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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溪你抬头看着你莫姨你起来跟我说,晏辰车祸跟你没有关系,莫姨信你!”带着一点撕裂的声音,从她间清晰迸出。
澜溪把自己更抱紧了一些,把半个苍白的小脸都埋进胳膊,只剩一双被泪水打湿过的泛红的清眸。
不要问她。
她比谁都害怕。
她比谁都记得半年多前母亲去世,一个人的身体是怎么从温热到冰凉,灵动到僵硬,母亲最后咳出来的血液溅了她一身,后来,这世上就再也没有那么那么爱她的人了。
她当时抱着慕晏辰的头,一直不停地擦着他的血的时候,就是这种害怕到极致的心情。
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头上的伤口缝了七针,脑蔀轻微震荡三条肋骨骨折,软组织严重挫伤……但照医生的说法,这样的伤势算是轻的,小心一些照料,很快就能恢复。
这消息,是在急救之后,莫如卿才准许管家打电话给慕铭升让他过来的。
然而就算如此,澜溪也免不了父亲劈头盖脸一顿骂。
她一身血迹斑斑的校服没有换,苍白的小脸抬起,水眸闪烁着晶莹的光,只看着慕晏辰被推进去的那个病房发呆,她对这样的骂声,习以为常。
“说起来,你当时,怎么跟你在一起?”浑厚沙哑的嗓音问道。
这话之后骂声顿了顿,澜溪睫毛一颤,也反应了过来,水眸接着看向父亲的脸。
她屏息,水眸渐次垂下,不答话。#@$&
知道父亲的怒火会因此升级,她蹙起纤眉忍着,却没有想到手腕被一只手牵起,拉了过来,她怔怔的,抬眸才看到是同样眼睛红红的莫如卿。
“行了别骂了铭升。”莫如卿哑哑的声音说着,一双通红的美眸看着澜溪,轻声道,“她身上也这么多血不知道哪里受伤了,去检查下,再回家换个衣服吧。”
一点一滴微微的震惊,在澜溪心里蔓延开来。
说完之后管家便过来要带她走,澜溪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抓着满手粘稠又可怕的血,回头看了莫如卿一眼,看到了她眼底闪过的一丝幽光。
那到底是个聪明的女人,有些事情既然那么难戳破,她就不问,等着自己看。%&(&
一丝毛骨悚然在背上惊起,澜溪小脸白了白,回过头跟着管家走了。
回家洗澡换上衣服,把受伤的膝盖和手肘都贴上创可贴,她马不停蹄地赶回医院,压着剧烈的遄息到病房门口,小手摸上门把,却不敢进去。
“我醒了吗?”她扭头问旁边一直守着的张嫂。
“醒了。”张嫂道,“不过少爷刚醒就在处理公事,公司的人找他说有急事,在里面呢。”
澜溪的眼眶,再次狠狠红了一下。
拧开门,她擅自闯了进去。
里面顾子尧和几个人果然围着他,低低地在说着话,整个病房里充斥着一种严肃的气氛。
慕晏辰听到声音,缓缓抬眸,目光落在了进来的人儿身上。
她一身柔白蓬松的雪纺衫,洗过的头发散着,下巴和肘蔀,掌心里都贴着创可贴,清冷的水眸看向顾子尧,清冽的嗓音道:“你们难道不知道,病房里要保持安静吗?”
那张清透的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排斥。
她看不惯,看不惯父亲公司里的人到底都把他当什么,白天像陀螺一样忙碌旋转还不够,现在生病了还要来叨扰。
顾子尧脸色尴尬了一些。
收起了文件,他简单问了慕晏辰最后的一点意见,用眼神示意了周围的几个人一起走了出去,病房里顿时恢复了安静,微微渗人。
这样的气氛里,她刚刚的勇敢却瞬间消失了,脸色微微苍白,站在原地连半步都不敢靠近。
她还能说什么?
她用最直白的方式回绝了他,把他的感情和尊严放在脚下踩,她甚至说他恶心……
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资格站在这里,问他疼不疼,好不好。
像是经历了一场破茧的苏醒,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闻起来竟也有着安心凝神的效果,慕晏辰薄唇淡淡抿着,俊颜英挺依旧,额前的碎发间透出的白色纱布微微刺眼,却更透出一丝病态的俊美,冰冷的气场缓缓蔓延着,他顿了顿,拿开手边的文件,低低开口。
“澜溪。过来。”
沙哑中依旧透着柔和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可抗拒的味道,袭来。
澜溪脚步挪了过去,鼓足了勇气抬起眸子看他一眼,却看到他眼底依旧满布着的星星点点的血丝,红得让人心疼,她心口一窒息,水眸颤动两下,忍着鼻酸垂下了睫毛。
“哪里受伤了?”他凝视着她,沉声问道。
她摇头,“都是擦伤,哪里都没怎么样。你……”
“那就好。”
慕晏辰低沉磁性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话,深邃冷冽的眸光收回,缓声道:“今天如果没事就回学校,你昨天课程已经耽误了,找时间补补。考试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你爸,至于早上,可以告诉他们是我去学校送东西给你,不小心出事,问多了就说不知道,我来应付。”
顿了半晌,他似乎觉得已经交代完,点点头:“你还有别的事吗?”
半晌都听不到动静。
慕晏辰微微蹙眉,抬眸看过去才发现她眼眶已经红得不成样子,抓着病床栏杆的手都开始抖,一副可怜得好像被谁劈头盖脸骂过似的表情,他定定看着她,只觉得她的天空都要塌了一样。
俊脸狠狠地苍白了一下,慕晏辰以为车祸的剧痛可以暂时麻痹人的神经,可没想到心还是会痛,看到她这幅模样,他的心也像是被剜了一块似的疼。
薄唇苍白地抿着,将面前支起的餐架收起,低哑道:“过来。”
那一抹柔白的身影靠近过来,他深深吸一口气,眸子里忽明忽暗,有着深不可测的疼惜与爱恋,牵她过来在臂弯里紧紧揽住,俯首,薄唇印上她柔软微湿的发丝。
“怎么了?谁又欺负你了,恩?”他语气轻飘飘的,怕伤了她一般。
他身上有淡淡的药味,混合着清爽干净的体味,席卷而来。
澜溪没有忍住,滚烫的眼泪掉下来,哽咽道:“对不起。”
慕晏辰眸光颤了一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有潋滟的波光从俊颜上闪过,迷离魅惑,他微微侧首,薄唇印上她的耳:“担心了?”
她哽咽,不语。
眉梢眼角透出一丝恍惚,他继续问道:“所以就能接受我了,是么?”
怀里的人儿果然身体一僵,本来与他呼吸相闻的小脸变得苍白无措,轻轻扭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