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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投石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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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昺不仅不了解燕王,对谢贵的了解也很有限。

    他和谢贵是临时拼凑起来的搭档,他不能指望他们可以配合得多么默契。

    “嗯,从他最亲近的人身上洞悉燕王以往的想法,妙!明日我们进燕王府主要就是探查他身边人的反应,其他的都是幌子!”

    谢贵领悟的没有丝毫偏差,他因为自己敏捷的思考而情绪高昂。

    “那明日我负责发问,张大人来观察他身旁的人,张大人比我心细,应该可以看出更多名堂来。”

    “好!”张昺露出了笑容,和谢贵的交流比他想象的简单的多。

    “谢大人,你明日仔细观察燕王的变化,多听他说,以静制动。偶尔可以轻微的反驳一下他的话,以探查他的真实意图,说不定他会露出一点马脚。即使他再怎么把真实的自己封闭起来,只要你善于刺探也能够多少有一些收获。阴阳其和,终始其义。”

    “呼!”谢贵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燕王府之行对他来说比打入千军万马还难。不是今晚来找张昺,他都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许多门道。

    “张大人,以后我俩要经常走动,彼此了解才能齐心对付敌人。告辞!”

    燕王日复一日装疯卖傻,技艺炉火纯青,可就是没有盼来真正的观众。

    他们没想到新上任的布政使和都指挥使这么沉得住气。

    在侍卫通报他们盼望已久的客人驾到时,朱棣摩拳擦掌,红石和道衍跃跃欲试。

    “布政使大人,都指挥使大人,欢迎,欢迎!请入府内小坐!”

    道衍堆着满脸皱纹,拿出十二分的热情邀请张昺和谢贵进入王府。

    “阁下怎么称呼?”谢贵问道。

    他们有所耳闻,燕王身边跟着一个和尚和一个将军,但不知姓名,不知长相,更不知其能耐。

    “贫僧道衍,这位是古将军。”道衍指着红石。

    “道衍大师,古将军,下官初到此地,对北平事务甚是生疏,因此忙于公事,一直未能到燕王府拜访,实在是礼数不周。在下在这里向二位赔罪了!”

    谢贵和张昺抱拳致歉。

    “这是哪里的话?要说礼数不周,燕王府也难辞其咎。燕王……”

    道衍的笑脸立即消失,阴郁的乌云在脸上徘徊。

    “燕王病了,所以一直没有邀请二位大人来府上一叙。”

    谢贵和张昺假意大惊失色。

    谢贵自始至终牢记自己负责谈话的职责:“燕王病了?现在身体如何?好些了吗?”

    张昺默默观察着道衍和红石。

    “唉!一直不见好转……”道衍眼神涣散,连摇头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请御医看了吗?皇上还未得知此事?”谢贵道。

    “嗯,还未来得及上奏皇上。我们原先以为殿下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思念三个王子一时伤心罢了,于是请太医开了些安神舒郁的药。殿下服药后安定了些,可是一个月后,殿下的病情急剧加重,开始说胡话,时常认不得人了。”

    “太医加大了药量,殿下的病情反反复复,后来开始吐血,太医不敢继续用药。现在殿下有时痴傻,有时癫狂。贫僧和古将军正商讨着上奏皇上一事。”

    “这……”谢贵犹疑不定。

    他来燕王府之前坚定地认为燕王装疯卖傻的信念在道衍愁苦的脸上开始动摇。

    谢贵没有从道衍诚恳的脸上看到任何虚假,反而从一旁默默无语的古将军的眼神里发现了一种将军特有的无奈——他不会与你娓娓细数,但是谁都看得出他忧心忡忡。

    “燕王大福大贵,老天爷会保佑燕王的。”张昺赶紧说道。

    他没有相信道衍的话,深知虚与实绝不仅仅流于表面的道理。

    没有看到燕王,他不能离开燕王府。燕王才是主角,燕王上场,和尚和将军退场的时候,他们才会松懈下来,露出他们本来的面目。

    没等张昺聪慧的脑袋想出进府的理由,道衍就提出了邀请。

    “二位大人既然来了,就请入府内喝杯粗茶吧。”

    道衍的打算和张昺不谋而合,在他们看到朱棣精心准备的表演之前,道衍自然不会让他们离开。

    燕王朱棣坐在厅堂门口,等着好奇的客人。

    两三件厚重的棉衣压弯了他的腰,汗水成不了珠,也成不了线,它们一整片出动,盖在朱棣的脸上和脖子上。

    朱棣的旁边有一个火盆,火光发出滋滋的声音,似乎随时要把它周围的一切吞噬掉。

    “好冷啊!好冷啊!”朱棣伸出两只手,放在火盆上方取暖。

    张昺和谢贵站在两丈开外,没有再前进一步。

    他们有一种错觉,好像进入了冬季。可是,头顶上的烈日和额上的汗水提醒他们现在是夏季。

    “布政使大人,都指挥使大人,燕王殿下进入夏季以来也一直穿着棉衣,浑身长满了痱子还是不肯脱下来。他老说冷,日日生着个火盆烤火。唉,我们也没办法,只能随着他。”

    道衍摇着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殿下?”谢贵上前一步,将自己与朱棣的距离拉近了一丈。

    “参见殿下,下官是北平都指挥使!”

    朱棣闻声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谢贵,片刻之后就像一个孩子玩腻了一个玩具似的,把谢贵扔在一边,又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最令他着迷的炭火上。

    “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太多了,对殿下打击很大。先皇驾崩,殿下痛心。虽有诏王爷不能进京奔丧,殿下还是在北平替先皇守灵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后来就是削藩,殿下几次上书皇上停止削藩,却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流离失所。再加上三个王子数月都难回北平……殿下遭此手足被废之痛,子女不得相见之苦,故变得疯疯癫癫,真可怜呐!”

    道衍干枯的眼珠得以灌溉。

    “近日北元又扰我边境,皇上想让燕王帅兵征讨。可这……”

    谢贵的眼睛在朱棣、道衍和红石三人脸上流转,保持着时时与他们交流的意愿,以此让道衍和红石忽略张昺,给张昺创造观察二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