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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国长平二十八年春末,天下之战初始。
云居士领着无涯书院弟子同狂草堂会合。
姜燕边境爆发第一场大战。
有神将狂草堂领军,简舒玄和欧阳胜雪为左右先锋,率领八千铁骑,在无锋峡谷阻截燕军,后有无涯书院修士率单兵奇袭,一战打得昏天黑地,斩敌三千,损失五百一的兵力,断了燕军部分粮草,首战告捷。
燕国同盟军踏足西晋边界,由西晋第一大将领兵,更有以杨麒为首的剑阁弟子展开一轮冲杀,使得燕国同盟军损失严重,但有道宫圣殿修士来援,终是让得另一路同盟军穿过边界,转入燕境,同燕军会合,踏足姜国境内,一路势如破竹,直朝着琅琊城迫近。
但有唐闻柳率军拦截,激战三日,最终僵持下来。
柳飞羽率军驻扎东境,同魏军联合,但燕国同盟军却超乎想象的多,几乎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最终让得魏国腹背受敌,在东境的魏军很快便撤走了大半,柳飞羽也只能固守东境,战争同样僵持下来。
因顾虑南禹的态度,神将花自来只能守在姜禹边境,而有从姜禹边境绕来的燕国同盟军,试图直接冲破防线,却被花自来打得落花流水,只能时不时搞偷袭,被彻底阻隔在外。
而在此前,虽然有人想到燕国附属军的问题,但亦是没有料到,明明处于劣势的燕国军,超乎想象的勇猛,很完美利用了道宫信奉国分散广泛的优势,这边打一下,那边打一下,轻而易举便制衡了姜晋魏三军结盟的大势。
按照楚沧岚的想法,有大剑修时方雪亲自镇守,便是为防范燕国附属军的突袭,可惜还是低估了燕国附属对道宫的信奉程度。
他们全都不要命的冲击,又因时方雪不会领兵,单靠自身强大,也只能抵挡一时,而懂领兵的将领,也抗不住燕国附属军一轮又一轮不要命的冲锋,因兵力悬殊的缘故,根本束手无策,由此也让得西晋和魏国的兵力都不得不撤回一部分守自家国土。
但最大的转折在于,战争持续到姜国历长平二十八年冬,魏国长安城里发生动荡,魏军的全数缺失,让得驻守东境的柳飞羽瞬间变得更为艰难,经打探知晓,是长安城里的芍华书院出了问题。
同燕国中庆城里的无涯书院一般,芍华书院也为魏国朝堂培养了很多栋梁之材,但因唐饺的缘故,那些官员的齐齐动作,让得魏国朝堂大乱,一时自顾不暇。
柳飞羽只能继续坚守东境,但没有魏军的协助,更多的燕国同盟军会合在一块,将柳飞羽打得节节败退,在大规模的战争里,纵使柳飞羽是五境里的大修士,却也完全起不到太大作用,驻扎东境的姜军死伤惨重,只能不断退守。
但柳飞羽也硬是抗住了敌军的冲锋,等待姜国里援兵的到来,开始一轮新的反击,也从而迎来一场短暂的休战,各军休养生息,但暗地里的奇袭行动,仍在进行着。
......
魏国,悬海观。
最后的暮色消失。
宁曦在注视着招摇山。
那里已经没有人。
苏别离也在半年前就回到了悬海观里。
唐饺几乎控制了朝堂,芍华书院里反对的声音皆被他压下,燕国附属军又时常犯境,魏国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里。
悬海观将要在此刻入世。
她回想着李梦舟下山时的姿态,眉头不由得皱紧。
事实上,李梦舟虽在招摇山待了不短的时间,但却没有破入知神境巅峰,就连北藏锋都已入知神上境,叶桑榆的修为也更增进,哪怕这不意味着李梦舟必须得破境,但他没有破境这件事情,宁曦总觉得有些古怪。
宁曦并没有询问,只是在李梦舟下山时说了一句话,“世间各地的战争有胜有负,燕军不能突破防线,但西晋和魏国的军力都被制衡,终究还是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若西晋和魏国的麻烦不能尽快解决,战争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同时也意味着死去的人会越来越多。”
李梦舟当时的神情很平静,他望着长安城的方向,淡淡说道:“不管魏国皇帝心里真正在想的是什么,现在毕竟是跟姜国绑在一条绳索上的,芍华书院出了问题,也能延伸到是院长失职,我理应帮魏国摆脱困局。”
宁曦接着说道:“唐饺是入了玄命的大修士,就连大师兄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依靠着魏国朝堂里很多官员曾受过芍华书院的恩惠,以此制衡朝堂,使得陛下无法反击,你除非能够杀死唐饺,否则便不可能解决长安城的危机,但事实上,你根本杀不死唐饺。”
李梦舟说道:“虽是玄命,但唐饺只是在玄命下境,道宫里有圣殿门主便在此般境界,书院和道宫都能拿得出来,悬海观没理由拿不出,我不管你们为何不出手,唐饺再强,依仗的也是芍华书院,总能想到办法赢他。”
宁曦沉默了一下,说道:“天下书院里,只有梨花书院和芍华书院分别有两位入了玄命的存在,西晋龙捲书院和燕国无涯书院里都只有一位,南禹水云书院的院长,仅在知神境巅峰,未能入玄命。”
“天下书院里共有六位玄命大物,熊老师在雪山看守镇魔屏障,唐饺背叛,其他书院是否存在问题尚未可知。”
“而道宫里算上圣人也同样有六位玄命大物,西圣殿门主和中圣殿门主被剑仙斩杀,南圣殿门主王行知则死在你的剑下,如今道宫里也只剩下三位玄命境大物而已。”
“观主虽是天下第一强者,但悬海观里入了玄命的存在,是不能跟书院和道宫相提并论的,现如今悬海观里只有一位那般存在,更是没有绝对把握能够打赢唐饺。”
“因山海清幽的入世,伴随着玄命境大物的露面,都只是因为你已经站在与往日不同的层面,那不意味着这样的存在就很多,也许在山海清幽里五境的存在对比世间山河里的五境修士的确要多一些,可也仅限于上下两境,知神境巅峰的人物,就算在山海清幽里也很少。”
就拿北燕道宫而言,除了司徒朝元这位玄命境巅峰的大物,也就只有五座圣殿门主入了玄命,而每座圣殿里也都仅仅只有一位教谕修为是在知神境巅峰,如今也似圣殿门主一般,差不多都陨落了,只算知神境巅峰修士和入了玄命境的大物,整个世间里也就只有那些个,陨落一个也就少一个。
悬海观里入了玄命的存在更是极其少的,在没有绝对把握能够杀死唐饺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跑出去。
整个剑门里,除了刚入玄命便陨落的薛忘忧外,也就只有剑仙王乘月一个人。
若非有两位玄命境大物齐出,便只有像观主和院长此般层面的存在才能杀得死唐饺,而事实上,目前整个魏国除了唐饺和悬海观里那位,便再也找不出第三个。
哪怕宁曦说得已经很清楚,但李梦舟依旧是朝着长安城而去,同行的自然也有北藏锋和叶桑榆。
她很清楚的记得李梦舟临走前那句话,“我自然很清楚玄命境修士要杀我,易如反掌,但那不是我要选择躲避的理由,世间有很多事情,不是都能保证万无一失再去做,而在于你想不想,敢不敢去做。”
“我当初在长安城里很不愉快,我和唐饺的梁子早就结下了,能不能杀他是一回事,敢不敢拔剑又是一回事,我辈剑修,要无惧,才能无敌。”
......
苏别离拍着宁曦的肩膀,微笑着说道:“准备带领悬海观弟子入世吧,那些燕国附属军总得想办法打退,至于长安城里,我也准备再去凑个热闹,先前只是因为我打不赢唐饺,可不代表我不想杀他,师妹的那笔债,我可没说他已经还清了。”
宁曦怔怔看着苏别离,说道:“明明清楚根本打不赢唐饺,为何还要跑过去送死?”
苏别离笑着说道:“因为我们都是剑修。”
他很认真地看着宁
曦,继续说道:“在没必要时,当然要做出最正确的选择,但在必要时,也得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老师不在魏国,若稍微有点事,便只想着去找老师,也未免显得我们太弱了些。”
宁曦默然不语。
苏别离背剑下山。
......
燕国雪山。
很简单搭建的屋子,承受着寒风侵袭,女娃在熟睡,壮汉在外面烤肉,他抬眸看着远处提着木桶行来的青年,把烤肉递过去,笑着说道:“我每次询问你都避而不答,但我依旧很好奇,你到底从哪找来的肉?”
宁浩然把木桶放下,里面是清洗好的肉,他接过壮汉递过来的烤肉,直接啃了一口,又从腰间拽下水袋,猛灌了一口,随手扔给了壮汉,壮汉慌忙伸手接住,凑在鼻子下嗅了嗅,纯纯的酒香气,他满是欢喜的连灌两大口。
用袖子擦了擦嘴,壮汉继续说道:“附近城镇里确有酿酒的,但数量很少,我们又没什么钱,打到的猎物自己都不够吃,更是舍不得去换酒,也只能哪次运气好,猎物块头大,才能分出些忍痛换几两酒。”
“酒这玩意很不是东西,却又让人馋得慌,但我还是很好奇,你每次出去再回来,都是有酒又有肉,明明你身上也没有几个钱,更是早早花干净了,这些东西你到底是怎么弄到的?”
宁浩然再次撕下一块肉,淡淡说道:“很简单,雪山范围并非没有猎物,只是村落都建在野兽不常走动的地方,而若要往野兽聚集的地方去,便要面临着极大的危险。”
“你们只能在外围捕杀猎物,哪怕快要饿死,也不敢往更深处去,是因为你们都有家人,若是自己出了事,老婆孩子便也会没命,但我没有这些顾虑,何况那些普通野兽与我而言,同蚂蚁一般无二。”
壮汉默然不语。
雪山很广,绵延十万里,几乎接壤西晋和东魏,对晋魏而言,只是边境气候稍冷,但雪山却覆盖着燕国境内很大的范围。
雪山里自然会有野兽,但也不像宁浩然所言那般,其实是很不常见的,在这里生存的百姓,除了因为害怕自己没命而导致全家人都活不成外,也因就算冒险深入,亦不一定能够碰见猎物,哪怕是本地人,可常年大雪纷飞,若行得太远,也很容易会迷路,在雪山里迷路当然是很可怕的事情。
就算宁浩然是修行者,单单只是找到野兽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还能打到足够的猎物,甚至分出一些来换酒。
宁浩然看着沉默不语的壮汉,轻声说道:“虽然我明白有些话说出来很没用,但我还是想劝你,尽可能的把家搬远一点,起码近段时间是如此,因为很快雪山里就会变得很不平静。”
壮汉点点头,说道:“我大概猜得出来,你每次出去,应该还做了其他的事情,所谓缘分本身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会帮你祈祷的,你带回来的肉和酒,足够我们父女俩生活一段时间,只希望等你事情办完,能来找我喝酒,我会等着你的。”
宁浩然没有说话。
壮汉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太多东西能够收拾。
他拉着一辆木板车,其实只是木板,绑着绳子,把衣物和食物等东西绑在木板上,他怀抱着仍然睡得迷糊的女娃,拽着木板车渐行渐远。
只剩下宁浩然守着篝火,啃着烤肉。
风雪里伴随着哗哗的声响。
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宁浩然的视野里。
“四先生在此地倒很快活,看来你已经压制住了山外意识,否则那对父女早就变成深埋在雪下的尸体了。”
宁浩然看着对方,淡淡说道:“你有什么计划?”
黑色的靴子停在篝火前,对方伸手抓起一块烤肉,狠狠撕咬咀嚼着,他的眼睛很亮,他的声音很轻,“我有一个很疯狂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