直直看着张澜。

    张澜苦涩一笑,硬撑着站起身子,与张寒漱说道:“你我今日正式断绝父女关系吧,此后你想怎样就怎样,我绝不会多说半句。”

    不知为何,张寒漱就极其愤怒,猛然间站起身子,狠狠瞪着张澜,咬牙道:“当了一次负心汉还不够?现在还要再撇下女儿一次吗?”

    张澜并不搭理女子,而是转头看向张木流二人,冷声道:“二位闲事儿也管了,热闹也看了,该走了吧?”

    年轻道士皱眉不停,直接出声道:“这人是吃错药了?我们招他惹他了。”

    张木流喝了一口酒,轻声笑道:“没吃错药,是心太好。”

    猛然撤去禁制,一袭白衣飞掠出酒铺,不惑也消失不见。有一道银光从远处客栈蹿出。

    游方来也!

    张木流笑道:“余老弟,我说了咱管闲事儿不是没底气,说的可不是掌柜的自身家事。”

    直到此时,外界依旧大雨不停。几道身影猛然现身海上,踏着海浪缓缓走来。

    余钱跟着飞出客栈,站在张木流身旁使劲儿嘬着腮帮子,努出两口清痰,一手一坨。

    有个一身灰色长衫的年轻人凭空出现,笑呵呵跟在张木流身后,询问道:“少爷,怎么着?”

    张木流笑道:“打架怕不怕?”

    龙大看了看已至海岸的几道身影,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怕,还是不怕?”

    张木流没搭理这比黄鼠狼还怕死的家伙,双手拄剑直视前方,咧出一个笑脸。可在这夜雨之中,那笑脸怎么看怎么阴森恐怖。

    白衣青年一身剑意缭绕,雨水半点儿沾不了身子。

    这个爱管闲事儿的年轻人笑着说道:“既然赶上了,那我便剑气长鸣。”

    为不平而鸣!

    ……

    一处小镇,中间一条小河,两侧是半悬着的铺子,只有铺子两边儿尽头才有互通的桥梁。

    其中有个杂货铺子,里头已经生了炉火。炉台煨着一只黝黑茶罐儿。有个肉嘟嘟的中年人伸手烤火,倒了一杯茶水喝尝了一口,皱了皱脸,转身抓了一把砂糖就洒进茶罐儿。中年人重新倒了一杯茶,伸舌头舔了一口未见皱眉,这才将茶水喝下,然后叹气不休。

    炉子后边儿有个小门,挂着的厚毯子被一个妇人掀开,那妇人手拿一只铁马勺重重摔在炉子上,把那白胖中年人吓了一跳。

    中年人姓南,瞅了一眼自家媳妇儿,没好气道:“张树茗,你要干嘛?想拆了这个家吗?来来来,我南离看着你拆。”

    可那女子半句话不说,只是提着茶壶将马勺倒满水,放在炉头煮水,然后转身就要走。

    南离无奈道:“你别这副模样啊!我是那种人吗?乐儿带着小枫已经往小竹山去了,过了仲秋再回来。可咱俩现在不能去呀!你又不是不晓得,陈束城当了大官儿,如今就在小竹山呢。”

    张树茗转头怒道:“我娘家事儿跟你何干?到时我自己去。”

    说罢便走进后屋,留着南离独自烤火。

    这个中年汉子名声在外,小竹镇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就有一件事。

    说南离家的铺子啊,今年天儿冷,菜籽油冻住了,他就说能冻的有冰碴子的油才是好油。明年冬里天儿不冷,油没冻住,他就会说,不冻的油才是好油。

    总而言之,南离做生意,贼精。

    这汉子这会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南离好歹是个人,能不长心?”

    …………

    有个个子高一些的少年带着个个子小小,鼻涕始终吸不干净的男孩儿,已经走到了小竹山西边儿的韭菜坡谷下边儿。

    走着夜路,两个年纪不大的家伙自然害怕,附近的孩子都知道,这儿是专门丢死孩子的地方。

    南乐拉着弟弟的手,强撑出笑意,轻声说道:“别怕,马上就到了。”

    南小枫左右看了一眼,没忍住打了个冷颤,但还是点了点头。

    道路尽头忽然出现一道亮光,吓得两个小孩儿动也不敢动,跑也不敢跑。

    南乐壮着胆子喊道:“是人是鬼啊?”

    一道声音传来,气呼呼的:“瓜怂说啥呢?”

    两个小家伙闻言顿时缓了一口气,齐声喊了一句外公。

    有人敢来,就有人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