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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适的话让李奶奶起了疑心,她不禁质疑着问道:“这人的爹是谁呀?”
胡安适不敢搭话,因为她深知李奶奶也是恨林捡的人。
哪知,林自得倒是无所畏惧的说了出来:“我爸就是大明村村主任林捡。”
不说还好,说了自己是林捡的孩子,李奶奶狂躁不已,她在凌乱的床头摸到了一把锄头,拎起锄头便往林自得的身上扑砸而去。
林自得胜在逃命利索,迅速退了几步让李奶奶扑了个空,他指着李奶奶骂道:“你这老太婆是不是疯了?你敢打我?我可是我们村里的大学生,砸死我你赔得起吗?”
李奶奶心酸含泪,怒火冲天反驳着:“你是林家人,就你们这种族根的品性,你上了大学也是个祸害,还不如让我现在一锄头把你挖成两截送你归西。”
难以想象,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为何会如此痛恨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甚至想将他置于死地。在胡安适心中,李奶奶热情祥和,断不是一个残忍的老太婆。
不知此刻是为何,竟然说出要砸死林自得的话。
“神经病,脑膜炎!”林自得骂骂咧咧的,还不断在屋里吐口水,随后,他逃离了李奶奶的家。
剩下李奶奶和胡安适婆孙俩人,李奶奶此刻伤心着,伤心的程度,也许是胡安适无法理解的。
“李奶奶,你没事吧?你不是没见过林自得吗?你怎么会这么痛恨他呢?”
李奶奶轻描淡写着:“他们林家人,祖祖辈辈,就没一个好东西,欺负人,不是从现任村主任林捡手上开始的。”说着说着,李奶奶满脸褶子的脸颊已是泪两行:“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这个年代的五保户的吗?”
胡安适摇摇头,特想听老人说过去的故事。
李奶奶孤单多年,早已想找人倾诉自己一生的委屈。
“我本不是大明村红梅大队的人,十四岁嫁给我的丈夫,来到大明村,我的丈夫跟林捡的父亲在公社一同任职,那时候,我丈夫李家财势不亚于他林家,堪比地主之家,有田有地,且世代文人,祖上文人更是到达过北京,上海和武汉。是林捡的爹,贪图我李家的财产,联合他林氏族人,诬陷我丈夫和他的兄弟是篡军反党人士,从此,我丈夫入狱,李家因此没落。我能活着,活到现在没被他林氏后人整死,真是福大命大了。我没有再嫁,守着丈夫的家到现在,孤苦伶仃的度过了一生。现在的林捡当大明村村主任已经连任三届了,六年的时间,他苛扣镇上给我们五保户的每月五块钱的补助金,蔡老哥还能领个一块五毛钱,我李刘氏老太婆,不仅一分没领过,他林捡还把属于我的农田分配给了他林家亲戚,把我的茶山也瓜分给了他的亲戚,还有我现在住的房子,原本他家现在住的房子的地基才是我的家,我是被他爹赶到红梅大队来的。安适啊,你说我该不该恨刚刚那个孩子?虽说是他的爹和祖辈造的孽,可他们的后人也来辱没我,欺负我无后,你说还有比这更坏的人吗?”李奶奶痛心疾首捶打着心口,心中的怨,心中的恨,心中的痛,和过去一切的一切被翻出,已让她年迈的身躯无力承受。
看到李奶奶崩溃的泪水,看到她因为回望过去而加注在身上的伤痛,胡安适已无法淡然。
泪如泉涌,好恨自己不能为李奶奶解除痛苦,好恨自己微薄的能力无法给她呵护。
历史被翻开,胡安适相信李奶奶句句是真言,她更相信,林捡,林自得他们的天性就是自私自利,又喜欢欺压别人的人。
通过与两位五保户老人的这番交流与倾诉,胡安适在回去的路上内心五味杂陈。
过去那个年代,是她不可想象的年代。
过去的大明村人,也是她无法再接触到的。
凭自己的感觉,和林自得跨到李奶奶家屋子里的行为表现,她连朋友和同学都不再想跟林自得做了,反感厌恶到极致。
偏偏在回去即将到家的时候,林自得在她家不远处等着她了。
胡安适不想理他,踩着单车欲从他身边穿过。
林自得特意等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行。他站在路中央摊开手臂:“胡安适,我有话跟你说。”
胡安适从单车上走了下来,对他没给过一秒好脸色。
“我没话跟你说,请你让开。”
当她准备绕路时,林自得握住了她单车的扶手。
“别走,我真的是特意来找你的。给我十分钟就行,好吗?”
胡安适心软了,也妥协了。
“有话快说。”
林自得欣喜微笑着:“安适,接下来这番话,我是很认真的跟你说的。在表彰大会上,我爸妈都仔仔细细的看过你了,他们非常喜欢你,也鼓励我跟你处对象。我知道你现在要上大学,没有结婚的想法,所以,我想我们先定亲,让双方父母都见上一面,等他们都认同了,然后我们再一起上大学,大学毕业我就娶你,成吗?”
胡安适由始至终保持着看戏的心在听他说话,不回答反而回问着他:“你觉得成吗?”
“我觉得成啊,你们家是文人,配我们林家这家势,太完美了,简直就跟小说里的王爷和大家闺秀一样。”
胡安适好无奈,只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你笑什么?”
“你说我笑什么?我笑你和你爸妈一厢情愿得太出格了。”胡安适牙尖嘴利的跟他辩论着:“林自得,你哪里来的自信能娶到我啊?我告诉你,我根本瞧不上一动手就被图命强摁在地上打得毫无还击之力的软弱男,我也瞧不上会对一个五保户老人爆粗口吐口水的素质缺憾男,我更瞧不上一个只懂得靠欺压村民而获利的家族。你们林家,我高攀不起!再见!”
林自得听了这番话即刻被激怒,使尽全力按住了胡安适单车的扶手,眼神凌厉问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可以瞧不上我,但是你凭什么侮辱我的家族?”
“侮辱?呵,林自得,我绝不可能侮辱得了你的家族,你要想想,为什么我们红梅大队的人对你的态度完全不同于你们百花大队,这里面的故事太长太长了,可能你自己都没有听过。”
“那你听到过什么?别人在你面前挑拨说我家族人的坏话你就信了?”
“谁要挑拨?我跟你林家非亲非故,别人为什么要挑拨?真是可笑。”胡安适将他的手推开了,并凶神恶煞的警示着他:“我警告你不要再来打扰我,跟你结婚,下辈子都不可能。”
林自得容不得一个女生这么待他,胡安适说了一堆伤他的话想要轻易走掉,被激怒的他无法甘心罢手,一再纠缠下,胡安适的单车被他用力控制住了。
无论胡安适怎么推挤单车,单车还是无法往前走动。
从不轻易发脾气待人温和的胡安适被不喜欢的人纠缠到恼羞成怒,怒不可遏的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抬起脚往林自得的腿踢了上去。
林自得一忍再忍,即使已怒发冲冠,仍旧对胡安适保持着最后一点耐心。
今天就纠缠到底了,他见胡安适家附近一带无人,他干脆从胡安适身后环抱住了她,还死皮白赖跟她表白着:“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想娶你!安适,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保证这辈子会好好对你的。”
胡安适被吓坏了,她扔掉单车,大声呼喊着:“救命啊……”
乡路上没人过路,但路口那边走来了三个人。
他们便是刚刚从镇上工地干活回家的图命强和付昂,张翱三人。
听到有人喊救命,三人同时停住脚步,四处寻望。
付昂最先看到前方土路上站着一男的在占一个女的便宜:“哥,大白天的不是有人要犯罪吧?”
图命强放眼望去,那个呼喊救命的女生的声音像极了胡安适。他不敢多想,拼了命往胡安适那边跑了过去。
将要到达胡安适身边时,他冲锋而来,双腿腾跃起踹向林自得,把林自得踹飞跌落在地。
“你没事吧?”图命强将受惊的胡安适护在身后,她直摇头。随后,开始让付昂和张翱拎起林自得找他算账。
他坏坏的样子步步逼近林自得:“孙子诶,我说你胆子挺大的呀,大白天在马路上也敢轻薄良家少女。”
林自得使劲甩开付昂和张翱的手,怒斥道:“什么轻薄?胡安适以后会成为我妻子。”
“放屁,永远不可能!”胡安适大声的回呛着他。
林自得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图命强还笑话着他:“你看,胡安适都否认了,你这就是轻薄她。”他缓缓扎起衣袖,捏紧拳头在林自得眼前晃来晃去:“既然你是轻薄人家姑娘,那我可要见义勇为了。”
“你想干嘛?”林自得身躯下意识往后倾着。
图命强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想起他跟林捡篡改自己的试卷名这事恨得牙痒痒的,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能放过这种可耻之徒呢?
他一拳往林自得脸上挥了过去,直接把林自得打到地上。
拳头说来就来,林自得毫无防备。
“你敢打我?”林自得含痛爬起来欲跟图命强拼命,刚挠上去,付昂和张翱就嵌住了他的双手,林自得青筋暴出,大呼着:“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