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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毒堂,禺师的房间。
少年们背着玉奴的尸体和虎奴赶了回来,第一时间去见了裴天德,但被告知束手无策,这才转而来求禺师。
禺师捏着虎奴的脉络,灰白的眉梢轻轻翘起。
“算这小子命大,心脏竟然长在了右边,要不然当场就死透了,不过伤势太重,救活了也是废人一个,老夫的宝药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禺师随意松开,在他眼中药奴命如草芥哪能值得他耗费宝药医治,少年们虽然神情无动无衷,但内心不由得又对禺师的冷酷无情认知得更深一分。
“放心吧,我已经封住他的经脉,你们先给他上点伤药,他若是挨得过三日没死,我再出手不迟,我还有点事想要问问他。”
禺师虽然并不打算救治虎奴,不过还是要吊着虎奴最后一口气,刚才穆奴已经将众人如何设计围杀玉奴的内容和盘托出,但他还有些疑虑,如果虎奴能醒过来他要好好问一问。
“既然玉奴身体内的虫母你们已经取出来了,老夫言而有信,你们就在这儿暂时解了血魂丝虫,至于以后我每个月都会发放血魂丹让你们镇压丝虫,不过前提是你们得让老夫满意…”
穆奴将玉奴的尸身送到炼毒堂之前便已经取出了血魂虫母,此刻恭恭敬敬地捧了出来。
血魂虫母形似蚯蚓,只有寸许长短,通体泛着暗红之色,在穆奴的掌心缓缓蠕动,下一刻一口咬在血肉上,肉眼可见的暗红毒液流入穆奴的血脉之中。
血魂丹的实质便是禺师将这股暗红毒液提炼成药,每月按时发放用于炼毒堂弟子镇压丝虫发作之毒。
穆奴等人修为浅薄,血魂丝虫发作一次恐怕就小命难保,但裴天德却能够抵得住,只不过个中痛苦自是不好受,不然他也不会冒着风险偷盗血魂丹,而且若是下次他仍然没有得到血魂丹,丝虫发作起来变本加厉,也够他喝一壶。
“你也解了这个月的血魂毒,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禺师瞧见裴天德垂涎的眼神冷冷一笑,但也开恩让他解毒。
裴天德自然是跪拜磕头口中誓言滔滔不绝。
“还有你们四个既然活过了三次试药,从今天开始便是我炼毒堂的弟子,暂时便跟着裴天德管理药奴库吧,以后我会给你们差遣任务的,至于修行方面也可跟随裴天德,若是有其他困惑再来找我,我每个月都会开设讲课,你们也可以来听。”
穆奴四人自然是当即磕头拜师,向禺师行了大礼,从此也算正式拜入五毒门,身份也再不是先前那卑微的药奴。
“玉奴的尸身留下,你们将虎奴抬走吧,三日后他若醒过来再来告知我。”
四人点头称是,恭恭敬敬退下。
大竹床上,众人为虎奴敷完药后,轻轻用薄被盖住了他的身子。
“我们此番能够撑过来,也多亏了大伙团结协作,虎奴重伤不醒,春奴更是身死,就连晓奴也…遭到创伤,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几个从今以后再也不用过药人的日子了,日夜担惊受怕命不由己,而且我们都是同一天入门的师兄弟,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也能成为禺师那样的毒师!”
穆奴望着空荡荡的大竹床,再也不复最开始的热闹。
“是啊,我能活到今天都是运气好。”
聂凡也很感叹。
“活着真好!”晓奴轻轻抚摸着自己裹得严密的左手。
倒是明奴情绪并不高,有些低落丧气。
“还有我们找回了自己的姓氏,以后再也不用互相称奴了!”
穆奴拍着胸口显得很兴奋,半开玩笑道,“从今以后,不准再喊我穆奴,我叫左穆!”
“我叫纪风!”
聂凡也笑着道,他的目光偶然从虎奴身上掠过。
“我和哥哥姓杨。”
晓奴对摆脱药奴的身份也很开心。
他们进入五毒门大半年了,终于可以活的像个人。
一夜难眠,穆奴拉着聂凡明奴晓奴说了一晚上,这是他们新的起点,用穆奴的话来说,跨过这道坎,他们便可以像鱼入大海。
第二天,几人守着虎奴没有离开。
聂凡也没有可趁之机,虎奴是一枚跳出棋局的棋子,聂凡决不允许他苏醒过来。
直到夜里,穆奴三人才困意上涌。
聂凡闭着眼睛侧躺在竹床上,一粒极其细微的小黑点从他的右耳之中爬了出来…
幽梦虱!
聂凡从地笼第四层的夜蟾身上带出来的。
接近它的人都会不知不觉地丧失意识陷入沉睡,聂凡悄无声息地激活了幽梦虱。
房间内,穆奴三人陷入沉眠。
有鼾声轻轻传出…
聂凡缓缓睁开双眼,坐起身子,扭过头视线落在旁边的虎奴身上,他依然没有醒转的痕迹。
但聂凡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
聂凡四下看了看,双手捧着一张枕头向虎奴靠近。
虎奴面容很安详,即使身负重伤,但他一点都感觉不到。
聂凡嘴角翘起,他轻轻地将枕头盖在虎奴的脸上,然后一点点使力气闷了过去…
虎奴的身体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但被聂凡死死压住,窒息的紧迫感逼着他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朦胧,他只看得见一道身影压在他的身上,模模糊糊,他感觉呼吸变得很困难,缺氧让他意识都有些迟缓,喉咙里挤不出一丝空气,仿佛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的生机一点点在被抽离他原本就虚弱到极致的身子。
挣扎,使不上一点力气。
脑海中只盘旋着一道背影,只回荡着一个念头,直到消散,直到死。
“风奴…”
虎奴再也不能呼吸了。
紧绷的身子渐渐松软下来,他的双目也失去了焦点。
聂凡挪开了枕头,轻轻抹过,闭合了那双血丝弥漫的眼睛。
“又终结了一个。”
聂凡长舒了口气,瞧见虎奴死前挣扎弄乱的薄被,他伸手细心地整了整理,捋平了褶皱,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他翻了个身子躺了下来,将可以称之为凶器的枕头枕在脑后,脑海中一片清明,这样,他应该能睡得着了。
幽梦虱爬回了聂凡的右耳,他扯了扯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稍稍蜷缩着身体,进入了梦乡。
一尺远的地方,热血正渐渐冷下。
聂凡再睁开眼是被穆奴推醒的。
“干嘛?”
聂凡坐起上身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穆奴面容有些僵硬,伸手指了指聂凡的身边。
“怎么了?虎奴醒了?”
聂凡打了个哈欠随意地瞥了一眼虎奴。
穆奴又指了指一边的晓奴咽了口唾沫,“杨晓刚才起来为虎奴换药,发现…虎奴已经没气了…”
聂凡还在揉脸的动作戛然而止,似乎一时间没有醒转过来。
“啊!”
聂凡噌的一声爬离出去,指着虎奴的尸体结结巴巴道,“没气…虎奴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昨天夜里。”
“呕…”
聂凡有些反胃,“我旁边躺了个死人睡了一晚上…”
就连明奴也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瞥了一眼聂凡。
“你们四个昨晚上一点都没察觉到?”
裴天德皱着眉头看着虎奴的尸身。
“我睡眠向来很浅,但昨晚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穆奴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谎,所以也没有什么负担。
很快,裴天德便将虎奴没熬过去的讯息上报了禺师。
禺师连来看一眼的兴致都欠奉,只说了一句,“抬到圣兽渊扔了便是。”
这件差事自然还是落到穆奴聂凡几人头上,药奴库目前也没有多余的人手。
接下来的日子,聂凡和其他三人便跟着裴天德开始了在五毒门的修行之路,表面上他们还要称呼裴天德一声师兄。
裴天德自从上次沾几人的光暂解了血魂毒之后,对穆奴几人的态度好转不少,可能也和几人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有几分关系。
药奴库一时间倒是显得和谐不少。
聂凡也开始着手准备嫁接玉葱指骨。
玉葱指骨不能久存,聂凡必须尽快移植到自己身上。
这一日,他又进了后山,还是以前那座树洞。
挖出了被冰封的玉葱指骨,聂凡目光晶亮,嫁接之术并不难,前世他甚至曾经移植过八阶元兽的神眼,如今玉葱指骨还未长成,排斥性并不强烈,正是适合的时候。
聂凡从怀中摸出匕首,寒光烁烁,紧接着他举起了自己的左手,没有丝毫犹豫,挥刀斩落小拇指!
聂凡闷哼一声,额头细汗连连,他倒吸了口凉气。
从冰块中取出玉葱指骨,聂凡接在了自己的手掌之上,他的双眼微微闭阖,沉浸其中…
玉葱指骨上覆盖的血肉缓缓脱落,显露出一根洁白如玉的拇指骨,其上有符文缭绕,是天地大道的显现,正如明奴之前说过的,这是天赐的神指,谁拥有它,谁就是天赐的人物!
聂凡左手鲜血淋漓,原先的小拇指处突兀的多出一截光溜溜的指骨,让人不寒而栗。
“嫁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用高深秘法催生血肉慢慢温养同化玉葱指骨!”
聂凡嘴唇微动,指骨与血肉接壤之处,血肉拼命蠕动,丝丝缕缕的血管经脉从中钻出缓缓爬满指骨。
淡淡的酥痒从指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