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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毒门,居于东海百城西南一隅,宗门所在之处多是穷山恶水,经年毒障缭绕,不见天日,倒也是因此诸多蛇虫鼠蚁毒虫猛兽横行其中。
聂凡等人随着囚车走了十数日的行程才渐渐靠近五毒门地域,只不过这些少年都是普通人,哪里遭受得住毒障侵袭一个个都显得病恹恹无精打采,若不是五毒门顾忌生死赐下抗毒丹药恐怕早已熬不到现在。
这一日,毒雾渐渐淡了,远处的高山之上显露出楼阁轮廓,半隐半现更添神秘。
一条凿壁搭石堆成的宽敞山路遥遥通向山巅,一面是绝壁,一面是深渊…
“把他们押入炼毒堂!”
五毒门的弟子用一条铁链将所有人串联在一起驱赶着走向山门,而后便有弟子押送到所谓的炼毒堂。
楼阁多是竹木所制,一路上都有守卫来回巡查,众人不敢随意窥伺,尽数低头前行,铁链声哗啦作响成一片,最后停在一处宽门高府的院落前。
“炼毒堂!”
聂凡目光复杂,他人生后来的二十多年几乎都是在这里面度过的。
“哈哈…听到铁链的声音我就知道新的药奴到了,正好上一批的已经不堪用了,来的正是时候!”
炼毒堂的大门中走出一位身披黑袍的灰发老人,此刻正用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眼神打量着少年们。
聂凡藏在衣袖之中的拳头握紧又松开,要论日后五毒门中死在聂凡手中最惨的是哪个还真不好说,但折磨致死这个过程最久的便是面前这位禺大师。
禺大师搓着手掌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冲着押送药奴的弟子嚷嚷着,“快点送进来啊,愣着干嘛呢,还有手脚都轻点,碰着擦着了我的心肝宝贝我饶不了你们!”
不知道还以为这些少年是他禺大师的什么人。
少年们畏畏缩缩地跟着进入炼毒堂,入目所见是一间间紧闭的竹屋,在头顶上空有一座圆形的天井,却怎么也照不进光来。
“带他们洗洗,看一个个脏成什么样子。”
禺大师安排手底下的弟子打理打理惶恐的少年们。
“另外,我前几日调配出来的凤元果拿出来一些给新来的小家伙们接风洗尘。”
一听到凤元果,先前一直面无表情的炼毒堂弟子后背稍稍抖了抖。
炼毒堂弟子将聂凡等人带到一处足以容纳五十人的浴池,浴池中早已烟雾氤氲,少年们被一个个踢入其中。
“给你们一炷香的工夫洗干净。”
“还有桌子上的凤元果就当做你们的晚餐。”
炼毒堂弟子草草交代过后便锁门出去。
这些日子舟车劳顿毒障侵体,再加上命悬一线生死难测,少年们身心早已是疲累不堪,如今有这片刻时光属于自己,一个个都渐渐松懈下来。
只不过仍都是缩在角落里自顾自梳洗起来。
半炷香时间过去,众人才从浴池中爬了出来,换上了浴池旁之前炼毒堂弟子留下的服饰。
左穆目光四下张望,最终落在了桌子上的两盘晶莹剔透的果实上面,应该便是所谓的凤元果,状若荔枝,不过鸽子蛋大小,通体灵光四溢。
左穆走近捡起一颗凤元果细细看去,忽而神色一动托着两只果盘走了回来,少年们洗去疲惫之后腹中顿觉饥饿,望着凤元果滚了滚喉咙。
“我叫左穆,如今我们都有着同样的遭遇一起进入了五毒门,理应相互扶持守望相助,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五毒门更好地生活下去,不如我们相互认识一下吧,你们觉得如何?”
左穆主动打破众人之间的隔阂,率先自我介绍起来。
少年们的目光变得游离起来,一个个各有思量。
“我叫余寒,从此愿与大家同舟共济。”
稍稍沉寂之后,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但也只是简简单单说了个真假不知的姓名。
紧接着,二十多个少年纷纷自我介绍起来,有的拘谨,有的勉强,也有的渐渐主动起来,一时间倒是让气氛活跃不少。
轮到聂凡的时候,他也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纪风,愿与大家真心相处。”
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轨道进行,但聂凡还是不敢用自己的真实姓名,他取纪爷爷的姓氏,仿照纪云的名,从今天起他要以这个新的身份活下去。
小团体组建得很容易,但聂凡知道不出三日这中间便有几人要丢掉性命,而不久之后小团体也会分崩离析。
左穆很满意自己的号召力,他举起手中的果盘,“大家有福共享,从今天起有我左穆一口吃的便有你们的。”
左穆捏起一颗凤元果递给离自己最近的聂凡,同时也将果盘分享给众人,众人早已口干舌燥,纷纷捡起凤元果。
聂凡的目光望向所谓的凤元果稍稍一怔,但转瞬便被他掩盖下去,抓住左穆递来的凤元果直接丢入了口中咽了下去都顾不上咬一口。
“瞧你那猴急样,果实还多着呢!”
左穆哈哈一笑,待见到聂凡喉结确实是滚了滚才夹了一颗丢入自己口中咬了起来。
“嗯!好吃!”
少年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实,一个个再次捡起凤元果丢向嘴里。
两大盘凤元果眨眼间便被少年们消灭掉,众人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才心满意足。
“纪风,你怎么只吃了一颗,听那些大人们说这些便是我们的晚餐,你这样到了后半夜怎么撑得住?”
少年中有人发现聂凡只食用了一颗凤元果。
聂凡虽然只有十二岁,但自幼长在聂族娇生惯养,肌肤白皙容颜清秀,在一众少年中很是显眼。
“我总是想起前些日子大人们让我们踢人头的画面,夜里也时常做噩梦,实在是没有胃口。”
聂凡面色苍白如纸,气息羸弱,倒是将一副弱态展露无遗。
众少年心中嗤笑不已,虽然那日开始他们也是心有畏惧,然而这些日子经历几番生死之后早已经抛之脑后,也只有纪风这般胆小才会记到今天,但表面上却仍是宽慰起聂凡。
“既然如此,我手中这颗就先给你预留着吧,夜里你要是饿了我再给你。”左穆不顾其余少年炽热目光将手中仅剩的一颗凤元果收入怀中,倒是颇有几分兄长风姿。
一时间,少年团体隐隐以左穆为首。
“不好让大人们在外久等,我们这就出去吧!”
左穆望了望门外,一炷香的时间也快要到了。
“好!”
众人自然不敢耽搁,若是惹恼五毒门的大人可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左穆敲门之后,先前守在门外的大人才打开房门,待看见少年们穿束齐整才点了点头,“跟我来吧,禺师在前堂召见你们。”
众人来到前堂的时候,禺大师早已经坐在堂前的竹椅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紫色的竹箫。
“师傅,药奴们已经带到。”
“进来吧。”
禺大师坐在那儿,看着鱼贯而入的少年们,嘴角的诡异笑意又浓烈了些许。
少年们之前才稍稍放松,但一见到禺大师个个噤若寒蝉,腿肚子不自禁发颤起来。
“都靠近点,怕什么,禺师我还会吃了你们!”
少年们个个都紧靠着门边不敢上前,但被禺大师这么一吼顿时只得往前站了站。
“小家伙们,禺师我这一辈子有三样爱好是要带进棺材里去的,你们知道是哪三样吗?”
禺大师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竹箫似乎在自言自语,“第一呢,便是炼毒,我从十岁开始炼毒,可以说炼了快七十年了,我炼的第一味毒你们猜是什么毒?”
少年们哪敢应答。
“是见血封喉的血毒!我把它用在了我亲哥哥身上…嘿嘿…在我那个家族只有长子才能继承族内的炼毒绝学,什么狗屁规矩!”
“后来呢,我碰见喜欢的女子,但她连正眼都不愿意瞧我一眼,我便又炼了淫毒,再遇上我打不过的仇家,我就炼杀人于无形的暗毒,日子久了之后,我发现似乎没有什么是毒解决不了的,哈哈哈…”
禺大师捶着自己的胸口大声笑道,“再说说我这第二爱好,下毒!”
“毒是一门学问,而下毒是一门艺术,我最喜欢看到的便是自己的杰作在别人身上慢慢绽放的过程!”
禺大师的笑让少年们不寒而栗。
“我这前两样爱好与毒都割不断,至于这第三样却只是我个人的小爱好,便是我手中的这支箫,闲来无事便喜欢吹两首曲子,今日你们初进炼毒堂,按照惯例我是要为你们吹奏一曲的。”
禺大师双手拈箫,神态怡然,若不是身在五毒门,还真以为这是何处仙山的遁世高人。
“哦,还有一件事忘了跟你们说,之前我让弟子给你们准备的凤元果你们应该吃了吧?”
“吃了就好,吃了就好,这凤元果中可是有我精心培育的空心虫卵,这一只虫卵可就比你们所有人的命都重要,它会在你们的肚子里生根发芽,一点点蚕食你们的血肉精魄,到最后将你们吃得只剩下一具空躯壳…”
少年们面色突变,一个个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难受,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吞下去的凤元果抠出来。
“没用的,空心虫卵一入体就再难取出,你们是最好的宿体,我还指望着你们好好喂养我的空心虫卵呢!但遗憾的是,这种虫卵我也只有三枚,也不知道被你们中间的哪几个幸运儿得到了,倒是可以用我手中的竹箫来探一探。”
禺大师轻缓吐气,竹箫应声而奏,箫声呜呜,怨慕泣诉,勾魂摄魄,片刻工夫少年群中便有三人轰然倒地抱着腹部满地打滚,痛苦难当,周身肌肤鲜红弥漫,青筋如虬如龙,神形骇人。
即使万般痛苦但没有一人能张嘴喊出声来。
其余侥幸逃脱的少年也都离得远远的,之前许下的福祸相依的誓言都被抛之云霄。
聂凡早已知晓空心虫卵之事,他也是料定自己服用的那一颗凤元果没有虫卵。
“哦,是你们三个啊,不错不错,就让空心虫卵在你们体内待上一段时日吧,你们其余人先下去吧,自会有人安排你们。”
少年们如蒙恩赦再也不敢看地上的三人一眼仓惶而逃。
出了前堂之后,聂凡等人被带到一处竹屋院子,药奴库。
在五毒门,药奴命如草芥,与物无异,药奴居住之处便形同库房,用时自来取。
此刻,站在少年们面前是药奴库的管理员,裴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