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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竽笙、竽笙?”晗晗伸着五指在季竽笙面前晃了晃。
好半天,季竽笙才回过神来,眉头一拧,面色凝重又有些恍惚,竟然捡起掉到桌上的馒头屑放进嘴里。
女孩看看陡然变色的季竽笙,再看看电视荧幕上的新闻,不禁也吃了一惊“这支权杖和腰带的确好精致,一点旧色都没有,乍眼一看还以为是现代人以假乱真混淆视听,但也不至于让你这副模样吧?”
季竽笙不语,没回她话,继续索然无味的嚼着。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沉重?”
许久。
季竽笙抿嘴,无意的摇摇头,嘴里嘀咕着“这两样东西好眼熟”
“眼熟?!”晗晗双眉上扬,难以置信,继而咧嘴玩笑道“你该不会是做梦吧?”
季竽笙一想:确实,好像就是在梦里,好像,又不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并非只是做梦那样简单,甚至,甚至犹如亲身经历,刻骨铭心。
“不,不是做梦,我真的觉得很熟悉,身临其境”在她的眼神重又焦距以后,季竽笙回答得很肯定。
晗晗微微一愣,不可置信“你该不会是穿越小说看得多了,以为自己是前世穿到二十一世纪的吧?”
望着晗晗半是玩笑半是调侃的脸,季竽笙心里堵得慌,一个字也说不上来。
一件件物品犹如一幕幕场景,飞快从她脑海里极速穿过。
……
“鱼上皇,此时不回更待何时……”
“该回来了……”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不高,却低得雄浑,仿佛从光年之外穿梭过来,经过空气摩擦,散落得只剩五分。就管如此,丝毫不减他震慑的威力。
季竽笙扭着眉毛,满头大汗在床上辗转。
迷迷糊糊中,她看见一道类似螺旋的幽暗通道,弯弯绕绕深不见底,前方,泛着一点隐隐白光召唤着她。
那个白光朝她散着无形的磁场想要将她吸进去。对陌生之物与生俱来的恐惧和强烈的不安促使她双手抓牢床栏,周身贴紧床铺,不敢松懈半分。
“竽笙、竽笙,快醒醒”
有人用力摇着她胳膊。
季竽笙朦朦胧胧睁开眼,白炽灯下,晗晗披着外套正焦心的望着她。
她懵懵不清的样子,看上去疲倦极了。看见熟悉的面孔,季竽笙悬着的心才缓缓安定下来,张了张干涸的双唇问“我,怎么了?”
“你是做噩梦了吗?一直叫着‘不要不要’,声音好大,把我都给吵醒了。”
晗晗说着,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她手中。
季竽笙撑着坐起来,喝了一口,顿时一股温热的暖流迅速从口腔穿过胃肠,向外逼出一股透心凉的寒气。
她缓了口气,擦了擦额上大汗“几点了?”
晗晗望了望桌上的手机,回她“凌晨三点十五”
季竽笙惊魂未定咽下一口口水,望向窗外,街灯昏黄,静无一人,还得再熬几个小时才能天亮啊!
“晗晗”她望着窗外,郑重的叫了一声。
“嗯?”晗晗取了外套披在季竽笙肩头,坐在她身边表示要听她讲下去。
她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自己的朋友“梦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唤鱼上皇回去”
“鱼上皇?他是谁?”晗晗睁大眼。
季竽笙摇摇头“不知道,似乎很熟悉,也似乎,很陌生……”
晗晗微微一笑,轻轻拍她肩头哄她睡下“都让你少看一些小说还不信,现在幻听了吧”
季竽笙重新躺回床上。
是吗?
真的是幻听?
可是课堂上的那个梦又怎么解释?
血流成河的高崖尸体成山,无尽鬼火从崖缝里钻出来缠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在火海里,她静静的看着蔓延火势烧灼她每一寸肌肤,任由皮开肉绽发出“嗤嗤”的声音,任由血肉化成黑灰,她不挣不扎,直到最后一丝感觉褪去。
“不,不是幻听”她猛地一把抓住晗晗的双手,竭力想得到她的认同。
“快睡吧,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对于近几日季竽笙的胡言乱语,晗晗不置可否,匆匆打发她睡下就闭了灯。
……
又过了几日。
一个晚上,季竽笙从图书馆自习回宿舍。
在经过实验楼时,一只黑猫惊叫一声从一楼夹层窜出来,从她身前穿过,炸毛一样躲进了草丛。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方才黑猫窜出来的地方,隐隐有什么动静。
实验楼底下三层全是解剖室,言外之意,躺着很多肚腹外翻的尸体。
解剖室和医院停尸房的存在本身没有本质区别。若真是要论些不同之处,便是医院停尸房的尸体多是无亲人来认领,换而言之,都是不明身份,又不被人祭奠的,自带隐晦邪性。而解剖室的就不一样了,他们抱着献身医学事业的崇高精神,投身研究事业,受人尊重,自带辉煌正气。
但无论怎么说,都是尸体一具,多多少少让人避之不及。
这的灯光昏暗得很,加上大学城地处城郊,就显得格外阴森。
不去探个究竟?
那是不可能的,她可是出了名的“反人类”,那种矫揉造作小女子做派怎么可能在她身上发生。不过转眼即逝的眼皮一跳,值得摆上台面说道?
她径直朝夹层走去。
刚靠近,兀地白光一闪,眼前陡然出现一个螺旋似的幽暗通道,通道深不见底,弯弯绕绕仅靠一点白光指引。
“鱼上皇,回来吧……”
又是这个声音。
这一次,她确定不是幻听。
声音刚落,一阵阴风从螺旋底部盘上来,灌出口的时候风性一变,化成一股磁力将她往里吸。
靠,又来。
她胆子是大,但仅仅局限于认知范围内的东西,无论尸体还是怪力乱神的迷信她尚可坦然面对。而此刻,这个深不见底的弹簧洞是个什么鬼?那个叫鱼上皇的混蛋关她屁事,凭什么别人造的孽让她来担?
“滚开,滚开,滚……!!”季竽笙抓住螺旋口旁边一棵树死不放手。
那股阴风愈来愈烈,吸扯她的劲儿也越来越大。
台风一般的将她脸吹变了形。
眼看着浸出血的手指一根根从树干松开,忽然,冒出一个保安拿着手电大声朝这边呵斥“干什么呢!”
骤然间,那条螺旋通道像似蛇头出洞被人抓个正着,身子缩了缩陡然又不见了。
“大晚上瞎逛什么?”保安粗声粗气持着手电朝季竽笙晃。
季竽笙下意识举手护着自己的眼睛。
靠,有这样粗暴地对待受害者的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见怪不怪了,大晚上的在这种黯淡无光的地方,一个女生发出这种怪声难免引来别人非议。
得了吧,还是缩着脖子赶紧走人,等他走近明天指不定又凭空冒出什么流言蜚语。
她低头,望着开始结痂的手指,这一次,她确定以及肯定,这些种种异象绝对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并且有的放矢,而她,就是他们追寻的活靶。
鱼上皇……
他到底是谁?
……
风平浪静的又过了几日。
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又要开始了。
“作为医学生,尤其是中医学生,怎能不会打太极和八段锦”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提出的“体医结合”论调,季竽笙真想找他聊聊,和他掰扯掰扯。
要想出风头不用这样折磨旁人吧?事先不问一句就拉来打拳,也不看看人是不是那块料。
放学了还被叫到球场磨两个小时洋工,这日子过得真是够够的。
“左抱球画圆,右抱球画圆”领队的体育委员摇着屁股站在最前面独领风骚。
季竽笙眼里,他就是正经摆谱的花拳绣腿,比划几下就能领会老祖宗的精髓?有本事出去和散打一决高下她就甘败下风。这体委文化课学得一团糟,一被提问就怂得跟孙子一样,现在倒是满血复活,瞬间忘了过去的怂样又装模作样给人做起楷模,真让人倒尽了胃口。
“嘭~~~”
什么鬼。
莫名其妙的一声后,季竽笙双膝一折,不受控地跪倒下去。
整个脏腑就像被人用棰子狠狠舂了一下,压得变形就要碾出水来。一肚子酸痛直冲脑门,仿佛万根筋张弛到了极限,抽的她整个人蜷在地上。
她被迫缩成一团,整个人全身就如被电掣过,痛得抽不出身来换一口气。
片刻,等她扭曲的身体像沸腾的水壶,腹内的压力终于随着“噗”的一声,全部释放。
顿时,地上以她为点,近一人的距离喷溅出一条血路,最近的那一点,则凝成了一朵花样。
前后左右一团人惊呼着,闪的闪,躲的躲,避她就像避瘟疫。
“赶快打120”
“别碰她,不要造成二次伤害……”
靠,发生什么事了?
直到此刻,季竽笙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当然不知道,若是知道,如何还能被一脚飞来的足球直直撞个满怀。
憋了半天的气终于吐出来,她通红的脸也开始褪色。
“她晕倒了!”有人尖叫。
众目睽睽之下,季竽笙只觉头昏眼花,耳朵嗡嗡如潮水,很快就栽倒下去,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