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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二殿下。殿下今日是得了空来瞧瞧咱们的吗?”守在花神山禁地外的小兵远远见着洛初,忙三两个迎了上来。
洛初倒是没什么架子,跟他们嬉闹道,“本君有事求见族长,谈罢了便来看看。”
待走近一瞧,二殿下身边跟着西海老龙王。这西海求果一事早已传遍花神族上下,族长特命人小心防备着药王和西海龙王。洛初见他们的笑容僵在脸上,心想着混不过去了,只好甩出了捆仙锁将守卫们都锁在原地。
“二殿下这是何意?”
“本君无意伤害花神树,还望几位海涵。”说罢他绕过他们,手指轻捻,他们便支支吾吾地出不了声。龙王一脸歉意,紧随其后。
花神树现在正安眠着,莹亮的红果子挂在枝头,看那模样没几年也便成熟了。不过这花神一族果然大不如前,连花神树结的果子也越来越少,怪不得那芸芝如此谨慎小心。无奈他洛初得替大哥还了西海这人情,毕竟事关生死,他也不得不得罪了。
“老龙王,你且在一旁等候。待本君取下了果子,你便前往老君那儿,本君还得留下善后。”
“好好好,劳烦二殿下了。”
洛初将伏羲琴取出悬在身前,修长的手指轻覆在藏着玄力的琴弦上,缓慢地拨动,优美的旋律便倾泻而出,流向那沉睡中的花神树。
洛初左手微微上提,嘴里默念咒语。太久没有弹奏过伏羲琴,他之前受的伤也没好全,此刻有些气急。他闭上双眼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琴音中的玄力透过指尖啃噬着他的内力,他不由得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不多时,一声轻轻的喟叹在耳边响起。他总算放心,缓缓睁开双眼,幽蓝的瞳孔里倒映着那枝上的果子。右手仍拨动琴弦,而左手双指微勾,对着红果一发力,那果子便被带了下来,悬在他身前发出幽幽的光芒。几乎在同时,他送袖中隐藏着的玉蕊清液上枝头,这疗伤圣药滴在枝头那果子取下之处,清液随着枝干流遍整个枝头,所经之处叶色更为清亮,随风而动。而花神树仍在昏睡中。
“老龙王,来取那果子罢!”
“唉唉唉,老夫来了。”
可这龙王还没迈出几步,身边扫过一股劲风,带着浓重的血气朝着那果子而去。龙王失声喊道,“二殿下当心!”
洛初惊觉到一股冲撞之力,便顺势一收将果子收入衣袖中。那贼人扑了个空,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狠厉和不甘心。
“何人竟敢如此放肆!你可知冲撞本君是大罪!”
他定睛一看,这贼人竟还是女仙之身。她身上的衣物早已污损不堪,满脸的血痕却挡不住她脸上的娇柔之色,只是她似乎意在花神果?难道求果的不只西海,还有他人?
她身形小巧动作灵活,试图从洛初身上取回花神果。洛初双手不离琴弦,绵远不断的琴音已消耗他太多的内力,此刻他还需分神抵挡贼人的进攻,琴音的玄力渐渐处在上风,他的额上沁出几颗汗珠。
老龙王见势不妙便挡在洛初身前与那贼人交手,她见夺取无望,便抬头看了看枝头上剩下的果子。洛初一惊,不妙!她满身的血污和戾气要惊扰了花神树,且意欲摘下别的果子,玉蕊清液不多,怕是顾不上另一处伤口。
“龙王,截下那贼人!她要摘果子!”
话音刚落龙王早已飞身上前发出一掌力,她正朝着果子而去,无暇顾及龙王的掌力,一下便被击落,在内劲的冲撞下撞向花神树的树干。一阵摇晃,花神树渐渐觉醒。
她身上的血污激怒了幽幽转醒的花神树,瞬间那垂落的树枝都有了神智一般攻向周围的三人。树枝在地上甩出了裂痕,带起了满眼的风沙。洛初的指尖在琴弦上飞速流转,激进奔腾的旋律企图压制花神树的怒气。飞舞的树枝将龙王扫落在地,随即又返回鞭打在他身上。洛初召唤出宝剑挡在背上,刀背朝向那树枝以防误伤,帮龙王挡住了攻击。他将得来不易的花神果塞到龙王手里嘱咐道,“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花神族人必然发现。老龙王您快趁乱离开,将这果子交与药王。”
龙王有些迟疑,“那二殿下如何逃出?”
“逃?”他笑得凄然,“本君何须逃,又能逃往何处?”
禁苑内风云突变,远处传来熙攘的脚步声,他收起了伏羲琴全力抵挡花神树的攻击,护送龙王离开。
须臾那花神族人便匆匆赶至。芸芝隐忍着不安和怒气,盘坐在花神树前默念咒语,手中掐指的速度很快,她的身边逐渐萦绕着粉色的花瓣。花瓣越积越多,就像是整座花神山的花瓣都应召而来,它们在芸芝的命令之下捆绑成绳索的模样将飞舞的树枝圈在其中,并渐渐收拢。没有了碍事的树枝,洛初再次请出伏羲琴弹奏,最终使那花神树平静下来。
一曲弹罢,他的手仍覆在琴弦之上,微微颤抖。体内一阵翻涌,额上已满是汗珠。伏羲琴之力着实难以控制,这折腾了半日消耗了他不少修为,怕是又得到药王山的药泉里去泡个几日了。
“请二殿下随我们到花神殿一趟。”耳边传来族人听着恭敬实则愤恨的话语,他收起伏羲琴,跟在他们身后往花神殿的方向去。
才刚在殿中站定,方才偷盗花神果的女仙被扔在大殿的地上,身上多了一些花神树枝抽打的伤痕,显得尤为不堪。
“你倒有本事,居然能从牢里逃了出来。本宫原打算给你一条活路,可你一再惹是生非,那就别怪本宫不顾念同胞之情。”
“倘若夫君没有花神果救命,我徒留在世又有何用?既被俘获,听凭族长发落。”
“拖下去,献祭花神树。”
洛初懒得理会花神族的家事,事情既已败露,他倒是好奇芸芝会如何处置自己。
像是读懂了他饶有兴致的眼神,芸芝冷哼一声,“二殿下乃天界有神职的神君,花神族无权处置,本宫需得向天帝讨一个公道,望二殿下随本宫前去。”
“那是自然,请。”
天帝无言地看着殿中一脸百无聊赖模样的洛初和脸色阴鹜得像要滴出墨汁一般的芸芝,颇为头疼。这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他闯下如此大祸,他这当父君的难辞其咎。可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孩子,为天界立下赫赫战功,若是依芸芝之言削去仙籍,岂不是造就了第二个泽清?不,甚至比泽清的情况更糟糕。倘若不依,则如何能平息花神族的怒气?
“天帝,二殿下仗着神君的威严,在花神族禁地为所欲为,花神族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咽下这口气,天帝总归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自然,自然……”天帝瞧了洛初一眼,刚要开口教训他反倒被他堵住了,只不过是冲着芸芝所说,“本君为擅取花神果一事道歉,但不可否认的是,花神树在本君琴音的安抚之下并无任何不妥之处。是你族人冲撞了本君和花神树,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这可怪不得本君。”
“二殿下简直强词夺理,”芸芝的眼神里揣着刀子,恨不得在他身上剜出几个洞来,“若不是殿下用捆仙锁困住了守卫,那贼人能进得去禁苑吗?那禁苑的守卫可都是殿下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也都是神族后代,若不是轻信了殿下,又岂会让你轻而易举便破了那结界?”
这你一言我一语的,天帝听了也很为难,他出声劝和,“花神族乃我天界神族分支,按理说该亲如一家才是。今日这混小子扰了花神族的清净,本君自然不会轻饶了他。只不过他有神职在身,现下这局势动荡不明,将他除去仙籍似有不妥。不如赐他九道天雷,让他尝尝滋味,也好悔过反省,族长意下如何?”
“天帝好生偏心,九道天雷加身又算是何重罚?依我所见,即使不革除仙籍,也应下凡历劫,尝尽人间至苦,历劫之后须得看守花神树,每日灵力加持直至花神树恢复如初。”
这……这下凡历劫……天帝见芸芝不依不饶,况且确实是洛初之过,历劫总比革除仙籍要好,也只能如此了。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成想那芸芝又提到,“西海龙王已将花神果送与药王,此事西海乃始作俑者,本宫早已断然回绝可他们却纠缠不清,甚至以还人情为由请二殿下为他们行如此低劣之行径,整个西海都应受罚,否则我们花神族颜面何在!”
这……情景仿佛回到了当初那烛龙一脉被罚之时,神族分支咄咄逼人,而另一族几乎遭受了灭顶之灾。断断是不能再发生此事,天帝虽忌惮花神族之力,却也不是全然妥协,他道,“西海地处四海重地,老龙王一向恪守本分,无奈爱女心切才会犯下如此大过,还望族长能够海涵。老龙王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既已罚了洛初下凡历劫,本君则罚那西海公主伤愈之后也下凡历劫,尝遍人间至苦,如此这般,族长意下如何?”
芸芝心里一计较,想着天帝已然给了花神族颜面,若再僵持下去反倒显得她没有度量,只是她心仍有不甘,虽然妥协却也有条件,“那西海公主修为不高,本宫不指望她能照顾好花神树,那她需得历经双世劫,方能解我族心头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