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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大明第247章深夜商讨朱棣不忍心再看见徐妙锦哀愁的眼睛,也不能让徐妙锦再看见他毫无尊严的脸。
徐妙锦踉跄了一下,红石扶住徐妙锦的胳膊。
徐妙锦一句话也没有说,绝望的眼神中全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责备。
“妙锦,你出去吧。我来照顾殿下……”
红石后悔莫及。他的幸灾乐祸有什么意义?换回的仅仅是徐妙锦的痛苦不堪。
“我,我真没用!”徐妙锦抹了抹眼泪。
“妙锦,别生殿下的气。他是因为病了才不认得你。”
“姐夫怎么会变成这样?你真的治不好他吗?”
徐妙锦哀求的眼神碾碎了红石的心。
“我……”红石摇了摇头,“心病难治,殿下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燕王了。”
“不!燕王还是燕王!姐夫还是以前那个姐夫,他会好起来的!”
徐妙锦湿润的眼珠瞪的浑圆,她就是靠这样的信念在燕王府里一天一天坚持下来。
朱棣的背起伏了一下,他咽下了涌上眼角的泪。
“嗯。你说的没错。虽然……这种病不容易治,但是我会……尽力。”
红石勉强冲着徐妙锦笑了笑。
“真的?只要你治好了姐夫的病,就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不用,为殿下医治是我份内的事。我也希望殿下早点好起来,你回房去吧。”
红石不想再看到徐妙锦悲伤的脸,因为朱棣而悲伤的脸,不想再听到徐妙锦的苦苦哀求,因为朱棣而发出的哀求。
终于,他彻彻底底地明白自己做了一件最不该做的事。
黑夜蒙住了绝大多数生物的心智,他们昏昏欲睡,有的进入了美妙的世界,有的在苦苦挣扎。
少数在黑夜里可以更清醒地认识自己,认识敌人的生物,他们蠢蠢欲动,准备大显身手。北平布政使张昺就是这少数中的一员。
北平布政使司是一个门阔五间的三进院落,前两进是办公区域,最后一进住着这里的官员。
新官上任的三个月以来,每天夜里,最后一进总是点着一盏长明灯。
灯下摆的永远是同一本书——《鬼谷子》。
张昺津津有味的读着“反应”一篇,手里捧着提神醒脑的茶水。
他已经不需要全神贯注地盯着书页上的字,《鬼谷子》他读过上百遍,每一个字都烂熟于心。
他翻开它的目的,是为了得到一些新的思考。
作为自己缜密行动的恩师,《鬼谷子》的教诲多少次也不会嫌多。
四级阶梯状的莲花漏壶滴滴嗒嗒的宣布着时间的流逝。
最高一层莲花漏壶里的水从壶底的小孔渗出,扑进下一层巨大的莲花口里,然后再奔赴下一层,直到它们立在显示时间的标识旁边。
它们欢腾的前赴后继并没有打扰到张昺,他很快就要面对最强劲的对手,没有什么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张昺纹丝不动。
门打开了一道缝,门轴不安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警告外敌入侵。
张昺猛然抽出书案上的剑,朝他感知的危险方位刺去。
顺着明晃晃的剑身,他看见了所谓的危险是他的同僚——新上任的北平都指挥使谢贵。
“谢大人,你怎么来了?”张昺依旧举着剑。
“为明日之事。虽然只是拜见燕王,但我担心会出纰漏,所以来和张大人商讨商讨。”
谢贵没有客气,一屁股坐在离他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张昺和谢贵在调到北平之前少有交集。
调到北平之后,各自为政,两人也只有简单的两次会面。
谢贵比张昺大十三岁,但绝不倚老卖老。
他性格粗犷豪迈,宽宏大度,既能赏识能力强的人,也愿意虚心请教。
张昺聪慧好学,饱读兵书,在谢贵心目中是个能谋善断的官员。
“张大人,我们来北平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去过燕王府,只是在燕王府的高墙之外收集情报,其实根本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情报。明日是我们第一次走进高墙,我们得商量商量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万万不可出错。”
对于明日的造访,谢贵并非心中忧虑,只是出于小心谨慎。
他知道张昺想得到的,他未必想得到。
“谢大人,你说的不错。坊间传闻燕王因思念三个王子痴傻成疾,不知是真是假。燕王狡猾诡诈,我们当万分小心。”
张昺绕过谢贵,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书案上的《鬼谷子》在谢贵面前扬了扬。
“最近我都在研究这本书,有了很多新的感悟。”
“哦,张大人有什么感悟?”
谢贵也读过《鬼谷子》,不过这本谋略的书籍对他来说只是表面上的意思,重读多少遍也是一样。
“要认清燕王,我们必须洞悉他以往的想法。鬼谷子说:‘反以观往,覆以验来;反以知古,复以知今’。”
张昺看了一眼莲花漏壶,他必须根据所剩时间的长短来调整自己介绍感悟的详尽程度。
“张大人何意?在此之前,我们可都没和他打过交道。”
谢贵觉得自己来对了,张昺果然另辟蹊径。
“不仅我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顾命大臣和皇上也不了解燕王真正的心中所想,所以才派我们入燕王府刺探。”
“嗯,明日的刺探很关键。然而明日的燕王必然不是今日的,昨日的,前日的燕王,在我们面前他会隐藏起自己的想法,而且以他的高明,定然不露痕迹。”
张昺眯着眼,他的目光似乎正透过层层屏障,钻进燕王朱棣的内心。
“那如何找出明日之前的燕王?”感觉到对手的狡诈,谢贵有些着急。
“从他身旁的人寻找蛛丝马迹。我们假装只关注燕王本人,而对旁人视若无睹。当我们与燕王对话的时候,燕王的反应必然都是虚假的信息,而旁人的反应却至关重要。尤其是他最亲近的人,或许只有那么一两个人了解他的策略。他们以为我们的注意力都在燕王身上,他们就会有所松懈,因此或多或少会表现出一些真实的反应。”
张昺看了看谢贵,希望他可以完全理解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