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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朝元望着那空空的石台,面色有些阴沉。
王乘月很是虚弱的持剑而立,轻声说道:“是那个人的意志降临,虽尚不能确定李梦舟是否还是李梦舟,但你我是敌,我与山外是敌,你也与山外是敌,若你真有本事,便该去杀了他。”
司徒朝元回头看向王乘月,说道:“你不可能想他死,而我暂时也不能让他死,我还没有得到《蚕灭卷》第三篇章,他倒是很会挑人,但归根结底,只是他的意志降临,否则他也不会直接逃走,具体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来教我。”
他正视着王乘月,说道:“你先毁我西天门圣殿,又毁我东天门圣殿,杀我中圣殿门主,现如今更把朝雾城毁掉,我道宫弟子死在你剑下者不知凡几,院长已经陨落,接下来就是你了,很遗憾你不能看到我君临天下的一天。”
有呼呼风声在朝雾城里回荡着。
刺骨寒意深入骨髓。
王乘月轻吐一口气,他攥紧手里的剑,说道:“我来雪山,便做好了不是你死,便是我死的准备,按道理来讲,你会死掉的可能性更大,但眼下的情况确实有很多超出我预料的,我很清楚若我死了,剑门会变成什么样子,可我必须得挡在最前面。”
司徒朝元说道:“有时候你真的显得很蠢,虽然我也明白你根本逃不掉,甚至可能你也并不想逃,杀死你,人生会失去很多乐趣,但相比于此,留下你,才会造成更多麻烦,就算我不忍,但你还是得死。”
王乘月举起手里的剑,说道:“若被山外得到这天下,我更希望你能达成你的夙愿,起码你不会毁掉这世间,我不奢求你会放过剑门,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我也希望能杀死你。”
有浑厚地气息开始在朝雾城里氤氲而出。
亦有一道强大的剑意冲破朝雾城,直达天际,那抹剑光仿佛链接天地,绚烂地紫蕴传递到世间每个角落。
那是当世第一剑仙斩出的最后一剑。
身在西晋剑阁的上官琼羽清晰的看到了那抹剑光,剑山在轻微的颤动着,她望着雪山方向,剑阁里也飞扬着雪花,在那抹剑光的照耀下,变得很是透明,上官琼羽在低声呢喃着什么。
而在世间某个角落,有两道身影正在雪地里行走。
他们抬眸望天,那抹剑光十分刺眼。
“是老师的剑。”
徐北寒忽然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那抹剑光虽然越来越强盛,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即将彻底失去。
三师姐背着两把剑,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抹剑光,就像是最耀眼的太阳,普照着整个人世间,那道气息虽然很恐怖,却传递着暖意。
“我们得完成剑仙交待的事情。”
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着徐北寒说道。
徐北寒点了点头,他有些话想说,但他想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便又没有开口。
......
姜国边境争战不休,各境都有燕附属军和燕军及道宫圣殿修士疯狂进攻,他们完全不在意损失,以命换命的打法,踩着自己人的尸体往前冲锋,虽然姜军和魏军、晋军都在阻挡,但依旧被冲破了几道缺口。
待北藏锋、沈秋白和谢春风回到琅琊城时,发现城门已大开,城前留着战斗的痕迹,有着数不尽的尸体,而在琅琊城内亦有喊杀声在回荡着。
有百姓在奔逃,街道上也都是尸体,有道道灵光在各处呈现,那是阵术被开启的景象,但那道道灵光间似乎也有对抗,显然除了曹如山外,琅琊城里也出现了其他的阵术师。
但能以阵术抗衡曹如山的,整个世间貌似也只能找出一位。
谢春风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注视着那阵术对抗的画面,神情无比凝重地说道:“能够在阵术方面压制曹大师的,只有南禹那位已入五境门槛的叫做夜星阑的阵术师!可南禹未参战,那夜星阑怎会出现在琅琊城里?”
北藏锋和沈秋白的面色也很凝重,这是他们也无法想明白的事情。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而且琅琊城已被攻破,街道里躺着的除了有陌生的黑衣人也有穿着燕军甲胄的,更有姜国禁军和离宫剑院、不落山门的弟子,这场战斗显然已经打响很久。
他们当即分散开来,谢春风去救百姓,沈秋白则朝着那阵术光芒强盛的地方奔去,而北藏锋径直前往皇宫,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的尸体,就连宫门前都是遍地死尸,鲜血洒满宫墙。
在东城门街道里,曹如山面色惨白,两道阵术在街道里对抗,站在他面前的人正是南禹阵术师,也是整个世间被誉为第一阵术师的夜星阑。
夜星阑虽然年纪已不算小,但看起来却很年轻,他穿着锦衣绸缎,面容白净,手持一把折扇,倒颇有翩翩佳公子的姿态。
叶瑾瑜站在曹如山身侧,他跟随着曹如山修习阵术,虽然时日尚短,但他在阵术方面确实有很高的造诣,不仅已窥门径,甚至能够布置出来不少小阵术,可他造诣再高,面对世间第一阵术师,也根本没有半点回击的能力。
但他依然悍不畏死的竭尽所能,配合曹如山的阵术,硬是跟夜星阑抗衡到现在。
“曹如山,你确是收了个好徒弟。”
世间阵术师本就稀少,相比纯粹的修行,修习阵术的难度也更大,很少有人会选择花费大量时间来修习阵术,而且若资质不够,那更是纯粹浪费生命,像夜星阑和曹如山这般站立在当世阵术师最顶尖的位置,想要找到一个满意的徒弟,亦是相当困难的。
夜星阑的夸赞倒也是发自真心。
曹如山沉声说道:“南禹不愿参战,但你却独自跑到这来,想来是瞒着南禹跟燕国有合作,但无念大师不会不知晓,你在南禹颇受敬重,但经此一役,恐是回不去南禹了,我不知道燕国给了你什么好处,可你显然是走岔了。”
夜星阑微笑着说道:“你很清楚,当年阵术师一脉被断了传承,剩下的阵术师只能依附世间诸国,当他们的一条狗,只是因为你我的阵术造诣最高,才表面上受尊重,但我一直以来都想着光复阵术师一脉,我跟南禹的路不同,在必要时候自然得做出选择。”
“其实我不想杀你,毕竟你是除我之外世间最强大的阵术师,虽然无望跨入五境门槛,但我也需要你的帮助,可我没想到你对姜国皇室如此忠心,居然肯为守护琅琊城付出生命。”
“当年针对阵术师一脉的修士,归根结底,除了剑门外其他派系都脱不了干系,你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我对此
感到很失望,便留你不得。”
曹如山的神情很凝重,阵术师一脉被断传承的时间太过久远,他在姜国琅琊城里生活,被姜国皇帝予以重任,早就看开曾经的事情,他只想守护琅琊城,找个徒弟把自己的衣钵传下去。
他已经把能教的都教给了叶瑾瑜,剩下的就靠叶瑾瑜自己钻研了,虽然他很想陪伴自己徒弟,给予徒弟更好的教导,但事到如今,他得先把琅琊城守住,那亦是他的使命。
“你得活下去,以后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帮你解答,你在修习阵术的道路上也势必会变得更难,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长为一名强大的阵术师,我本就没剩下多少日子可活,此战,我得拼尽所有,你不用感到伤心,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变得强大,继而打败夜星阑,那便是我的遗愿了。”
闻听得曹如山那些话,叶瑾瑜泪流满面,他沙哑着声音说道:“我的老师陨落时,我便不在身边,你也是我的老师,我绝不能再次离开。”
曹如山看着他,说道:“薛院长不会怪你,而我自然也不会怪你,你没有别的选择,记住我说的话,你得替我守着琅琊城,不能跟我一起死在这里,否则我死也不能瞑目。”
他推了一把叶瑾瑜,沉声说道:“琅琊城里的威胁不仅有夜星阑,琅琊城就算城破,也不能被彻底毁掉,你的未来还很长,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速速离去,莫要再多言废话!”
有阵术拖着叶瑾瑜飞离街道,夜星阑淡淡笑道:“我不能留你,又哪会让你徒弟活着,如此煽情的画面我很不喜欢,就让他留下来陪你,也算我给你留点曾经同门的情面。”
他手里的折扇啪地一声合上,便有一座阵术直接拔地而起,就算是曹如山想要施展阵术,也得需要时间布置,但已入五境门槛的夜星阑,他的阵术造诣是远超曹如山的,挥手间布置下一座阵术根本是稀松平常的。
但街道里忽有剑锋划过,是沈秋白赶到,一剑劈碎了夜星阑的阵术。
可见到沈秋白的曹如山却并未感到惊喜,反而神色变得更为凝重,他没有再迟疑,催动仅剩的灵元,把整条街道的阵术全部开启,这条街里已经没有了百姓,所以他便无需顾虑,阵术直接把整条街道摧毁。
耀眼的光芒撕裂夜空,轰隆隆地巨响连绵不绝。
夜星阑眉宇间多出一抹冷色,他握着折扇的右手朝前轻挥,便又是一座阵术凭空呈现,竟是抗住了整条街道的阵术,那些阵术之强是完全足以杀死初入五境门槛的大修士的,可夜星阑除了是五境修士外,也是当世最强大的阵术师,曹如山的手段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
就连沈秋白都被掀飞出去,但夜星阑却是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待得街道被夷为平地,夜星阑持着折扇轻轻一点,曹如山所在的位置,便有一座阵术生出,将其生生挤压而死,扬起漫天血雾。
夜星阑根本没有去看沈秋白一眼,轻摇着折扇,踏步离去。
沈秋白从废墟里爬出来,蓬头垢面,街道里的一切都被摧毁,就连曹如山的痕迹都无法找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画面。
远处是重新奔袭回来的叶瑾瑜,他跪倒在地,痛苦哀嚎,撕心裂肺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里回荡,夜空里飘着黑雪,让得那副画面更显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