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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准备去找你呢!瞧,猜猜他是谁?”徐妙锦指着身后的庆农。
“庆农,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的那个朋友,他叫红石。红石,他是太子的侍卫。”
“将军和郡主的大恩大德,庆农永生难忘!”庆农抱拳道。
“我,没能救太子,实在惭愧。”红石声音低沉,像是在他的面前隔了一堵墙。
“红石,一直以来我们都在猜测是不是有人要阻止我们救太子,庆农也在猜测太子是不是真的中了毒,我们何不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徐妙锦道。
“嗯,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说话。”红石朝一个岔口走去。
三人来到了一间废弃的院子前。
“庆农,你把这大半年来太子的病情详详细细的和我说一下。”红石道。
“是。刚从西安回来的时候,殿下经常身上发冷,有时还会发抖,御医未查明其症,不敢胡乱用药,只能用些温和的驱寒通络之药。月余之后,御医们仍查不出殿下所患何症,而殿下的病情却愈加严重,开始出现咳血,脉搏忽快忽慢,眼白发黄,全身浮肿等症。”
“御医说是五脏六腑齐俱衰弱之象,却不知病因何在。他们给殿下用了扶阳固本之药,可是殿下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
庆农的喉头发出沙沙的声音,竭力抑制住颤抖和哽咽。
“直到殿下离开前两日,殿下的全身皮肤都开始发紫,御医说殿下可能是中毒之象。于是他们就给殿下服用了解毒之药,但为时已晚,殿下中毒太深,五脏六腑均已衰竭,已无回天之力。”
庆农紧紧攥着拳头,好像恨不得把什么东西砸烂。
是什么东西呢?他也不知道。或许是害太子的人,或许是无用的御医,又或许是不长眼的老天爷。
“太子的面色有何变化?”红石问道。
“起初如常人,两三个月后面如死灰,嘴唇发暗,一直到殿下临走前的两天才开始全身发紫。”庆农道。
红石的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托着下巴,手指不停的在下巴上敲击,好像里面有他要的答案。
“在西安,你们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庆农想了想,“最奇怪的就是看斗鸡比赛,还有苔岑宴上发生的事了。”
红石当时也在场,庆农不必细说。
“除此之外呢,你们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我们除了接触过秦王的人,没有再接触其他人了。我们都是在秦王宫里吃的。”
“庆农,沉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有没有在你们意料之外的事发生?或许只是一件小事。”
“意料之外的事?太子薨逝前,晋王来过。晋王背着太子悄悄的问小人太子的病。”
“你怎么回答的?”
“小人和晋王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很生气。”
“嗯,在那之前呢?有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庆农皱着眉头,再也想不出来什么事,脑子里全是太子的身影。
他狠狠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感觉它像木鱼一样无用。
“庆农,你别急,”徐妙锦耐心的启发,“你从西安出发一路开始想,你们俩总有和陌生人说话吧,马儿也要吃草喝水啊,你们和什么人打过交道?”
“马儿?对!”庆农的眼前一亮,“我们在中途的驿站换过一匹马,驿丞说是秦王已经给我们备好了一匹千里马,还有一个黄金马鞍!”
“千里马?黄金马鞍?秦王备下的?秦王怎么知道你们要在哪个驿站换马?”红石警觉的问道。
“当时小人也有这个疑问,可是殿下说那是一个从京城到西安中间位置的驿站,秦王知道我们会在那里换马也是理所当然。还有,小人还想起了一件事。”庆农的脑子开了窍。
“我们在秦王宫的对面买了一把扇子,扇子上画的是马皇后和皇上!”
“扇子呢?我瞧一瞧!”
“马鞍和扇子都在东宫,殿下让我好好保管着。”
“去看看!”
东宫像是被一团灰蒙蒙的迷雾笼罩,树是灰的,花是灰的,宫殿是灰的,人也是灰的。
它失去了以往的色彩和活力,失去了希望。
“将军,郡主,小人去拿来给你们看。”庆农跑向偏殿,很快,他就抱着两个用绸缎精心包裹着的东西走了出来。
“小的这个就是扇子,将军,你打开看看。”
红石一层一层的掀开绸缎,一把很普通的扇子映入眼帘。
它平凡的样子和它所受到的待遇极不相称。
徐妙锦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贬低扇子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红石打开扇子,左看右看,频频点头,喃喃道:“难怪太子殿下这么喜欢这把扇子。”
徐妙锦把头凑了过来,她看不明白扇子上的画有何用意,不解的问道:“这是皇后和皇上?皇后背得动皇上?”
“正是。当年皇上受了伤,追兵就在身后。皇后急得直接背起皇上就跑,皇上这才逃过一命。”
“哦,皇后真了不起!”
“对,她是一个很了不起,很好的皇后。”
“奇怪,百姓怎么知道皇上和皇后这么多事?我都不知道呢!”徐妙锦道。
“以前你闭门不出,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确实奇怪,怎么刚好太子经过的时候,这秦王宫的对面有这么一个卖这种扇子的人呢?我和燕王殿下从来没有看见过秦皇宫对面有卖扇子的人。”
红石把扇子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他的鼻子不负使命地收集到了关键的信息——他闻到了可怕的味道。
红石想起了多年前在神农宫的日子。
尽管记忆很久远,远得这么多年来不曾有一刻出现在他的脑海;尽管从扇子上散发出的味道很淡,淡得像过眼的烟云一样,什么也不会留下,他还是抓住了这个味道,这是神农顶的味道。
农青云,一定是农青云干的勾当!
红石很肯定自己的想法。农青云在他心目中卑劣龌龊,除了他,还会有谁用神农宫的神农顶害人?
可是农青云为什么要害太子,难道他也卷入了争储风波?
他为谁效力?秦王,晋王,还是其他人?
“红石,怎么样?这扇子有问题吗?”徐妙锦看见红石发愣,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哦,”红石从自己的沉思默想中走了出来,“对,这扇子有问题!庆农,太子殿下是不是经常使用这把扇子?”
“不,”庆农摇了摇头,“殿下从来没有用过它。买扇子的时候殿下身体微恙,中了暑气,用不得扇子,他就让小人小心收藏着。后来殿下一直在病中更是没有机会用它。”
“太子没有用过扇子?”红石脸上略过一丝惊喜。
农青云的奸计未能得逞,他的心里多少轻松了一些。
“那就好,那就好,我再来看看这个马鞍。”
里三层外三层,金灿灿的马鞍终于脱去了束缚已久的外衣,在阳光下毫不掩饰它的高贵。
黄金和珠宝争相发散出最耀眼的光芒吸引观赏者的眼球。
红石、徐妙锦和庆农都因为刺眼眯缝着眼睛,可是没有一个人把头转开。
“哇,这马鞍好漂亮!”徐妙锦情不自禁赞叹道。
“果然是个好鞍!”红石的手轻轻从前鞍桥掠过鞍座,再到鞍尾,接着又返回到鞍座。
鞍座上的白鹿皮柔软细腻,可是它们失去了往日的活力,纵横交错的纹理包裹着的不再是鲜活的躯体,而是死气沉沉的木头。
忽然,红石猝不及防抽出剑朝鞍座刺去,又快又急。
庆农大惊,抱着马鞍向后一跃。
可是为时已晚,一道又大又深的口子将鹿皮一分为二。
“将军,你……”庆农惊呼道,惶恐的眼睛不知该看决绝的将军还是损毁的马鞍。
“别急。”红石面无表情走上前去,把鼻子凑近裂口。
金丝楠木的清香夹杂着一种他熟悉的味道钻入他的鼻孔。
这种味道的记忆与神农顶相比,近得多,也清晰得多。
这是产自西域的狼砂,由狼毒草和毒砂提炼物制成。
红石在庆寿寺时与一位西域游僧讨论过狼砂。
它的毒性可解,可是却很难让人发觉。中毒者往往被误诊为其他疾患治疗,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才表现出中毒症状,届时五脏六腑衰竭,已无药可医。
“怎么样,红石?也有问题吗?”徐妙锦问道。
“有问题!”红石皱着眉头。
这又是谁下的毒?他们的背后有两种可怕的力量,在黑暗中张开魔爪扑向他们的猎物。
这一次是太子,下一次会不会是燕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他们会不会影响他的计划?
“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殿下是被这马鞍害死的?”庆农的五官挪了位。
他,作为太子的侍卫,唯一陪伴太子去西安的侍卫,却对埋伏在太子身旁的危险毫无知觉。
他怎么能让太子坐上一个有毒的马鞍?他怎么能像木头一样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接近太子?
是他害死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