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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御前伺候的禁卫,无一不是武艺过人的佼佼者,另也极擅拿人。
今日御前问安时被季子穆突然挣了去已是意外,不可能再出现第二次,这两名禁卫极有技巧按住季子穆的手臂极腰部的穴位,腾出另外一只手赶紧死死按住他的嘴巴,半提半挟将人带回到皇子们起居的慈庆宫。
一到地方,使巧劲把季子穆往里一推,然后给守门的太监以及身后跟随而来的御前禁军传了旨。
比季子穆小三岁的亲弟季子治等得心焦,急忙冲过来“大哥!!”
季子治急忙扶住哥哥,对禁军怒目而视,只是不等他说话,季子穆紧紧攒住他的手,哑声“我们回去。”
慈庆宫是一个大大的小殿群,是诸皇子的住所,这时华灯初上,隐隐能看见有些地方微微推开了窗扉,季子穆并不愿意让这些异母兄弟看他兄弟俩的笑话,不等太监和御前禁军羁押催促,他拉着弟弟掉头往居处快步行去。
夜风冰冷,眼泪滑了下来,他兄弟俩现在是没了娘的孩子了。
而父亲也一夕成了帝皇,高高在上。
凄酸苦楚,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沿着大花坛一路向里,这大皇子识趣,太监和御前禁军也乐得轻松,远远尾随着就是。
季子穆带着弟弟快步往里行去,途径一处小假山,却隐隐听见太监在后头躲懒闲话,“……圣旨都下了,徐家当然不会抗旨啦。”
“要我说,”那声音明显低了几度,“……将来啊,只怕是徐后之子做太子了。”
“不会吧!”
“呵呵,不会?你走着瞧吧,……”
季子穆拳头一下攒紧了,一半是极恨,他恨不得冲进假山后把这两个闲磕牙的小太监拽出来打一顿,但另一半却冰凉冰冷的,似一刹被戳中了要害,一颗心陡然被按进冰水里,半边身体沁冷冰冷,竟然无法往侧边迈动一步,只僵直着往前机械走去。
他尝到了血腥的滋味,竟是牙关被咬得出了血。
夜寒如水,风声似鞭,一下一下打在他的身上。
……
这头季子穆被押回寝殿闭门思过了。
那头杨延宗便得了讯。
非常详细的过程,连众人表情都没落下一分。
杨延宗扫一眼,笑了声,不过就是提前说句实话罢了,这孩子的苦日子还在后头。
季元昊后院姬妾不少,诞育子女的更不在少数,以往不过一个侯爵,又有任氏这支定海神针在,自然人人安分守己。
可现在任氏去了,季元昊还一朝登基为帝,是个人心思都活泛起来了。
譬如,诞育了二子二女的德妃,她分别生了季元昊的第三子和第五子,年龄并不比季子穆小太多的,并且她家里还有父兄,她当年就是因为父兄投于季元昊手下才被送进了后者的后宅的,这些年来,父兄也努力,如今都是季元昊比较得力的老人,父子同朝为官,故她一进宫就被封德妃,如今的后宫还是由她暂掌的。
这德妃心思活泛,早就盯着季子穆兄弟了,幼子季元昊亲自养着,她够不到,但这两个大的可都在外头。
还有新妃们,季元昊既是笼络人心召进后宫的,就算再忙,也得挤时间恩宠她们,这新妃里已有几个有了身孕了,其中月份最大一个已经八月了,已确定,怀的还是男胎。
新妃旧妃,虎视眈眈,后宫表面平静,实际人人伺机。
可季元昊忙得不可开交,且男主外女主内,他这么多年来忙碌外事把内宅完全托于任氏之手也形成习惯,哪怕记得问问,但也就那样了。
有些内宅后宫关窍,男人是不懂的。
这等暗流汹涌的形势,若季子穆兄弟一旦被父皇所厌弃,等待他们的绝对会有数不清的明暗手段。
杨延宗看得清楚明白,所以他才说,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不过,这孩子有几分野性狠劲,杨延宗并不介意多费点心思布置一下,日后兴许会派上大用场也不定。
……
只不过,对于目前的杨延宗来说,这季子穆的事情,也只不过是小事。
他很快就处理完毕,把密报放下,阿康拿起,点燃,再度投进火盆里。
一抹橘色火焰升腾而起,很快将不大的纸笺吞噬。
这个体积不小的火盘里,里面已经有了厚厚一层纸灰。
今夜,阿康没有跟随杨延宗往正院,在杨延宗陪伴苏瓷的时候,他奉命把前些时日的一些秘密信函和卷宗都取出焚毁了。
杨延宗盯了眼火盘,起身打开一道暗门,从一个隐蔽角落的暗格里,将其中几样东西收进怀里,其余的信函和卷宗,“都烧了。”
阿康阿照大惊失色“主子?!”
这个暗门和暗格,是杨延宗专门找了机括大师,废了很多心思才建成了,怎么开启,连阿康阿照都不知道,这里面放的,都是杨延宗和西南以及西北的绝密信函和计划。
这突然烧了,清理干净,难道是要准备启动计划了?
当初说不是说两至三年间吗,怎么?现在才过了一年多。
杨延宗淡淡道“他立徐氏女为新后。”
阿康阿照心跳如擂鼓,不敢再问,连忙上前,小心捧起一摞厚厚的资料和信函,到火盆仔细焚毁。
一灯如豆,火光再起燃起,照亮的杨延宗的侧脸,他坐着盯了片刻,起身,推开了窗扇。
夜风灌进来,袍袂索索抖动,杨延宗神色淡淡,举目远眺那隐于夜色中的那座巍峨宫城。
阿康和阿照猜得一点都不错。
在得讯季元昊立新后的一刻,他就立即决定,将计划提前了!
季元昊这么迫切要控稳朝堂拉拢北军诸将,背后原因为何,杨延宗心知肚明。
他当然不能等对方腾出手来对付他,才开始行动的!
……
等阿康和阿照把东西都焚干净了,阿川也回来了,三人一脸肃然。
杨延宗令阿川“你亲自去,密令冯铁雄和秦远,计划提前,尽快把西南与西北诸事布置妥当,越快越好!”
“是!”
阿川锵声,领命后直接自暗道离去了。
月光幽幽,透过半扇敞开的窗扉,照在杨延宗如雕塑般的侧脸上。
他眉目深邃,眸光黝幽如同一口深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凛然之意。
房前廊下,肃立着一条条黑色的身影,有的能看清脸,但更多隐没在黑暗之中,这都是无论生死顺逆都义无反顾拱卫在他身侧的亲兵们。
而眼前这条通往前方的三尺宽青石板小道,再往前有个分岔,往左,则直接从外书房大院离开,而往右,则通往角房暗道。
白天黑夜,他无数的心腹部下,如李盛恩孙英杰苏棣等人,还有杨延贞阿川阿生等等皆自这面前两条道路进出。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从十几岁就跟随着他,为他两肋插刀,出生入死,也已经有十数个年头了。
从一腔孤勇,到今日的义无反顾。
他总得为他身后的所有人谋一条生路不是?
他的心腹,他的部下,他的父亲,兄弟,妻子,还有背后自上而下的所有人。
他是儿子,大哥,丈夫,和父亲,以及领导者。
其他的,他管不了别人太多,但这些他是绝对不能放下的。
他会带着他们全身而退的!
……
三月后,阿川与冯铁雄折返。
二人风尘仆仆,一脸疲惫,但眼神却极亮,一见杨延宗立即单膝下跪“主子,幸不辱命!”
冯铁雄声音沉稳中带着一种隐隐的激动,他定了定神,沉声禀道“铁山关、飞津关、青梧关,及杨山渡、陂州口、苗冲、武宁和陈山这最后五个要隘,也终于被我们拿下了!”
这所谓拿下,并非指武力占据,而是指已把其中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主将、刺史拿下,抑或已布置了恰当的人手,只待一声令下,必能以迅雷不及掩耳将上述关隘或要冲捏在己方手里。
冯铁雄双目湛亮,朗声“西南和西北业已一切就绪,只等主子率部撤离!”
“很好!!”
杨延宗大悦,俯身扶起冯铁雄以及阿川。
他旋即取出长筒里的一卷舆图,一拂大书案上所有杂物,将舆图摊开。
很精细的舆图,这是整个大庆的疆域图,而杨延宗锐利的眼眸,落在了大西南和大西北之上。
杨延宗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人,季元昊称帝,而他非皇族,身为对方长远必定欲除之而后快的巨权,他岂能任人宰割。
眼前的疆域图,大西南和大西北,两地占地广袤,却恰好有着群山环抱以及一个个堪称天险级的关隘。
沿着这些关隘要冲,以及某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即可将整个大西南和大西北从大庆版图上分离出来。
杨延宗十二岁即跟随父亲征战西南,之后一路辗转西北,北军,步步高升,平步青云。
许多东西其实都是从前顺势布置起来的,但一日一日渐渐清晰,在这几年已经彻底成型。
是的,他不是皇族,他没有办法和季元昊争夺帝位,这个难度实在太大,在这地势险要众军环绕的阳都帝京内谋朝篡位失败率几乎是百分百的。
杨延宗当然不会这么蠢。
只是,他却是个从不吃亏的人物,哪怕一时吃亏,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反攻或另外更多的利益。
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该他的,谁也夺不了去!
西南,还有西北。
自坤氏当权的时期起,杨延宗做的就是两手准备,他并不是非京城这个朝廷中枢不可的。
这只是他其中一条发展道路。
一旦走不通,他还有另一条路!
如今,西南和西北已经堪堪准备就绪了,秦远和冯铁雄,他身边甚少人见过,甚至可能连杨延贞都不认识,这两人却是杨延宗的铁杆心腹。
两人奉命,足足花了几年时间,由点到面,杨延宗的人及利益链悄然无声贯穿两地。
至今日,最后的八个重要关隘和要冲也终于成功布置完毕了。
杨延宗点头,目光一寸寸睃视过,现在西南和西北既已布置完成,那接下来的一步,也就是整个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步,就是率部撤离了!
杨延宗多年经营,一半在西南西北,另一半,当然是在京城。
现驻绥平营的青锋白隼等营,这都是他的老心腹营部,他从当年一手一脚亲自带出来,杨延宗逼宫老皇帝所率的就是青锋白隼等营。
还有,就是左卫、南北军近半的十三卫,还有这几年间收拢在掌心的一部分京营势力。
林林总总,哪怕撇掉一些不怎么稳定的,也有十数万的兵马。
如今明里暗里,杨延宗差不多能握住阳都以及京畿地界接近三分一的兵权。
这些是至关重要,是绝对不能放弃的,这是动手拿下西南西北后稳立的基础!
如何悄然无声,在季元昊眼皮子底下布置好这一切,在约定时间点突然出营撤离,并成功急行军遁撤至青梧关界外,是接下来的关键。
杨延宗道“传讯,让李盛恩等人这几日即来见我。”
他目光锐利,如刀锋出鞘。
阿康阿照深吸一口气,压下有些鼓噪的心绪,沉声应道“是!”。
夜深沉,苍穹如墨。
越是最后,越是关键,就越要小心谨慎,绝不能乱!
阿康阿照略略调整情绪,很快恢复肃静,领命快步而出。
……
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但说短也不短了,转眼间冰雪消融,春去夏来。
艳阳高高照在宫城的红墙金瓦之上。
今天的皇宫,披红挂彩,举国同庆,庄重的典礼以及大宴热闹了一整天,鸾凤和鸣,喜悦声声。
今天,是皇帝陛下迎娶继后的大吉之日。
三个月时间是略短了点,但皇帝陛下自登基后后位一直空悬,而下半年又无大吉日,间隔时间略短些倒也能理解。
只是这时间虽有些紧凑,礼制却一点都不短,礼部和十二监上下忙得不可交开,从赐币下聘,到三书六礼,一应俱全。每一次,俱是皇帝亲自过目并增减过的,非常郑重其事,并无丝毫轻慢。
红毯十里,礼炮齐鸣,十六抬的金红鸾凤辇驾,自徐国公府一路被迎进宫中。
宫城正门大开,正宫皇后自此而入,祭天地社稷宗庙之后,帝后行夫妻大礼,凤驾最后送往修整一新的长秋宫。
当天,宫中大宴。
喜乐声声,欢声笑语,贺喜不断,一直热闹到了深夜,大宴方散。
酒醉的皇帝陛下被扶到永乐大殿后的暖阁,季元昊满脸红晕,眼神却清明。
喧声渐渐散了,但满目的披红带彩还在。
他立在殿门前,站得有些久,御前总管魏谨小心翼翼“陛下?”
皇后娘娘还在长秋宫等着您呢?
季元昊回神。
揉了揉太阳穴,他慢慢踏出殿门。
他去了奉先殿,给任氏上了一炷香,又站了良久,最后果断掉头去了长秋宫。
新后是娇妍明媚的少女,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俱是大家闺秀的风姿仪度,她又极温柔体贴,忍羞伺候间,一双漂亮的凤眼含情脉脉。
一夜春风渡,次日晨起,季元昊陪伴新后用膳,并执着她的手微笑“往后,后宫就托付与你了。”
英俊盛年的帝皇,微笑晏晏,用的是“你”,而非梓潼爱卿,浅白中却有一种无声的贴近。
徐后欢喜,“妾谢陛下信重。”
新婚夫妻微笑说了有一刻钟,季元昊才起身去御书房,徐后要送,但她身体不适,他笑着让宫人将她扶回去了。
又一番体贴软语,季元昊小一盏茶后才大踏步往后。
一步跨出长秋宫大殿的殿门,艳阳高悬,金灿灿的阳光直射大广场及汉白玉台基,金瓦红墙,明晃晃的有些刺目。
季元昊在殿门前站了片刻,他情绪有些复杂,不知怎地,他突然忆起任氏临终前的一幕,心里忽泛起一些酸涩。
这涩意直冲眼底,让他一时之间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季元昊喉结上下滚动片刻,闭目片刻,最终压下纷杂思绪,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俯瞰这巍峨宫城,他想,一切都会快速顺起来了!
季元昊站了半晌,迎着朝阳,大踏步而去。
……
季元昊每日下朝之后,在召见臣属之前,他都会在更衣的偏殿先召见一个人。
要么是陈阳,要么是赵应,这两个人,一正一副,多年来负责的正是他麾下明暗的一切情报工作。
季元昊迎娶新后,今天没有早朝,但他回到上阳宫后,还是第一时间先见等待已久的陈阳。
“如何?”
陈阳拱手“禀主子,暂未见异。”
季元昊微微点头。
本来,平时陈阳差不多会退下的了。
只是今日,季元昊沉吟片刻,却道“盯紧些,不管是他本人,还是他军中朝中的得力心腹,家中,及暗中的一些人,都不可有丝毫轻忽!”
“是!”
这盯的是谁,毫无疑问,自然是杨延宗了。
季元昊太了解对方了,杨延宗此人,他能永远不臣!而作为一个君王,他从立场改变登基的那一刻,就对杨延宗高度警惕。
当然,他知道自己不能急,现在还不到时候,一旦急切,引发杨延宗反扑,那将会朝野动荡国纲不稳的结局!
所以他和杨延宗称兄道弟,他待杨延宗极其优容,他丝毫没有违背誓言的意思,并且绝不做一丝会引发彼此误会的行为。
他如此小心谨慎。
只是,季元昊以身代之,倘若他是杨延宗,他会坐等自己坐稳帝位一切就绪之后束手待毙吗?
换了季元昊的话,他当然不会,绝对不会!
所以,季元昊才会有这么重的迫切感,一方面是不得不为,另一方面,他下旨立后之后,对杨延宗的警惕更是高的冲破顶界线。
表面春风化雨,一切如常,实际对杨延宗那边的监视一再全方位。
但即便是这样,季元昊也不能放心,他深知杨延宗能耐,他绝对不能让对方先发制人,否则,后果难料。
他设想过无数杨延宗可能会有的动作,并一一暗中布置防备。
只是想得太多,反而更加无法确定。
季元昊眯眼,思索良久,最后招手,附耳陈阳“另外,你给他传个信,让他一旦察觉有异,务必立即传讯!”
“小心些。”
季元昊总觉不安,他迎徐氏女为后,凭借直觉,他总觉得杨延宗很可能会有所动作,思忖到最后,他甚至把一步他几经艰难才好不容易布置下的暗棋都动了。
“找个好机会。”绝对不能让那人被人察觉。
“是!”
……
炎炎夏日,不能用冰盆,也不能吃西瓜,不过没关系,她还能吃蜜瓜甜瓜香瓜葡萄甚至连甘蔗都有。
苏瓷穿着一身清凉的冰丝夏衫,趴在窗台上,一边插着蜜瓜吃,一边看着小幺儿和侍女们在拿着长杆子黏蝉。
黏一下,没中,第二下,还是没中,再来第三下,下值的亲卫看不过眼了,抄起长杆子一跃上树,两三下就黏了一堆。
底下拼命拍手叫好。
苏瓷扑哧一笑,也跟着瞧着热闹,主子不嫌闹,下面起哄更厉害,已经开始讨论起夏蝉的十八种吃法了。
苏瓷知道蝉能吃,蝉蜕还是中药呢,但想想蝉的样子,还是算了吧,她还是吃吃瓜算了。
她正看得欢乐,身后一阵稳健熟悉的脚步声传来,苏瓷都不用回头,听着声音往后一靠,稳稳落在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天气太热,杨延宗额头见汗,看了她仰头的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他不禁低头。
杨延宗搂住她,俯身用手遮住她这双亮得过分的眼睛,两人长长接了一个吻。
唇舌交缠,舔舐轻吮,他随手关了一半的窗扇,遮住那边的视线,风从另一半窗扇吹进来,带着瓜果的甜香。
苏瓷有孕,容易情动,杨延宗见她双目半阖,颊泛桃花,忍不住追逐而去,轻吸着那嫩红的舌尖。
两人洗漱过后,已经黄昏了。
苏瓷换了一身簇新的寝衣,杨延宗半跪在床上,小心翼翼亲吻她隆起的肚皮“这个小东西今儿有没有闹你,乖是不乖?”
熬过三个月之后,苏瓷渐渐止住孕吐,如今已快六个月月了,虽四肢依旧比较纤细,但腹部已明显隆起,就像一个小簸箕那样圆圆鼓鼓的。
苏瓷笑了,“乖着呢,”她撒娇“就是咱们都想你了!”
杨延宗又怎不想她娘俩呢?
把大宝贝连同小宝贝一起抱了个满怀,他满心不舍,亲了又亲,只是偎依到最后,该说还是得说的。
“瓷儿,近两日,你和孩儿得先过去了。”
距离冯铁雄抵阳都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时间了,杨延宗先前早已无声做了不少布置,一切悄然又有条不紊,已经准备就绪了。
万事俱备,只待撤离。
只是这过程谁也不保证会绝对顺利,因此在此之前,杨延宗得先安排苏瓷离开。
苏瓷也没惊讶,她一直是知道杨延宗计划的“这么快么?”
“行,我随时都可以。”
“嗯,到时我会在家里给你安排个替身,你别挂心这边,好好养胎,不许瘦了。”
末了最后一句,他皱眉,咬了一下她的唇。
人家怀孕都是胖不少的,就她都快六个月了也不见变化,要不是老大夫一再强调母子均安,他估计坐都坐不住。
苏瓷嗤嗤低笑,搂着他的脖子,拖长调子“知道啦——”
“那我明天什么时候出发?还是后天?”
“后天或大后天吧,我再安排一下,你出了阳都后,先在易县庄子休息一日,再徐徐往西不迟,……”
“嗯嗯嗯,我都知道啦——”
……
正院温馨甜蜜,眷恋又不舍。
只是谁也不知道,当天的夜里,有一个人,犹豫再三,最后飞速写下一张纸笺。
“苏氏,将于癸巳日暗离阳都。”
这一只手,将这一张窄小的字条团成小团,捻了一点蜡裹成蜡丸,等天亮后,于上值途中,送将下线。