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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皇子府。
“穆王好端端的,为何会为俞承懿说话!”八皇子俞承亮越说越气,将手中的茶盏摔向地面,器碎水溅。
“八哥何必动气,想来二哥也只是无心一句。”
“他这无心一句,让你我多日心血全部白费!”俞承亮重拳砸于桌上:“当真是便宜那俞承懿了!”
十一皇子看着俞承亮动怒默然不语,他隐隐觉着自己之前忽略了穆王,而这穆王也是有手段的,看似轻描淡写几句话,正正好好地说在了父皇的心坎上,让父皇解除了太子俞承懿的禁足。
他叹了口气,无心深究,现在最重要的是考虑如何阻止太子查案:“八哥,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想办法阻拦太子查案。如若让他查出真相,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俞承亮瞪了一眼十一皇子,恨恨开口:“你这不说的废话么!问题是怎么阻拦?父皇亲自下令让他戴罪立功,我还能把他困在东宫不成?”
十一皇子眼珠游转:“八哥,众人皆知你与太子不和,此事你不方便出面,还是交由愚弟解决吧,愚弟这就去做准备。”
俞承亮并未掩盖自己脸上的轻鄙,端着腔调对十一道:“那就交给贤弟了。”十一皇子将他的神色看入眼里,然而心底未起波澜,无悲无喜地道别后转身踏入夜色之中。
在外等候多时的郎琰与长荆一路跟随十一皇子回到他的府邸,再也没见到他出府,二人只好又回到熟悉的位置。长荆望向身边的主子,只见郎琰一袭玄衣隐于暮色,不知怎么的,长荆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在仅能听到轻微风声的夜晚显得异常孤寂。此情此景,长荆已经一连看了好几个晚上。郎琰甚至在这屋顶留了一小罐陈酿,在这漫漫长夜里喝上几口打发时间。
他实在是忍不住想要规劝郎琰:“主子夜夜守于此地,难以安寝,属下实在担心主子的身体。还请主子信任属下,留属下一人独自监守,属下定不会错漏任何信息,主子实在无须亲力亲为。”
郎琰闻言将口腔内剩余的美酒吞入腹内,回过头危险地眯起眸子盯着长荆,让长荆心底慌乱起来。郎琰放下酒罐,一脚蹬住靴下厚瓦,借力将身子挪到长荆面前,目光紧逼长荆双眼,故意带着三分愠怒逗他:
“什么意思?觉得我身子不行?”
长荆听到后乱了阵脚,连忙解释:“不,不是!属下的意——”
郎琰的手心忽然捂住长荆正在说话的嘴,而后又快速放开他,迅速地贴向最靠近十一皇子府邸的檐角,趴下身来,让左耳正对府邸。长荆见状也立刻凑到郎琰身边,同他一样聆听。
但是长荆并没有听到十一皇子府内传出任何对话的声音,他不知道主子在这听这么久听到了些什么,但是主子依旧在宁心静听,他不敢开口问。
“走。”
过了一会儿郎琰突然从屋檐边弹起,甩出这一个字就从屋顶一跃而下。长荆没时间追问,只得跟上郎琰。待到郎琰停立于一条幽静的小巷口处,长荆才追上他的身影。
“还真谨慎啊。”
郎琰倚住墙面,语中带有嘲讽的意味。长荆探头看向巷口外的正道上,仅有二三路人背对他们而行。待到一褐衣男子准备拐向下一个路口时,郎琰这才跨步出巷,往那人转入的方向走去。
长荆意识到那褐衣男子就是主子跟随的目标,他远远跟在那人身后,仔细观察片刻,还是不能解开心中的疑惑,只能闷声信任郎琰的决定。
只见那男子兜兜转转,最终走入一家客栈的二楼包厢。郎琰看了眼长荆,长荆会意地绕到客栈侧面,运气足尖点地而起,轻松飞至包厢外侧的纸窗旁,背贴外墙。他用食指在纸窗难以被发现的最下沿处戳出一个小洞,而后猫腰窥探。
郎琰背对着长荆,警惕外围的任何动静。正当他估摸着长荆已经探得消息时,忽而有一并不正常的破风声,向他左耳袭来,却又从右耳离去。像是一段只是匆匆经过他的穿云箭,正在赶往它真正的目标。郎琰立刻判断这声响的来源,却听见脑后上方传来摩擦的声音,再一回头,就看见长荆已失去平衡,向后仰坠。
郎琰即刻跃起,于空中接住还未反应过来的长荆,而后稳稳回落地面。他还没开口问长荆怎么回事,就听到头上那褐衣男子房间里传来的疾步音。恐怕是刚刚的动静引起了对方的怀疑,郎琰立刻推开长荆,软下膝盖向后倒在墙上,大口喘着粗气:
“我……没醉!别扶我……”
长荆瞬间懂了主子的意思,忍住身上的不适快步走向郎琰:“主子可别说胡话了,快进客栈歇息吧。”
长荆正说着,就看见那褐衣男子从客栈门口出来,身后还有一个不惑之年的男人。那褐衣男子率先开口:“深更半夜的吵什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郎琰作出眼神迷离之象,皱着眉头眯眼像是要努力看清说话者的容貌,他的余光扫过对方身后站着的男人,竟然发现他与那男人互相认识。
那是烈云派的掌门——关海云。
作为青狼帮少帮主,郎琰自然跟随过父亲与江湖上几个有名声的门派掌门人见过,这位也一样。虽说烈云派与青狼帮交集不多,但是每三年一度的江湖掌门相聚,郎琰都能见到关海云。
郎琰迅速反应过来,他扶着墙支起身子,又甩开长荆搀着他的胳膊,冲面前二人耍酒疯,干脆将青狼帮少帮主的名头败得更坏:“你算什么鸟!敢这么对我说话?你可知本大爷是谁!”
长荆也认出关海云的模样,只看主子现在怎么做戏,自己配合就是。郎琰说完上一句便往长荆身上倒去,长荆及时扶住他,让他在自己的怀里继续嚣张:“爷可是青狼帮!少帮主!你知道青狼帮……是什么吗!”
那褐衣男子听闻后更是不服,眼见着就要报出自家名号予以回击,但是关海云抬起手臂挡在他面前,让他生生咽了回去。
见状郎琰愈发张扬,他从长荆怀里看似费力地离开,步子混乱地靠近面前二人:“哈!这就怕了!你说你……为什么要惹爷……对不对?你现在,跪下来给爷磕三个响头……爷就放了你!”
他用内力促动肠胃,打出一个酒嗝:“我爹!可是青狼帮的帮主!人称狼爷!快,你把爷哄高兴了……爷或许还能放你一马……哈哈哈……”
长荆估计时机差不多了,并步赶到郎琰身边,伸手架住他的身子。这一次郎琰并没有反抗,长荆知道是时候该停止这场闹剧了,于是低下头来,故作紧张:“还请关掌门原谅我们少帮主!少帮主喝醉了,他绝不是有意要冒犯掌门的!”
“嚯,居然还知道我是谁。”关海云冷眼相待,他看着在长荆怀里痴笑狂妄的郎琰,心中鄙夷至极。郎其峥啊郎其峥,你有这么一个独子,也不知你的青狼帮十年后还会不会存在于江湖之上。
“关掌门风姿,我等怎敢忘怀。今日是少帮主冲撞了掌门,等到明日少帮主清醒,定来亲自给掌门赔罪。”
“不用。让你的少帮主回去好好反省就行,别出来到处丢郎其峥的脸。”说完,关海云转身走入客栈,那褐衣男子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后也跟随上去。
长荆扶着装醉的郎琰走至两个路口外才停下,确定没有烈云派的人跟着以后这才放开郎琰,从他脚踝处传来的疼痛让他的五官扭曲起来。郎琰蹲下身查看长荆的踝骨,等到他拉起长荆的衣物时,眼神瞬间变得凌厉。
长荆左脚的跟腱处已是一片红肿,郎琰记起当时捕捉到的破风声,今日之事必定不是长荆失误所致。而据长荆自述,应该是一钝器,擦着墙壁飞击长荆立于外侧的左脚后部,一击让他吃痛崴脚,失去平衡。
居然有人敢在暗处陷害长荆,而且还能陷害得到,此人定不简单,郎琰面如冷冰。他能偷袭得手,那必然有足够深厚的轻功内力能控制住自己的气息不被郎琰发现;而仅仅一个钝器就能让长荆伤得如此厉害,那人运于掌间的气力绝对不小。
是个高手。
月光惨淡。
今日这场戏的第五位参与者,终于放下了手中剩余的碎石。他本只是无意撞见了于窗外偷听的长荆,玩性大发,出手想让这平淡无奇的夜晚有趣起来。谁知那一开始并没有被他注意到的郎琰,给了他不小的惊喜。
“青狼帮少帮主……”
他喃喃重复着刚刚听到的名号。
“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