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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众人像撞见鬼,低着脑袋往后躲。
哎,都抓个正形了,还能有何计可施?所谓巴掌不打笑脸人,于是,鱼上皇挤出一脸难看的笑冲二人哈哈“今晚月色不错,不如,坐下一起?”
宫皓卿瞪着他,眼光犀利,眸色惊怒。
宫霁林看了宫皓卿一眼,回头又看向一地的狼藉和架起的柴火,质问鱼上皇“鱼兄可认罚”
“认罚,认罚,如何不认”这一次,鱼上皇认得倒是利索,嘻着脸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那就每人、”
“等等”鱼上皇伸手打断了宫霁林的话,回头看了那帮人一眼,对宫霁林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其他人不过受我怂恿,要罚便罚我一人”
“……!”
“……!”
众人面面相觑,甚是吃惊,不知该感谢鱼上皇一并担下,还是该怨他始作俑者第一个带头违规。
“鱼笑!!”玉琳琅回顾一群子弟,他们耸着肩膀低着脑袋,俨然一副担心殃及池鱼的怂样。方才鱼上皇去叫他时,这些个子弟门生也在场,一听开荤有好吃的,一个个都不等鱼上皇招呼,簇拥着就要跟来。这下好了,东窗事发,挨训受罚的时候只有鱼上皇一个人扛下所有罪名。无论怎么着,最起码,这些个子弟门生也该仗义出面解释一番。倒好,一听要罚,个个怂得往后靠,留鱼上皇一个人出来顶罪。玉琳琅又冤又气,为鱼上皇抱屈不值。
方才那句话不过玩笑,玉琳琅并不是真心希望鱼上皇一人出头扛下所有。他知这次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戌时外出,起台搭火,散播荤腥,拉帮结派,私闯禁地,藐视门规……数罪并罚,鱼上皇肯定会吃苦头。同宫霁林同屋,他约莫也摸得清几分宫霁林的性子。
作为玄音阁戒律弟子,宫霁林可谓兢兢业业,或因身世一事多番遭人质疑,身担戒律以后更是要抓住时机向众人证明他纯正的宫家血统。更甚的是,对他自己也绝不徇私,听说去年他因意外误了参学大典,众长辈都找台阶说是情有可原,本想作罢,熟料,他还是依规下令打了自己三十大棍。
对己甚是如此,对他人,又将如何?
鱼上皇可不当回事,回头冲玉琳琅笑笑,戏谑道“镇定,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
而后,转身正对宫霁林,证言“宫大公子,宫家家规可有一条万事明察秋毫,不得罔顾他人清白?”
宫霁林点头,诚然回道“有”
铺垫做好,接下来就要步入正题“好,来前他们尚未知晓何事,亦尚未知晓此处何地,且来时戌时未至,所谓不知者无过,他们何错之有?况且法不责众,如果当真要罚,自然起到杀一儆百的效果最好。若是全体处罚,主次就分不清了,伤了民心不说,万一打出好歹,玄音阁和各世家就不好交代了,所以,思前想后,鱼笑以为还是只惩罚一人即可,宫大公子以为呢?”
宫皓卿:“……!”
宫霁林:“……!”
鱼上皇一句话倒是提点了宫霁林,今日之事若全全定罪,数罪并罚可就要挨皮肉之苦。这里的人可都是世家子弟,虽说各家主纷纷恳请严加管家,但若真是惩罚过重,势必怨上玄音阁,怨上他。况且,他收到的密信矛头均指向鱼上皇,并未提及其他人,说不定,真如鱼上皇所言他们事先未必知晓此事,于情于理,确实不该众人同罪。
顿了片刻之后。
“也罢,除鱼笑外每人抄二十遍门规,两日后给我”宫霁林说完,转向鱼上皇,道“鱼笑杖责五十后拖来思返谷辟谷十日,誊写道德经一百遍以儆效尤,明日一早执行”
众人心中波涛汹涌,耷拉着耳朵听罚,心中庆幸鱼上皇没有添油加醋将他们自愿跟来的事情抖出来,一个个祈祷他爽快的认了罚后就到此结束,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顶撞了宫霁林,这样一来,他们也可逃出生天。
鱼上皇果然仗义,为了速速解决这里一摊烂事,嘴里叠叠应声“好、好好、好好好”。
他认罚认得利落,并且死不要脸陪着笑,宫霁林找不出其他差错,也没再找其他人的晦气。
……
后脚一踏进“别居一阁”,鱼上皇就忍不住问“六安君,可是你向宫大公子告的秘?”
明日才罚,鱼上皇窃喜,能逃一日是一日,能逃一时是一时。
这一路上他就在想,思返谷无人看守,又偏在角落处无人过往,宫霁林是如何接到风声赶过来的?讲真话,他思来想去,觉得宫皓卿告密无疑。其一,他极其看不惯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切行径在他眼里都是不可理喻。其二,同居一室,只有他能具体掌握自己的行踪。
宫皓卿转身,望着他的是双眼灼灼,但回应他时却又是极其冷淡“不是”。
他回答得既迅速,又干脆,完全没有做亏心事的心虚。
鱼上皇耸耸肩,其实是不是又如何,木已成舟并没有意义。所以,鱼上皇究竟想确认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宫皓卿这一句“不是”,竟让他倍感欣慰。
他就是这样,前一刻天就要塌下来,下一刻,只要没被压死,留着半口喘息的机会,他也有本事恢复若无其事的鬼样子。
挂在屋中的这些乐器,鱼上皇早就注意到了,当然,除了因为价值连城,还是因为它们做工精美绝伦。本想着哪一天顺手牵羊取过来研究研究,奈何显眼得很,若是空了个什么,一眼便瞧得出来“皓卿兄,你这屋里这么多的乐器为何从不见你吹弹,听闻玄音阁擅长音律,倒不知你的技艺如何?”
鱼上皇斜头歪脑的盯着这些乐器,心里痒痒的。
“……!”宫皓卿本想纠正他什么,嘴唇轻轻开启,却又迟疑了。顿了一下,索性随他去。
“喂,我和你说话呢!”
宫皓卿无奈,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为所动倒了一杯茶。
“你该不是,不会吧?”鱼上皇心随口说,凑过去坐下来,只手撑着下巴直勾勾看着他。
宫皓卿不惊不虚,泯了一口茶也大胆地回视他。
四目相对,望着他平静黑眸,鱼上皇倒先心慌了。
他不太自然的撑起身子,目光又潜移默化地移向挂在墙上的乐器。
这一次,一根别致的玉箫引起他的注意。
此箫似乎是传说中昆仑山冰玉制成,通体碧绿,虽人隔数尺外就已经感受其刺骨冰凉。
“别动”
鱼上皇伸手刚想去摸,便被身后传来的一声大喝给唬住了。
“此物,你碰不得”宫皓卿几乎是奔过来的,双手展开阻在他身前。
一张玉面的脸上,此刻有了微动神色。
害怕?他居然在害怕?
这可算是今日大收获,宫皓卿居然有喜怒哀乐,也有害怕之物?
而他的反应也恰恰证实了,此物非同小可。
那么,如何个非同小可法?
是价值连城?
还是其中有何渊源?
鱼上皇像是发现不得了的惊奇事,方才愤愤不平之事一扫而空。
他就有这个毛病,别人越是不给,他就越是好奇。
“宫皓卿,你的腰带掉了”鱼上皇大叫。
宫家极其在意外表礼仪,自小养成习惯的他想都没想,就不假思索低头垂目检查自己衣冠。
而此时,鱼上皇趁机一跃,跨过宫皓卿将玉箫取在手上。
“你!!!”宫皓卿瞬间瞪大眼睛,深邃的眸中荡出浓浓的惧意,忐忑的心随时可能因为鱼上皇的一不小心而碎成几瓣。
“别动啊宫零,我发誓只是想看看,只是看看而已,莫要动怒”
鱼上皇握着玉箫,心中得意,见着宫皓卿冰冷的面上有了悸动而觉得兴致大涨。
宫皓卿步步为营谨慎地逼近他,而鱼上皇也是不吃素的,伸手预防着,也是格外小心翼翼。
他举着玉箫,两眼盯着宫皓卿一举一动。
宫皓卿动寸步。
他便守寸步。
宫皓卿动两步。
他便守两步。
“堂堂大男人,何必那么小家子气”如此对峙良久,宫皓卿压根没有罢休的意思。鱼上皇举手隔空拍了拍,像似抚慰他。
宫皓卿哪里听得进,惨白着脸,满目满眼都是他手中的玉箫。
“好箫、好箫!”鱼上皇防着宫皓卿的同时,还时不时用余光打量手里的玉箫。
这一声声刺激着宫皓卿,拽紧拳头的手背青筋都暴起来。
搞怪的念头突然冒起,鱼上皇嘴角一勾,跟着手故意一松,玉箫急速往下坠。
这一刻发生得太快,宫皓卿直直立在原地,屏息看着它的移动轨迹却无能为力。
就在即将落地那瞬,鱼上皇使脚一勾,又把它踢回手上。
宫皓卿疏忽闭眼,爆裂欲出的心脏都逼近了喉咙,见玉箫安然无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