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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明轩如慵懒的猎豹一般噙着一抹魅惑如风的笑意靠在沙发上,双臂优雅地舒展开来,正跟几个外商在交谈,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缩在他怀里巧笑嫣然,纤手不老实地钻进他解开一颗扣子的衬衣。
聂明轩却笑着视若无睹,继续和人交谈,像是根本感觉不到有手在他身上。
闪烁的迷离灯光下,他修长的手指执起一杯酒来跟外商笑着碰杯,喝完一大口之后扣紧怀里女人的后颈,强迫她抬头,然后俯首堵住她的唇,姿态强势地把那一条水蛇腰困在怀里喂了下去。
苏暖脑子里有惊雷炸开。
小手松开门把,讷讷后退,接着与进来送酒的服务生撞在一起,她头发上都被溅上红酒的汁液,服务生大惊失色地道歉,苏暖垂眸摇头,颤抖着拨弄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后退着只想逃,只想逃。
包厢的门大大打开,所有的目光朝这里扫来。
苏暖惨白的小脸再也没有抬半下,颤抖着摸到身后的楼梯栏杆抓住,转身跑了出去。
严寒的冬日夜无疆里面却是暖意盎然,舞池里依旧有着亢奋迷失的群魔乱舞,苏暖推开一群人朝着外面跑,猛然推开玻璃大门的时候被外面的严寒之气冻得险些腿软,苏暖不管不顾地逃离一般往外跑,外面一片黑漆漆的凝重夜色像野兽一样向她扑来。
下雪了。
纷纷扬扬鹅毛般的雪花从天而降,她不知跑了多久才发觉。
羽绒服拉链敞开着,风雪直往毛衣里灌,苏暖耳朵被雪花刮得生疼,滚烫的泪水停留在眼眶里瞬间被吹冷,她脑子里不停不停地闪过聂明轩笑着俯首给那个女人喂酒的画面,竟感觉不到一点点冷,双腿因为剧烈的跑动而酸痛无比。
可是她不停,不肯停。
这一切一定都是假的,她看错了。
她现在回家就好了,回家就能看见那个欠扁的男人霸占着她的床不起来,那痞子般魅惑的笑容让人总想踹他两脚,却又想钻进他怀里抱住他,求他再不离开。
聂家。
一桌子的菜都张罗得差不多,聂妈妈却还是满脸紧张,一直问着梅嫂“枸杞乌鸡汤”做好了没有,问了不下三次,梅嫂无奈得苦笑着说“要不太太您还是去门口等等少爷吧”,话音未落,就听门口的佣人齐刷刷地欣喜叫着:“少爷!”
聂妈妈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一片红一片白,手发颤地扯扯桌布,尴尬地回头看他。
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走进来,墨色的西装上落满了雪。
他像是心情不错,进来前盯着一个佣人柔声问人家是不是新来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佣人尴尬得要命,脸红心跳得字不成句。
“明轩。”聂妈妈柔声叫了一句,满眸的泪水和担忧迎了上去。
聂明轩浓密的睫毛抬起,深入清潭的黑眸扫了聂妈妈一眼,眸光复杂,看不清深意。
他勾唇笑了笑,“嗯”了一声。
将钥匙丢在茶几上他淡淡问了一声:“有茶么?”
聂妈妈赶紧上前柔声道:“有鸡汤,炖了一下午了都是你爱喝的,你要不就……就先陪妈吃顿饭吧。”
这一句里满是可怜的恳求。
聂明轩身体僵了僵,接着笑容满面地点点头,起身朝着餐厅走去扬声问:“我爸呢?”
“你爸赶个饭局很快回来,单位的事他安排好了,明天他就带你去见一些政界的前辈然后让你熟悉一下工作,你……”聂妈妈怔怔地看他在餐桌旁坐下,佣人盛鸡汤上来他也淡然地拿起勺子尝了尝,不禁担忧道,“明轩你没事吧?……你这样回来总让我感觉怪怪的,你有什么话不能跟妈说?你别这样让妈看着很怕。”
聂明轩顿了顿。
汤倒是不错,他拿过餐巾来擦了一下嘴,淡淡问道:“怕?”
聂妈妈眉心蹙起,很担心地揪紧了手心里的手帕。
“妈,其实是我该怕你才对,有些事你连做都不用做,直接动动嘴就能让我回来了,真高明。”他浅笑着赞许,眸子里却没半点暖意,“你放心我没事,我现在做什么事都得想想后果,惹不起的就不惹,你看,我这样不也挺好?”
聂妈妈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心里一痛。
眼眶顿时湿漉漉的,她突然就想起苏暖跟她说过的那句话了,她说,他比以前开心。
“明轩……”聂妈妈哑声愧疚地开口。
“妈,”聂明轩打断她,眸子里淡淡扫回桌上,里面一道精明冷冽的流光闪过,“先吃饭吧。”
这一次不甚理智的离家出走,他到底能明白一些事。
一个男人,既然有胆子造反,就要有那个能力抵御一切可能发生的状况。
聂明轩,有种的你就把娱乐城做起来,让你老子想找你的茬都找不到,有种的,你就把她一家人都安置得妥妥当当不再被当做你的弱点轻易受人威胁可如果这些都做不到,那么随之而来的一切,都不过是你活该。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整个城区。
窸窣的声音从小巷子里传来,苏暖长长的睫毛上凝着水雾,手被冻得发颤把门锁上,往外走了几步又担心地走回去,摸摸锁子确认锁上了才走。
有点强迫症。
像是贴身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票证,工作卡,她一定要时不时地摸一摸确认在自己身上才会安心,总觉得怕是丢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稍不留神它们就不见了。
她被冻得泛白的小脸抬起,重重舒出一口气,在眼前凝结成雾。
眼前模糊一点,这样她就能忘记。
她不是“怕”丢了什么东西。她是已经丢了。
她把那个叫聂明轩的男人给弄丢了。
璀璨的阳光穿破雾气层层照下来,街道里重型机械开进来,道路已经开挖了。
苏暖眼底闪过一丝难过的流光,抬眸怔怔看向了对面的夜无疆。
卖场里,人数已经锐减了大半。
业务负责人灰头土脸地蹙眉朝她走来时,苏暖就已经能料到发生了什么。
“来你工作牌拿出来,”业务负责人把文件夹夹到腋下,蹙眉翻着腰包,“算算你这个月在这儿做了多少天我给你多少钱工钱。你也别看我,另外几个跟你一起来的我都少给了不少,就看着你乖,客人都喜欢你又卖得多我才不揩油水,不然你们这样的小工遇到这种情况有的是连工钱都拿不到的……算出来了吗?多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