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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上课时间,宽敞的走廊上空空荡荡。
纪慈和齐遥耷拉着脑袋,并肩而立。
今天的两人各怀心事,无精打采抵靠着墙壁,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越过走廊的栏杆向外望去,操场上一群学生正热火朝天打着篮球,传来一阵阵热烈的欢呼。
偶尔会有一两个教师端着茶杯经过,免不了顿足打量一下这两个被罚站的女学生。
“小慈,都是我不好,害你一起罚站,”齐遥偏过头看向纪慈,满眼愧疚,“我今天心情不太好,没控制住。”
“没事的,别放在心上。”
纪慈抬手轻轻拍了拍齐遥的肩,她不知道齐遥为什么心情不好,只能用这种无声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宽慰。
“小慈,”齐遥瘪着嘴,一向开朗乐观的女孩眼角泛红,眼眶里有些湿润,“我又失恋了。”
齐遥,失恋了?
这消息实在是太过劲爆。
纪慈满脸错愕看着齐遥,好几秒后才从对方的话里回过神。她生怕被教室里的谁听见,声音压得极低,“你居然…你什么时候谈恋爱的?”
齐遥吸了吸鼻子:“不是,我没谈恋爱啊。”
“那你……”
“我是单相思啦,觊觎了别人4年。昨天我恰好碰见他和他女朋友,”齐遥说着说着的情绪更加低落,眼角掉了几滴泪珠,她抬起手臂用袖子使劲擦了下眼睛,呜咽着,“他才单身多久啊?怎么又有女朋友了…”
在纪慈的印象里,齐遥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乐天派,她以为齐遥不会有悲伤难过的时候。
此时此刻的乐天派齐遥,脆弱得让人心疼。
纪慈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心酸和哀怜充斥纪慈身体的各个角落。她牵过齐遥的手,轻声安慰:“齐遥,不要难过,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纪慈不懂怎么安慰人,比起苍白无力的言语劝慰,齐遥更需要的应该是好朋友能陪在她身边吧。
“小慈,你有喜欢的人吗?”齐遥瓮声瓮气问。
脑海里闪现的那个名字,纪慈没有勇气告诉别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好朋友。
她吞吞吐吐说了假话,舌头差点打了结:“我…我没…”
“那你有喜欢做的事吗?”
纪慈以前有很多喜欢做的事,她喜欢画画,喜欢唱歌……
父母离去后,她就很少再做这些了。
再一次重拾画笔,竟是为了偷偷摸摸描绘喜爱的男孩。
而唱歌,再也没有了。
“我以前喜欢绘画和唱歌。”
听到纪慈的回答,齐遥很是惊奇,嗓子都高了几个分贝:“真的吗?!”
纪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腮,轻轻点头。
“我绘画很渣,不过我唱歌也很不赖哦,我之前还组过校园乐队呢。”一提起自己的兴趣爱好,齐遥立刻把刚才的坏情绪抛之脑后,拉着纪慈喋喋不休说了许多乐队的奇闻趣事。
纪慈看着她肿着眼还眉飞色舞的样子,粲然一笑。
齐遥走到护栏前,双手交叠搭在上面,眼睛凝望湛蓝无云的天空,对跟上来的纪慈说:“其实我刚开始是打算学艺体的,为了那个男生,选了理。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真的好傻,他在我心里是举足轻重,我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
纪慈暗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卑微的暗恋,就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独角戏。他一个轻微动作足以在你的小世界里掀起轩然大波,而他的世界里,或许从来都没有你。
昨晚苏御说,他之所以帮她,不是因为他想那样做,而是因为在大家眼里他就应该那样做。
她心心念念的男孩,外表光鲜,却连做自己都没法实现。
估摸快下课了,两人回到原位乖乖站好。
后来被物理老师锁在办公室里语重心长教育了半个小时,最后以一句“再犯此事,就不必再上物理课”而告一段落。
回到班上,许向东正在讲台上讲话。
“报告。”
两人灰头土脸站在门前,许向东那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和班上同学看好戏的眼神,纪慈有些无措。
许向东摆摆手让两人回座位。
走过苏御的课桌,纪慈的目光好巧不巧又一次和他碰上。她匆匆挪开视线,坐回自己的位置。
她懊恼地看着桌上躺着的35分物理试卷,和苏御那接近满分的物理成绩比起来,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在上课之前有一个好消息要提前通知大家,下个月的七号是我们学校的百年校庆。学校计划举办两天活动,七号八号召开运动会,八号晚上会有全校文艺晚会。”
这对学业繁重的高中生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学生们一个个听得心潮澎湃,双眼放光。
“大家可以到体育委员那里去报运动项目,校庆晚会每个班至少出两个节目,这两项就交给文艺委员来负责。”
文艺委员汪梦舒举手发问,女孩声音软软糯糯,很动听:“许老师,节目类型和主题有硬性规定吗?”
“没有,只要能展现当代青年人精神风貌的好节目都可以秀出来,班级和班级之间也可以合作节目。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汪梦舒了然点头。
“好,现在我们开始上课。这节课要学习的是李商隐的《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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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邹睿邀齐遥和纪慈一同去吃午饭。
“不用了,我买了面包。”纪慈微微一笑,婉拒了邀请。
齐遥也摇头,语气淡淡的:“我包里还有没吃完的零食,就懒得出去了。”
渐渐的,教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个。
齐遥拿出背包里的几袋薯片和饼干堆在两人的课桌中间,语气豪迈:“来来来,吃吃吃!”
纪慈接过齐遥给的薯片,“撕拉”一声撕开口子。
空旷的教室,撕开包装袋的声音显得异常响亮。
“齐遥,你吃面包吗?”纪慈把早上买的肉松小面包拿在齐遥眼前晃晃。
齐遥捏着手机看得认真,摇头。
过了几秒,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纪慈说:“对了,这周日是苏御的生日。我们打算给他庆祝一下,你要去吗?”
纪慈捏着薯片正往嘴里放,听到齐遥的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算了吧,我之前和魏曼闹过矛盾,凑一起很尴尬的。”
“魏曼这次不去,她下周要去参加什么比赛。而且我们计划的人数比较多,咱们班加上隔壁班几个,总共三十来人。就下午吃个饭,晚上唱k,你真不去吗?”
“我周六才能确定去不去,最近兼职的工作量有些多。”
“行,那你周六告诉我。”
纪慈做值日时,翻过老师遗忘在讲台上的学生信息表,悄悄记下了苏御的生日。
这周日,他就十七了。
她暗自苦恼,自己的年龄为什么不能再小一岁。这样的话,她和苏御就是同龄人了。
吃了零食,纪慈趴在课桌上,头埋在双臂间闭目休息。半梦半醒时,迷迷糊糊听到前面桌椅碰撞发出的轻微响声。再到后来,陷入一片黑暗,完全睡了过去。
被上课预备铃响起吵醒时,纪慈的脑子还是混混沌沌的。
她和齐遥的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两盒牛奶。
齐遥至始至终头都一直抵在桌上睡觉。
这牛奶应该不是齐遥买的。
那是苏御吗?
纪慈蓦地又想起苏御昨晚说的那些话。
人活一世,难道不该做自己想做的,说自己想说的,潇潇洒洒,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吗?
他为什么要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为什么要用那副与人为善,热心爽朗的模样伪装自己?
纪慈被某些不知名的情绪席卷,她为苏御心疼,替苏御难过。
人在坏情绪支配下做出的举动总是会欠缺思考。
她想也没想,抓起牛奶,怒气冲冲走到苏御面前,“啪”得一声把牛奶放在他桌上。
正在专心致志玩游戏的苏御被纪慈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满脸困惑:“怎么了?”
纪慈两只眼睛直溜溜地盯着苏御,一脸严肃,慷慨陈词:“谢谢你的东西,你可以不用这么做的。做什么事都要遵从本心,而不是活成……”
苏御皱紧眉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见他这幅面孔,纪慈的声音越来越小,嘴里挤出没说完的话:“而不是活成别人希望的模样……”
苏御正准备说话,邹睿从后门进来,看见苏御桌上的牛奶:“纪慈,你怎么把牛奶给苏御了?你不喜欢吗?”
“这个是你给的?”
“对啊。”
“……”
纪慈头顶似有一道闪电狠狠劈来,整个人被劈傻了似的,僵在苏御面前。
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完全没脸去看苏御的眼睛。
站在苏御面前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结果是她自作多情想多了。
纪慈讪讪尬笑两声,在一旁邹睿困惑的眼神中,抖着手拿回苏御桌上的牛奶。
苏御散漫地把手搭在课桌上,眼睛里满是戏谑,对着她笑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