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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尘带着叶无晴走入后堂,二人简单落座,这后堂一般无人会来,都是给元尘等人待客之用,除了他们二人以外,只有两三位伺候茶水的弟子在一旁侍立,堂内沉香阵阵,令人心神安宁。
弟子端上了两杯热气腾腾的麦茶,元尘笑道:“坐吧,圣地简陋,只有最普通的茶,姑娘莫怪。”
叶无晴摇了摇头,捧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这麦茶清新醇厚,正如圣地的空气一般,令人心安。”
元尘点了点头,微笑说道:“姑娘今天特意来我们圣地,究竟所为何事?小陆他到底怎么了?”
叶无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了看周围的弟子。元尘会意,挥手道:“都下去修炼吧。”
众弟子唯唯而退,叶无晴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警署举办了开放日,有几个记者要采访小陆,但是在采访过程中,这三个记者离奇死亡,身上还有被冻伤的痕迹,像极了他的碧水诀……小陆被指控杀害平民,已经被关了禁闭了。”
“什么!?不可能!”
元尘拍案而起,不自觉地提高了声调:“小陆心地善良,宽厚有礼,向来不愿意伤害别人,怎么可能做出杀害平民的事情?”
“您先别激动,我当然也是相信小陆的,所以才会来找您帮忙。”叶无晴连忙安抚元尘,他年纪也大了,陆清凝是他看着长大的,宛如自己的亲人一般,千万别为了这事气出个好歹来。
元尘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重新坐了下来,颓然道:“就算你这样说,我身在圣地,距离秋叶市甚远,就算我亲自去求情,唐天也未必会卖我这个面子。”
叶无晴摆了摆手,低声道:“这我了解,所以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找您去求情的。唐天是什么人,您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就算您亲自去了,也不见得会有什么用。”
“这……”
元尘愕然道:“那你来找我的意思是?”
“我想让元尘长老带我见一个人。”
“什么人?”
“前黑影组织圣女,夏云珊。”
元尘有些犯难,陆清凝将夏云珊托付在他这里养伤,并且洗涤心中的杀气,所以让她改了容貌和名字,在他身边当一个不记名弟子做些简单的修行,除了几位执事之外,整个圣地上下的其他弟子都不知道,曾经叱诧风云的黑影组织圣女,居然就藏在这圣地里做一个端茶倒水的最低级弟子。
他也知道,夏云珊的身份特殊,万一传了出去,不但有损圣地的声誉,而且若是让她身陷囹吾,更是有负陆清凝的托付,自己这个长老脸上也无光彩。
像是看出了元尘的顾虑,叶无晴清了清嗓子,恳切地说道:“请长老放心,作为X小队的一员,我自然是和小陆同一阵营的,绝不会泄露这次会面的只言片语。”
元尘沉吟许久,喟然长叹道:“罢了,你在此稍后片刻吧。”
他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留下叶无晴一人在后堂默默等候着。过不多时,元尘带着一个身材高挑,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子走了进来,对叶无晴说道:“你们长话短说吧。”
“多谢长老。”
夏云珊在叶无晴的对面盘膝坐下,叶无晴细细打量了一番,她已经将自己迷人的微卷长发剪去了大半,脸上用易容道具改了妆容,虽然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通缉令上那个夏云珊的影子,不过若是粗略地看一下的话,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穿着简单干净衣服的女孩就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夏云珊。
受到元璟的悉心治疗,又跟随者元尘学习了一段时日,夏云珊脸上的戾气褪去了不少,气色也好了很多。
她拢了拢裙摆,抬头望着叶无晴,道:“你就是X小队第四名队员叶无晴吧,我看过你的资料。”
叶无晴轻笑一声,道:“久闻黑影组织圣女夏云珊大名,今日得以一见,幸会。”
夏云珊皱了皱眉头:“我已经不是黑影组织圣女了。你找我,有什么事?你们X小队若是要找我,大可以让林星澜和陆清凝过来,实在不行让项烈亲自来也可以,为什么偏偏让你这个跟我素不相识的人过来找我?”
叶无晴给两边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水,冷笑道:“他们要是能来,还要我来吗?项烈在上次的战斗中受了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陆清凝被关了禁闭;林星澜……哼,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哎,真是可悲啊,曾经猎人组织的王牌小队,如今就剩下我一个正常人了。”
“什么意思?你们X小队怎么了?”夏云珊有些紧张,毕竟X小队剩下三人,都与她有着不小的渊源。
叶无晴一五一十地将目前的情况跟她简单地说了说,随后紧盯着她,道:“我觉得,这事情有些太过蹊跷了,所以想问你要一些情报,你是帮我,还是不帮我?”
空气似乎有些沉重,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即将决定X小队未来的命运。
夏云珊思考了许久,深吸了一口气,红唇轻启:“他们都是对我有恩的人,这个忙,我帮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我自当知无不言。”
“好,那我就直说了。小陆坚称那三个记者是魔化人,是他们魔化之后先袭击了他,他再出手还击的,可是在之后的检测中,在这三人的尸体上却没有检测出任何符合魔化人的痕迹。你作为之前黑影组织的圣女,又是参加过改造魔化人实验的人,对这种事有什么想法吗?”
夏云珊沉默不语,无数资料在她的脑海中划动着。她点了点头,解说道:“这种事情听起来荒谬,不过也不是做不到。魔化人的细胞生产中枢就是魔核,魔核会不断更替体内的魔化细胞,只要失去了魔核,体内的魔化细胞就会很快溃散,只不过强行抽离魔核的代价,就是魔化人自身的死亡,这个死亡的过程可能是即时的,也有可能会延迟一段时间。”
叶无晴似乎听懂了什么,顺着夏云珊的话茬问道:“那么,没有魔核但是还没有直接死亡的魔化人,还能够发动魔化吗?”
“可以,不过力量会被大幅削弱……”
夏云珊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这样想的话,这三个人很有可能是被抽离了魔核的魔化人,以魔化人的姿态吸引陆清凝出手,在死亡后魔化细胞溃散消失,你们的检测自然也就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果然是有备而来。”
叶无晴喝了口茶,心中大概有了计较。那三人的尸体她已经托了专人冷藏了起来,防止有人毁尸灭迹,若是那样的话,一切的证据就都没有了。
“看来,你们黑影组织的人已经渗透到我们这里了。能告诉我谁是内鬼吗?”叶无晴一双美眸静静地望着夏云珊,期待她能给出一个符合她心中预期的答复。
不过,令她失望的是,夏云珊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不知道。可能我这样说你不会相信,但是人事这方面,我这个圣女并没有知晓的权限。很讽刺对吧?现在想想,龙玺还真是处处都防着我呢,知道我和项烈有旧,所以这些事情都交给萧凌通去做了,我甚至一点都不知道。”
果然,想知道真相没那么容易,这倒是也在她意料之中。
“你刚才说,‘不知道林星澜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和陆清凝形影不离的吗?”夏云珊开口问道。
“哼,谁知道呢。我们基地确实是有一个林星澜,只不过自从上次的任务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跟江辉鬼鬼祟祟地密谋着什么,我觉得她要么是脑子被人操控了,要么就是被人调包了,反正是指望不上了,说不定还要在背后捅陆清凝一刀呢。”
夏云珊离开黑影组织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是不知道组织内有千靥这么一号人的存在的,所以也没法给叶无晴提供更多的情报,只好默默地坐在一旁思考着什么。
两人默默地坐了半晌,叶无晴也问不出什么具体的线索了,便站起身来说道:“行了,我也该走了,时间长了容易引起怀疑。感谢你今天提供的情报,也希望你在这里好自为之,别被抓到了。替我向元尘长老问好,先走一步。”
夏云珊点头:“X小队,就靠你了。”
“放心。”
……
没有多做停留,叶无晴第一时间赶回了警署,项烈不在,她现在是唯一一个站在陆清凝一边的人了,必须加倍小心。
况且,林星澜和江辉似乎还在密谋着什么,也着实令人在意。
回到警署,她直奔科研大楼,存放魔化人尸体的房间在三楼,负责这些事务的人里有一位是她的同乡,也正是拜托了他,才能有在下班之后偷偷检测尸体的方式。
“无晴,你来啦?快,大楼九点会关门,我们还有半小时的时间。”
“谢了,超哥,回头请你吃饭。”叶无晴温婉一笑,脚步却不停留,拿着钥匙开门便拐了进去。
“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那,你尽管调查吧,我在外面帮你放风。”被称为超哥的男子一拍胸脯,爽朗道。
叶无晴打着手电筒,仔细地观察着尸体上的伤势。
“这些尸体肩膀上的冻伤……应该是小陆的寒芒初现干的。不过伤痕很轻,要说这是直接死因是不太可能的,除非……”
回想着她和夏云珊讨论的一些细节,她将手电筒往尸体上部移了一些,果然发现,三具尸体的右侧胸膛上,有着一处明显的撕裂痕迹。
“魔核的位置,一般都是在右胸处,和心脏的位置是对称的。”夏云珊是这么告诉她的。
“不过,仅凭这点证据,似乎还不太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超哥急促的喊声:“无晴,有人来了,你好了吗?”
叶无晴一惊,猛然起身,却不料撞到了房间的柜子。
只听到一声容器打翻的声音,一个用塞子塞好的瓶子被她撞倒了,里面的液体流了出来,滴在了其中一具尸体的脸上。
她惊讶地发现,尸体的面部表层居然破损了一个大洞,露出底下的真实皮肤来——这三人的面部,居然是经过伪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