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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场将士,在苏尘多年的经卷生涯中,似乎有着别样的感情,有着一种独特的地位。他还记得以前,每每和雨萱读到动情之处时,都会像个小泪人一样,为书中将士留下泪水。
今天,一名活生生的老卒就跪在他的面前,他如何能受得起这一拜?为卒为父,他皆不能。
看着眼前的铁易,苏尘似乎早已忘记了刚才打劫的事情,于是连忙走到铁易面前,轻唤一声:
“请起……”
并神秘的说道,
“我可以帮你解毒。”
解毒?铁易闻言后,面露怪异,一脸惊讶的看着苏尘,似乎并不相信。
原谅自己?帮我解毒?可解此毒?
苏尘看出了铁易的疑虑,于是转身指向了远处那柄依旧静静插在石板中的钢刀,坦然道:
“其一,钢刀在手,却并未执刀相搏,此乃心慈;其二,打劫之时,不愿言语威胁,此乃恻隐,其三,虽然中毒,但拥有引灵五重天的修为,出拳之时,用力却不到六分,不及全盛之时的三分,处处留情,此乃有善,最后,浴血老卒,伟岸子父。”
“不知这一切可否打消你心中的疑惑?”
铁易不言,对于眼前的少年,今天给了他太多的震惊。
苏尘淡然一笑,不再理会铁易会怎样想,便开口询问道:
“在下略懂医术,不知能否检查一下身体?”
铁易点头默许,对于眼前的少年他开始好奇起来。
苏尘一笑,走到铁易身后,缓缓掀起兽皮背心,只见一块巴掌大小的青白色斑出现在其背后,
“果不其然”。
放下背心,苏尘一脸正色,认真的说道:
“如若没有猜错,你中的乃是变异妖兽双纹幻灵蟒之毒,此蟒纹理苍黄相间,却是较普通灵蟒的中间多了一环青色,出现变异,若不是刻意观察,极难分辨出来。”
苏尘略微一想,又道:“但此毒却不难解,毒性并没有因为变异而导致变强,只是毒性出现变化,想必之前的医师,定是将此毒当做普通的灵蟒毒来解,不然也不会多日未解。”
铁易明白,此毒乃是他多日前在莽荒边缘打猎之时,被一头一阶妖蟒所伤,虽然拼尽全力,最后斩杀了妖蟒,但也使得自己身中蟒毒,险些丧命。他原本以为苏尘会使用价格昂贵的解毒灵丹帮自己解毒,但听完苏尘的分析后,他却发现并不是他想的这样,眼前少年对于医药之道似乎极为熟悉。
铁易忽然明白,眼前的少年真的不简单。成熟的心智,缜密的分析,极强的实力,还有超高的医术。他甚至开始怀疑,这真的只是一个年年纪轻轻的少年嘛?
对于眼前的少年,他开始由衷地佩服起来,英雄少年,莫过于此。
“如若顽毒可解,刀山火海,在所不辞。”铁易双手抱拳,躬身谢道。
苏尘微微一笑,
“言重了,医者本份罢了”
心态平和,并不恃才傲物,铁易对于眼前的少年愈发佩服。
在他最无望的时候苏尘给了他一个活命的希望,激动与感激之情自是难以言表,或许说再多的感谢都显得苍白,于是铁易咧嘴一笑,不再说过多矫情的话,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将身上的灰土拍了拍,开口犹豫道:
“不知恩人……”
“在下苏尘,不瞒铁叔,初来宁城,其实并未去处。”
“嗯?”
铁易露出疑惑,有些想不明白。不过随后不在多想,便诚恳的说道:
“恩公如若不嫌弃,可到寒舍暂住几日。”
苏尘看了一眼渐暗的天色,道:
“那就打扰了。”
天色渐黑,宁城夜市已悄然开启,车水马龙,一番不同于白日的繁华逐渐上演。
忘仙楼,一座在宁城极赋名声的酒楼,其奢侈程度让许多酒客望而却步,这里几乎就是权财的代名词。
这时,在这忘仙楼二层,一处靠近窗户的位置,一男子正拿着一白玉酒盅,来回转动,其眼神卓然,望着窗外,似乎有些出神。但见男子安静坐着,与周围嘈杂的嬉闹却极为反差。
男子衣衫体面,一双剑眉下,两只眼睛放着迷离之光,而其目光所到之处,正是刚才那静谧的巷子。而那之前发生在巷子中的一切,也同样被男子尽收眼底。
看着消失在巷子中的苏尘二人,男子一饮杯中之酒,目光灼灼,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城虽说不大,但足足半刻之后,苏尘才跟随铁易来到了其所居住的西城区。幽深的巷子,只有零星的几盏灯火在漆黑中摇曳,看起来十分的破败,与那宁城的繁华之处有着鲜明的对比。不过凡事都有对立面存在,苏尘眼前的这一残颓区域,或许便是这宁城的另一面罢了。
巷子中,铁易和苏尘交谈的声音相互回荡,似乎为这冷清的深巷平添了一抹生气。
几只骨瘦如柴的老黄狗正在巷子中不停的走动,不知在地上嗅着什么,或许是因为饥饿,正在这深巷中寻找食物吧!几声吠叫,似是受到了惊吓,几只黄狗坨着落魄的腰背,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恩公,前面就是寒舍了。”
铁易停在了一处院落前,如是说道。
院落看起来很是狭小,从外面看去,一株三丈多高的大柳树似乎将整个院落都能笼罩起来。
“茹儿……茹儿……”
铁易推开大门,顺了顺喉咙,柔声喊道。
此时,这狭小的院落里显得有些安静,一间被油灯照亮的屋子出现在了苏尘的视野中,灯影摇动,似是有一个小身影在里面走动。
“爹爹……”
忽然,一个小女孩的稚音从屋子内响了起来,显得有些焦急。
屋门被推开,便见一小女孩跌跌撞撞的冲向了铁易,声音中似乎带着许多委屈。
看着跑向自己的小女孩,铁易那顾得身体的伤势,便赶忙迎了过去,将小女孩一把抱了起来,自责道:
“是爹爹不好,又让茹儿担心了,爹爹……”
“茹儿不怪爹爹,茹儿以为爹爹不要茹儿了……”小女孩伸出小手,挡住了铁易的话语,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眨巴着,已经被满眶的泪水包围。
铁易闻听此言,似乎有一根根的针扎进了自己心中,让他自责而又心痛,无比的酸涩。
苏尘安静的站着,并没有话语,他不想打破这眼前的人间真情,望着父女二人,苏尘似乎读懂了两人眼眶中的泪水,应该包含了太多太多。
这世间,大多疾苦,伤病是原由,而贫苦则是原罪,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发生在寻常人身上,都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茹儿乖,你看家里今天来了贵客呢!”铁易一抹眼泪,将小女孩放了下来,笑着说道。
让苏尘一个人待着,他感到十分抱歉。
顺着父亲的视线,小女孩的目光落在了苏尘身上,她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苏尘,感到十分陌生,显得有些拘谨,不过女孩很是乖巧,还是怯怯的问道:
“大哥哥好。”
随即小女孩微微的向后挪了一小步,半藏在铁易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一双噙满泪水的大眼扑棱扑棱,让人怜爱。
小女孩穿着青布衣,已经有些发白,很是单薄,小鞋子有洞,都快露出脚趾了,在这寒秋中显得楚楚可怜。
一块碎花方巾扎在她的头上,却平添了几分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