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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太,您累了,您休息一下吧!”红石说道。
“师太,我去给您端一杯茶来。”徐妙锦走进后院。
“见笑了,”莫逆有些尴尬,自嘲道,“我已经没用了,连故事都说不动了。”
“师太,您的身体……”
红石从一见到莫逆时就发现她虚弱不堪,和从前英姿飒爽的模样截然不同。
莫逆摆了摆手道:“等一下你们就知道了,都在我的故事里呢!”
徐妙锦端来了茶,莫逆呷了几口。
温热的茶红润了她的唇,可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没多久我就发现度闲有些不对劲,练武的时候常常心不在焉,不爱说话了,也总是不见人影。后来度印告诉我,度闲让她教她阳式,她不敢擅自做主,便跑来问我。”
“我气急败坏,不明白度闲怎么会生出这种心思,难道她想离开度印吗?我狠狠的训斥了她一顿,并且关了她七天七夜。”
“那之后她更加失魂落魄,总是不见人影,连练武场也不去了。我问度印,度闲出了什么事?她吱吱呜呜的告诉我,度闲爱上了一个男人。”
“当时,我觉得天地都崩塌了,我殚精竭虑培养出来的传人竟然背叛了我,打败师兄已经毫无希望。”
“我打算找出这个男人,要么把他从度闲身边赶走,要么把他杀掉。我跟踪了度闲,看到了那个男人。终于我明白了一切……”
莫逆咬了咬嘴唇,她的痛苦和呐喊在紧锁的眉头上呼之欲出。
“他是谁?”徐妙锦虎视眈眈,紧紧拽着的双拳待势而发,只要莫逆说出那个名字,它们就会立即将他粉碎。
“他带着蚩尤的面具。”莫逆一字一顿的说道。
“蚩尤的面具?”红石大惊,莫逆说的人和他看到的那个戴蚩尤面具的是同一个人吗?
“是我害了度闲。这个人是来寻仇的。我和师兄的双蝶戏蜂掌练成之后,许多武林高手前来挑战,他就是其中一个,而且是最厉害的一个。他败在我们手下的时候,什么话都没有说。”
“当时我和师兄还佩服他武德不凡。没想到那些骂骂咧咧地要再次上门的人没有一个上门,而他却寻上门来,而且手段卑劣,竟然利用我的弟子!他让度闲爱上他,就是为了学到双蝶戏蜂掌!”
“他的年纪应该和我差不多大,甚至比我更老。他的眼神像是看透了世事。他冷静地看着我,我觉得他好像可以把我看穿,甚至在嘲笑我,笑我得不到爱情。我什么话也没说,就动手了。”
“他的武功非常高,高的超乎我的想象。我或许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处处留有余地。没过几招,他就走了。我没有追他,不想自取其辱。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度闲就跳崖了。”
徐妙锦坐如针毡,感觉自己身体里流淌的血冰冷无情。
她在峨眉的两年从来不知道莫逆师太和度印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或许莫逆坚持要收她为徒与此有关,可是她却只知道一味拒绝,从来没有问过莫逆收她为徒的原因。
红石想到了自己对度印的不耐烦也深感愧疚。如果他知道度印曾经受过这种伤害,绝不会把“妹妹”听成是来自地狱的呼唤。
莫逆陷于深深的自责中,没有能力再关怀红石和徐妙锦的心情。
她用袖角抹去眼中的泪水,把眼光放到云雾之中,似乎在那里找寻度闲的身影。
“我们在崖下找到度闲的时候,她还剩最后一口气。她对我说了一句话:‘师父,我错了!’度印看到度闲的样子,什么话都没有说。她拼命练习双蝶戏蜂掌,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三天之后,她痴痴傻傻的站在我的面前,说是要去找妹妹。”
“双蝶戏蜂掌伤了她的筋脉。度印一直都是和度闲一起练双蝶戏蜂掌,阴阳之力,相辅相成,相得益彰。她用同样的方法一人练习,阳力过剩,得不到阴力的调剂,导致经脉错乱,神智失常。”
“度印真可怜!”茶杯在徐妙锦的手里眼见着就要粉身碎骨了,一只手从她身后伸了出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度印!”徐妙锦站起身紧紧握住度印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妙锦,你怎么了?”度印问道。
“你认得我?”徐妙锦惊喜不已。
度印点了点头,莫逆的脸上终于现出了欣慰:“她好了九成,应该不出两个月就能痊愈了。”
“那也认得我吧?”红石期望地看着度印。
“妹妹!”度印叫道。
“嗯!”红石不敢不答应,后悔还像袅袅余音一样围绕着他。
“只有度闲的事,她还没有恢复记忆,这对她来说是最难的一关。不过我会尽全力,我相信度印一定会认出你不是他的妹妹。”
莫逆眼神坚定,帮助度印是她补偿罪过的唯一方法。
“师太,你帮度印疗伤是不是伤了身体?”徐妙锦忽然像看到了失火似的惊慌失措。
“妙锦,坐下,别慌!度印,你到房中去,把心经再练一遍!”
“是,师父!”度印乖巧的答道,转身离去。
“妙锦,我这把老骨头没什么作为了,身体也无所谓了。只是……不能给红石疗伤,唉!”
“师太,您的身体到底怎么了?”徐妙锦的眼泪又在通红的眼眶里打转。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着让你做我的徒儿吗?”莫逆问道。
徐妙锦摇了摇头。
“我想在我功力尚在的时候,把所有的武功传给你。你的资质很好,更重要的是你是我看到过的眼睛里最纯净的女子。”
“师太!”
“呵呵,可惜你看不中我峨眉。你走后我便开始为度印疗伤。我与她一起练双蝶戏蜂掌,我把阴力传给她。她的经脉逆行无序,我输送到她体内的力往往不能被她自然的接纳,反而反弹回来。回力伤了我的身体,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妙锦,还有一个人可以救红石,我师兄。”莫逆的口气突然变得急迫。
徐妙锦和红石相视而望。
熄灭的火苗死灰复燃,她战战兢兢地询问,像是害怕喘一口气就会熄灭火焰。
“真的,师太?”
“嗯,”莫逆笑着,给别人带来好消息,也让她自己快乐,“白年道长,武当山。”
莫逆从头上拔下一根发钗,举到眼前端详了半晌后,递给红石:“把这个给他,他应该不会拒绝你们的要求了。”
“师太,这是您心爱之物……”
“心爱的人已经离去,心爱之物放在身旁又有何用?去吧,去找他吧!”
几天之后,红石和徐妙锦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来到了武当山。
白年道长看到他曾经送给莫逆的发钗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往事在他的脸上久久盘旋,每一道深深的皱纹都是无法抹煞的记忆的讲述者。
“她……还好吗?”一炷香之后,白年道长终于开了口。
“道长,师太在为弟子疗伤,因此自己受了伤。”红石边说边观察着白连道长。
面前这个慈眉善目,道骨仙风的老者实在不像是莫逆师太口中无情的“负心汉”。
“受了伤?”白年道长瞪着眼睛,垂到腮帮的长眉冲动得似乎打了结。
可是很快他的脸又松弛下来,语气平静:“莫逆伤势如何?”
“不清楚,您要是关心她的话,就到峨眉山去看看她吧!”徐妙锦忍不住抢话。
因为有求于白年道长,她不敢将轻蔑鄙视之情表现的太过明显。
白年道长沮丧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她不会见我。”
徐妙锦还要分辩,红石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
徐妙锦气鼓鼓的把头转向另一侧。
白年道长望着门前一棵冲天的银杏树,在沉思之中把悔恨挂在枝头,把遗憾与错节盘根一起深埋进土里。
他转向红石道:“小伙子,你是不是来找我疗伤的?”
白年道长猝不及防地切入徐妙锦和红石来武当山的目的,这让徐妙锦有些措手不及。
她不能自然的从为莫逆师太打抱不平的心境中转换到替红石求医,她耸了耸眉毛,把头转回了一半。
“道长,晚辈来此正是为了此事。”红石大方的说道,没有像徐妙锦那样对白年道长抱有成见。
“嗯,你的面色苍白,卫阳郁结,气血凝滞,是否中了极阴的掌法?”
“道长高见,晚辈正是中了蓝玉的掌,不过晚辈不知道那是什么掌。”
“无戒门的邪魔掌法。师太说的。”徐妙锦终于转过头来,嘀咕了一句。
这句话表明她既没忘了白年道长对不住莫逆师太,也表明她愿意加入新的话题。
“蓝玉?当朝大将军,凉国公蓝玉?”白年道,“来,我看看你的伤。”
“是。”红石掀开了胸前的衣服。掌印的颜色又比几天前有所加深,它的周围还出现了一圈光晕,这使掌印看起来大了许多。
徐妙锦的眼眶瞬时红了起来,眼泪随时都会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